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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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君贏逝在迷迷糊糊中悠悠轉醒,隻感覺有人在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
無力地睜開眼,司青蒼白帶淚的小臉頓時放大在自己眼前。君贏逝被嚇了一跳,不禁“啊”了一聲。
見狀,司青終於破涕為笑,轉頭對著宴西欣喜道:“醒了,醒了!皇上醒了!”複又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感覺怎麼樣?難受得厲害麼?”
輕輕動了動身子,頓時一陣錐心刺痛由股間密密麻麻地傳來,渾身肌肉更是酸脹難忍,昏迷前的記憶霎時排山倒海般地向他湧來,君贏逝一震,側頭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見狀,司青抽了抽鼻子,哽咽道:“皇上,皇上您不舒服麼?您說句話啊!司青真的很擔心。”
聞言,君贏逝閉上的睫羽輕輕顫抖,手指緊緊絞住覆身的衣襟,眼角處一滴淚珠緩緩滾下,浸入發間。
宴西在一旁心生不忍,心虛地低聲道:“皇上,這裏是傾月樓的地下囚獄。是樓主命我帶您到這的……”說到一半,宴西抬了抬眼,見君贏逝安然躺著,既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表情,躊躇一下,又道:“昨晚的在場的那些人……樓主已經全部滅口了……”
君贏逝渾身一顫,緊閉的眼眸突然睜開,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衝著宴西就撲了過去。
宴西一愣,似乎沒想到君贏逝會突然有此動作,便伸手被迫接下君贏逝的身體,翻身滾了幾滾才穩住身形。
“啪”的一聲,清脆而響亮。
宴西的左邊臉頰已高高地腫起。
司青一呆,回過神來,趕忙跑上前去拉住君贏逝又揚起來的手,不解道:“皇上,他是宴西。”
君贏逝眼神死死地瞪著宴西,一眨不眨,銳利的視線仿若就要把人射穿。
宴西有些心虛地低了低頭,道:“皇上您打吧……若是皇上心裏能舒服……”
君贏逝眼神暗了暗,一把揮開阻擋自己的司青,反手又是一掌,宴西隻覺耳邊一陣嗡嗡轟鳴,喉間一甜,嗆出幾口血水。
宴西抬起胳膊隨意地蹭了蹭嘴角,眼神有些說不出的悲切,虛聲道:“這是換洗的衣服和水。樓主做事決絕狠厲,草民也看不下去。”頓了頓,又道:“皇上在這裏好生休息,時機一到,草民自會想辦法幫皇上脫身。”
君贏逝怒目盯著眼前的宴西,突然“呸”地一口,將口水吐到宴西臉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宴西不以為意地抹了抹,垂下眼睫淡淡道:“司青,好好照顧皇上。我先回去給樓主複命。”
司青也是渾身帶傷,剛才被君贏逝一把揮開跌到地上,此時正捂著隱隱作痛傷口,齜牙咧嘴。聽到宴西的交代,司青抬起頭來哦了一聲,道了聲謝。
君贏逝呆呆地看著宴西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睛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蕩蕩,茫然然,隻有兩行清淚悄無聲息地滾落而下,浸濕衣襟。
宴西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拾階而上,來到出口處,明媚而強烈的陽光一下襲來,耀眼灼目。
宴西有一瞬間的不適應,忍不住伸手去擋,衣擺滑過高高腫起的臉頰,鈍痛刺癢,十分難耐。宴西伸手碰了碰,卻被人喚住。
那人低頭躬身,恭敬道:“樓主,屬下在此恭候多時了。”頓了頓,又道:“劉將軍已經等候樓主多時了,不知……”那人一身碧綠,微微抬頭,竟也是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傾月樓碧護法——宴西。
原來,剛剛從囚獄出來的,正是孤高絕傲的一樓之主——蘇引月。
蘇引月瞥了一眼眼前謙卑恭敬的宴西,臉上悲涼的神色頓時消失無蹤,麵無表情地道:“本座這就去換一下衣服,你讓劉將軍在延庚廳等著我罷,我即刻便到。”頓了頓,神色扭捏一下,低低問道:“若不小心跌腫了,當如何消腫?”
宴西一呆,不由關心道:“樓主跌傷了麼?要不要緊?”
蘇引月麵色一僵,拂袖硬聲道:“你隻回答我問題便罷!其餘的不需再問。”
聞言,宴西不由尷尬,麵上一紅道:“用冰塊冷敷即可。”
蘇引月抿唇輕輕哼了一聲,淡然道:“現在馬上拿些冰塊送到我房裏。”頓了頓,又道:“莫要伸張,明白麼?”
宴西道了聲是,轉身離去。
蘇引月慢悠悠地踱回書房,心下一片黯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也不明白為何要扮成宴西的樣子去接近君贏逝,他自是知道昨日自己做了些什麼。大仇得報,理當逍遙快活。然而,他卻半分開心也無,隻覺胸間沉悶無趣,頗為煩躁。輾轉反側,君贏逝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竟在眼前相互交替,揮之不去。
昨夜抬回君贏逝的時候,那人已如一具死屍般毫無聲息,他站在高處,高高俯視那人被人拖著回去淩亂不堪的身體,心下卻一陣抽痛,險些便要窒息。
司青紅著眼眶指責叫罵,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他看著那人蹙眉緊閉的顏容,心裏竟升出說不出的恐懼,這倔強隱忍的雙眸若是睜開,當是怎樣看他?想到這裏,心裏的恐懼便逐漸逐漸擴大,嘶吼著像要將他吞噬。
身後的一幹教眾還在不斷地竊竊私語,色眯眯的眼睛還在時不時地偷瞄衣衫淩亂的那人,不知為什麼,他突然紅了眼睛怒從中生,頃刻之間,竟滅掉在場數百教眾。當他回神之時,竟已是殘屍滿地,血流成河。空蕩蕩的大街上隻剩下宴西、舒旖、雀馨、沁靈、司青和昏迷的那人。
他看著目瞪口呆的五人,並未說什麼,隻是淡然轉身,心下卻一陣吃驚。心底某個地方正在隱隱作痛。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塊,丟了,找不到了,無可挽回了。
不由自主地,眼底一陣幹澀。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蘇引月回神,淡淡道:“進來。”
宴西推門而入,一身碧綠的衣衫,襯著他英挺的身姿,竟是說不出的風流瀟灑。隻是麵色蒼白,神情冷淡,眉目間有些說不出的愁苦。
宴西手中捧著冒著冷氣的冰塊,冰塊外麵已經用錦巾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雙手遞過去,語氣恭敬道:“樓主,這是冰塊,拿它在傷處敷一敷便好了。”
蘇引月單手接過,淡淡地哦了一聲,隨後又道:“你下去吧。本座自己便可以。”
宴西應聲退門而出,蘇引月獨自在銅鏡前坐了下來。
將手指在水中沾濕,在太陽穴處細細揉擦,半響,一層薄薄的什麼東西翹起邊毛,蘇引月輕輕一扯,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順勢撕下。
抬起頭,銅鏡當中赫然映著一張絕世無雙的美麗麵孔,隻是兩側臉頰紅腫不堪,顯然是被什麼打過。蘇引月拿起手中的冰塊輕輕覆上臉頰,一絲舒適的冰涼瞬間蔓延全身,臉頰處火辣辣的疼痛也頓時緩解。
換上雪白的衣袍,蘇引月突然想起劉瑟還等在延庚廳,心下頓時升起一陣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劉瑟在延庚廳不停地走來走去,急不可待的神情破壞了眉間隱隱透露的浩然大氣,一身米黃色的衣衫,腰間墜著碧綠溫潤的玉石,本是一副溫潤樣子,卻不知為什麼倒有些像迷戀誰家女子的登徒浪子。
蘇引月提腳邁入延庚廳,心下無奈。
劉瑟一見蘇引月,臉上突然“騰”地變紅,一步上前,雙手毫不客氣地拉上蘇引月,欣喜道:“引月,你終於肯見我了,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