他說，“杭州每年都有煙花，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看了我會心疼。”
    樺在夜風中把若南報緊。溫柔的說：“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
    你就在我身邊。你就是我的世界。
    樺還是帶若南去了杭州，10月的杭州已有些許清冷，他們在煙花綻放的時候親吻。若南並沒有像樺想象的那般高興，隻愣愣地望著天上那些快速消失的花兒。隆隆的聲音將他們淹沒在裏麵，若南突然淚流滿麵。
    她在人群裏對樺說，“我恨這些美好的東西。它們隻是屬於快樂的人。”然後她轉身試圖獨自走開。
    樺追了出來拉著若南，望著她的眼。“對不起，我不該帶你出來看煙花。”
    若南從小被寄養在姑姑家裏，生下來時瘦弱不堪，母親狠下心，想將她扔掉—隻因她是女兒身。姑姑看不過去，便要了去獨自撫養。養到2歲的時候，才查出來她患有先天性室間隔缺損。這讓從小就有陰影的若南更是得了輕微的抑鬱症。她恨自己怎麼就來到了這個世上。
    姑姑是單親媽媽，20歲就生下了樺。她是勇敢的女人。她與樺是若南的全部。若南去樺的這段情，瞞下了所有人，注定結局的愛情總是痛苦的。
    樺總是說，等你到了20歲，我一定娶你。
    若南心裏是清楚的。20歲，還有2年，她是活不過了。不是因為她的病，僅僅是抑鬱，她已是越發嚴重。她含著淚笑著點頭。
    那一年，樺24歲。
    樺偷偷幫她買絲巾，送她女孩子的飾品，裙子。他是愛她的。若南總是謝謝哥哥。盡管輪輩分，若南要叫他叔叔。
    姑姑終於開始幫樺介紹對象。她一直以為，樺根若南就像親兄妹一樣。她根本沒有懷疑過他們的感情。
    樺沒有緣由地不斷拒絕著，這一陣，他被姑姑苦苦相逼。姑姑說，“我老了，你要成家，你跟若南都成了家，我就沒有任何願望了。”若南看在眼裏。心如刀絞。
    若南說，“會的。姑姑。我們都會好好的。”
    她心裏是知道的。她覺得是個太累贅的人。
    她突然對樺說，“哥哥，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
    樺疑惑的表情變成了驚訝。抱住她，對她說，“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永遠是多遠。
    若南終於做了樺的女人。她疼的沒有出聲。黑暗中，流下淚來。
    樺終於向他母親攤了牌。他說，“我愛若南。我不會離開她。永遠。”
    他母親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他們之間是愛情的。“不，我不相信。”她說。
    此時若南留下一封告別信早已不知去向。
    樺跟他母親瘋狂地尋找。一個人，如果存心要離開，光靠找，是找不到的。
    樺去了一切他們去過的地方。山邊的草地，看日落的地方，咖啡屋，公園……一切地方。未果。他哭著喊若水的名字。讓人心碎。他想著若水的病，想著她的柔弱，如此不堪一擊。
    走的時候，若南將樺買給她的東西和他們所有的合照帶走。這些年，說走就走了。留下的，隻是樺的疼痛。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
    日子逐漸恢複平靜。樺每日如走肉，精神恍惚。終於答應與一個追求他多年的女孩子阿蓮結婚。
    如果一個男人與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子在一起，其實是件可怕的事情。
    那個有錢人家的女兒總覺得樺不疼她，總是耍大小姐脾氣。讓樺厭倦。
    他說，你再這樣。我們就分手。
    他若不是為了母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要這樣一個女孩的。就結個婚吧，但是他是永遠想著若南的。母親為了保住他們的婚姻，堅決不讓樺繼續去找若南。母親亦是如此惦記她。
    情人節的時候，阿蓮嚷嚷著要樺去買束花，最好送到她的單位。滿足她作為女人的虛榮。樺恨恨地拒絕，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虛榮的女人。如果是若南。不用說樺都會去安排的。阿蓮無法根若南相提並論。
    他還是去了。雖然他並不願意這樣做。他拒絕後看見阿蓮傷心地哭。總也是自己的妻子。
    他開車經過市郊的時候看見一個花店，於是將車停在路邊，下車朝花店走去。
    “小姐，給我一束藍色妖姬，多少錢？”
    “九十九塊，先生。”
    “好的。”樺拿出錢包正欲拿錢，卻聽那老板娘喊，“若南，包一束藍色妖姬。”
    什麼？！若南？？
    他的手幾乎顫抖，近乎失控地抓著那位老板娘的手臂，“你說什麼，若南在你這？”
    “先生，你弄痛我了……是啊，若南來了快一年了，你們認識麼？”
    他不好意思地鬆開她的手，“對不起。”迫不及待朝花店裏麵奔去。
    那個瘦弱的背影，頭上包著花店的頭巾，穿著樺在去年買給她的連衣裙。手裏擺弄著一束藍色妖姬，如此熟悉的背影。
    一年了，我終於在這裏找到了你。
    那一刻，樺幾乎是哭了出來。他用顫抖的聲音喊道“若南，真的是你嗎？”
    那個女子驚起回頭，那一瞬，手裏的藍色妖姬掉在地上，花瓣飄落下來。一地的相思情終於化作淚水傾瀉下來。若南嘴唇發白，暈了過去。
    老板娘說，若南大半年前來到她的花店，一直跟她住在一起，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跟林黛玉一般，經常默自流淚。很勤快，差不多一個星期就學會了插花，是個聰明的孩子。
    若南張開眼已在醫院ICU病床上，床頭放著那束撿起後重新包好的藍色妖姬，淚水模糊了雙眼，樺已在扒她身邊累地睡著。她的手動了動。抹了一下眼淚。
    樺被這小小的舉動驚醒，“若南，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終於找到了你，你為什麼要走，要離開我？你告訴我啊!”
    “樺，我必須離開你。我希望你能有個幸福的家庭，我覺得我是你們的累贅，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愛你啊！”此時樺的手機響起，是阿蓮。阿蓮要他趕緊回去。
    樺支支吾吾地接電話，若南其實早已料到他已有妻子。這樣，她也放心了。
    若南望著她的眼“哥哥，你回去吧，我在這裏老板娘會照顧我的。老板娘是個好人。你替我告訴姑姑，我也很想念她，過幾日，我就回去看她。”
    “若南，你聽我說，我現在先回去一下，幫你帶點東西過來吃，我要告訴所有人，我找到了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等著我。”
    “嗯，我等你。去吧。”若南微弱的聲音。
    樺沒有看見，此時的心電監護上的心跳從醒來的96跳/分已經下降到了72跳/分。
    樺換了老板娘進入監護病房，細心地拜托老板娘好好照顧若南，然後離開。
    這一離開，便是兩個世界。
    樺回去喊了母親，母親也興奮地抓住樺的手，與她興衝衝又焦急地拎著補身的流質湯來到病房門口，車子緩緩地推了出來，老板娘在後麵哭泣著。樺霎那間明白了一切，手中的保溫杯落在了地上，湯都翻濺出來。灑了一地。
    他發了瘋一樣掀開那層隔斷生死的白布，哭著吼著“若南，你答應我在這裏等我的！我把姑姑帶來一起看你了。為什麼你不肯等我！若南，你醒醒啊，醒醒！”他使勁搖著若南逐漸冰冷的身體。姑姑也在身旁哭著。護士小姐也紅了眼圈。
    若南終於離開人世。
    樺根阿蓮多日後風平浪靜。他們結婚後2年，樺在整理抽屜時發現一疊檢驗報告，阿蓮居然是個不孕症患者。
    這一消息由如晴天霹靂般，他是有太多傷痛的男子。
    他說“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不會生小孩。”
    “你聽我說，我是愛你的，我怕你知道了這些，會不要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蓮委屈的好似好哭出來一般。
    “領養一個吧。”
    此時的樺早已心力交瘁，他幾乎是認命了。他怎麼去追究，畢竟也不是她要的阿。
    “不，我不要領養！我討厭小孩！”阿蓮看樺並無多追究，又耍起大小姐脾氣來。
    “什麼都不要說，阿蓮。我們離婚。你聽著，我們離婚！”
    當一個男子麵對一個自己無法心愛的女子時，一方堅決要離婚，是誰都阻止不了結果的。除非那人不夠堅定。
    他們在一個晴天的下午去辦理了手續，財產都歸阿蓮，樺走出一個人。他需要的，隻是解脫。
    樺靜靜地去了若南的墳頭，紅著眼，“若南，你答應等哥哥的，你在下麵等著哥哥，哥哥會經常來陪你的。”他把墳頭的雜草清理幹淨。
    後來樺娶了一個與若南神似的女子，不很美麗，卻賢惠。婚後育有一子。
    若南看著這一切，安靜地離開。她在夢裏對樺說，“哥哥，好好生活，來世，我一定做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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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知道，愛情，不隻有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