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稿上傳時間：2009年10月22日，字數：2913
    修改上傳時間：2010年06月23日，字數：2983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身邊不見那個清秀儒雅的人，小孩有些不滿地嘟嘟小嘴，卻也沒有鬧脾氣。乖乖地從床上爬起來，細聲細氣地喚了個隨行的小仆進來更衣漱洗，正在穿衣時，房門"吱"地被推開，抬頭望去，進來的人正溫和地對他笑著。
    "小懶豬，可睡夠了？"那人輕聲揄揶，接過小仆手裏的腰帶彎身替他係上。
    "夠了。"他點點頭，很自然地將身子依偎進那人的懷裏，問道："先生，我們要走了嗎？"剛才起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桌上放著的兩個包袱。
    "嗯。"
    "我們到底要去哪裏？"當初隻聽爹爹說，要到準涼一帶，也沒準確地說是哪個地方，走了差不多一個月，他都不知道現在究竟走到哪裏了。
    "重河。"那人輕輕地說。"遷洧`羅溥二位管事商量過，那裏有高家的產業，而且鄰近準京，距離這鳳陽城也不過百裏的路程，半天時間就可以趕到。聽說那地方今晚是沐荷節，人們會在那河上放水燈，也稱之為色焰，水燈滿河的時候，宛若天河臨世，甚是絢麗。"
    聞言，小小的孩子高興得跳起來，一雙明亮的大眼撲閃撲閃地動人，不停地問："真的嗎？真的嗎？先生，我們去看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好。。。"雲風清苦笑地答應著，清秀的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他大概可以想像得到高古高橋的反應了。。。
    這時，門外響起有禮的輕敲。"雲公子，遷洧管事請您和小少爺下樓用膳，馬車已經備好，馬上就要啟程了。"
    "好，這就來。"回頭輕掐了一下那嫩嫩的小臉蛋兒，笑道："好了，我們下去吧。"
    小孩乖順地點點頭，任那人牽著自己往門外走去。
    午膳過後，遷洧`羅溥退了客店的房間，跟店家多要了一些小巧的點心，打算在路上讓高小少爺邊玩邊吃。而雲風清則牽著高棣去客店後麵，隻見另一位管事灃已經打點妥當，讓兩人先上了馬車等著。片刻之後，遷`羅兩位管事也出來了，便吩咐啟程。
    鳳陽城跟重河不過是半天的腳程，按理來說若是安排早上出發的話，中午前到達重河那是最好不過的。起碼眾人不必忍受中午烈日當空的荼毒，畢竟已是春末時分，多少也能感覺到了夏日的灸炎逼近。不過，灃和遷洧這幾天裏跟當地人打聽過，鳳陽至重河的一段路上，不時有匪類出沒，通常都是清早或晚上發生得比較多。但由於該路並非官道，而且搶劫的大都是些小寨子土匪，一般都不會傷及人命，兩地的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他們去了。
    經常來返兩地的商人百姓都知道這些，都不會帶些貴重的貨品行李，身上也隻備些散銀，以防被搶的時候就送予那些土匪，以求得平安。這麼些年下來，倒也算相安無事。高家的三位管事先經過商量，由於官道幾乎是繞過鳳陽城的邊緣拐個大彎才入河重，少說也要走上個三五七天的，為免路長生枝節，決定走這條民道，也預先備了些小數量的銀子，以防萬一。
    灃將一行二十多人分成五至七人一夥，前腳跟著後腳地入城，避免引起他人注意。雲風清很是佩服他們的細心，他跟高棣`灃`遷洧坐在馬車裏，高古高橋在外麵趕車，不緊不慢地朝重河而去。一路上小家夥東張張西望望，小腦袋不停地轉動，看得雲風清都有點擔心那細細的脖子怕不所斷掉。最後還是忍不住，將那小人兒拉到自己懷裏摟著，免得他一不小心掉了出去。高棣嗬嗬地笑著，像貓兒一樣窩在雲風清懷裏享受他溫柔的輕撫。
    走到約摸一半的時候，路過一個不算茂密的小樹林，林子裏的樹木大都分散零落，而且樹身瘦細，灌木不多，一眼望去根本藏不得人。高古高橋稍稍放下戒備，兩人在前麵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眼睛卻仍是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突然，一道白影在馬車前麵掠過，馬兒受了驚嚇，"嘶嘶"地一邊叫一往四周亂竄，高橋看清那白影不過是隻兔子，連忙收回心神安撫馬兒。好不容易讓那兩疋馬兒停下來，卻猛感覺到一絲嘯殺之氣。他一驚!朝高古使了個眼色，兩人心神領會地將手伸至腰間，暗暗握緊了藏在寬大衣袍之下的武器。後麵趕上來的兩夥人見前麵的馬車有異，又見高古小心翼翼地回頭朝他們打手勢，明白事情有些不妙，也馬上停下來，想著要如何後退。
    樹林裏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除了風吹葉動之外，便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所有人都屏著呼吸。馬車裏，雲風清正緊緊地抱著高棣，仿佛要將那嬌小的身子整個揉進懷護著一般。高棣安靜地將臉埋入他懷裏，看不見表情，隻有抓著雲風清衣角的小手用力得已然泛白。
    "嗖!"
    一枝箭羽破空而來，打碎了樹林裏叫人窒息般的安靜，也驚起了一陣滾滾的沙塵和一場黑色的夢魘。
    "碰!"地一聲，鐵門被用力地關上，整個地牢頓時一片昏暗，隻有勉強借著高牆上幾個小洞透出的光來分辨裏麵的事物。
    寂靜的空間裏，隻隱隱聽見幾聲女子的嚶嚶低泣和些許物體挪動的細微聲響。
    "對`對不起。。。雲公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奴婢不好，是奴奴婢連累您跟少爺了。。。嗚。。。。。。"牢房裏，一位年輕的女子哭得梨花帶淚，可憐楚楚，纖瘦的身子因抽泣不斷地輕顫著。
    摟著小孩的男子輕聲低歎，溫和地道："蓮兒不必自責，定有辦法能平安出去的。再說，這些匪徒也不過是求財，待高老爺遣人送了贖金來，相信他們自會放人的。所以，你。。。莫再哭泣了。"已經哭得他頭疼了，唉~
    這位名叫蓮兒的奴婢，是他們一行人裏唯一的姑娘，因是自小照顧高棣的，高三夫人圖她性子穩實，所以這次特地吩咐她跟上。沒想到遇上這攔路搶劫的禍事，小姑娘沒出過家門，不曾遇過這樣的事情，嚇得沒了分寸，坐在後麵的馬車探頭望見那賊人要上雲風清他們的車上抓人，當下就叫了起來：
    "羅管事!他們要抓雲公子跟小少爺啊!快去救他們，快呀!"
    就是這句話，讓原本想假裝普通小商人撒點銀子蒙混過關的計劃化作雲煙，高古高橋武功高強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兩位老教頭也畢竟是年事已高，體力不支，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最終還是被抓住了。結果，走在後麵的這三夥人一個不漏地被"請"上了木夷山。
    被關進地牢之前，他聽見那些小嘍羅之間的談話：得知他們已經拿著高棣身上的信物去追前麵先入城的人了，並要那些人將他和高棣被綁的消息傳回高家，好叫高家老爺安排贖款來換人，他稍稍安心了些，看來對方隻想求財，無意傷及人命。高家財雄勢大，自是不在意這些小錢，隻要保得高家小公子平安，拿再多錢他們也願意。不過，他想，這些匪徒根本不在意綁的到底是誰家公子，隻要拿得出大量的的贖金就行了。最明顯的表現就是，他們一路被綁上來，由始自終都沒有半個頭目上來詢問他們的背景家勢。
    看來，似乎並非當地的賊寇，倒像是遊匪。否則，不會這樣膽大包天。
    暗歎一口氣，伸手揉了揉懷中小孩的腦袋，輕聲問："棣兒，害怕麼？"那顆小小的腦袋在他懷裏輕輕地搖了搖，然後發出一絲細細地悶聲道："有先生在，不怕。"笑了笑，將懷裏的孩子再摟緊了一些。"棣兒，我會保護你的。。。"聲調輕柔堅定，宛如許諾，又仿似歎息。看似溫和，可藏於暗處的一雙墨瞳此刻卻清冽如寒。
    人，其實有一種守護的本能。
    沒有誰，能夠真正的無情無愛。
    曾經，對這句話不屑一顧的。如今，卻也有了牽掛麼？
    您是。。。早就預料了嗎？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