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哦，陳千啊，什麼事啊？”
    主任終於將手指收了回去，背到了身後。換上一副笑容可掬的箱子。
    “明天，學生會招募，我的資料還在……”
    話尾恰到好處地停下來。
    耳發柔柔地掃過耳朵，五個銀亮的耳環依次排列上去。
    左耳五個，右耳四個，嘴唇上一個。
    頭發有淡淡的藍灰色，是被精心地染過。
    白色的校服襯衫領口開至第三個紐扣，最下麵的一粒沒有係。
    腰帶上有龍爪狀的裝飾。
    還有，那個偽善的微笑。
    眼睛眯起來一點，明明帶著審視。
    “哦，對對對，材料是吧，我去拿來給你。”
    主任說這轉身離開了。
    “你們，是軍訓的旗手吧，叫什麼？”
    直起身，歪過頭打量了一下兩個學弟。
    這個人還真是……很好看啊。比上次遠遠地看上去更加清楚的眉眼，桀驁不馴的樣子和挑剔的眼神。
    “黃梓洋，這個別扭的家夥叫葛然。“
    ”恩，好，明天中午來學生會吧。12點40，不要遲到哦。“
    溫和地笑笑，轉身離開了。
    “那個副主席，想幹什麼啊？”
    黃梓洋敲了敲頭頂的木板。
    “喂，你睡著了？”
    “沒興趣。”
    葛然翻了個身，突然想起了劉銘，這兩天倒是真的沒有見到他，差點就忘記了這個人。
    沒有見到也好。
    葛然這樣想著，屏蔽掉某人絮絮叨叨地廢話，閉上眼睛睡過去。
    “翔。”
    被輕輕的呼喚驚醒，因為采取頭對頭的睡法，黃梓洋的聲音輕易地穿透夜晚靜謐的空氣，實實在在地落進葛然的耳朵理。
    “喂，不要講話。”
    葛然撐起身子，借著月光端詳了一陣黃梓洋的臉。
    好像沒有醒過來。
    “喂。”
    試著再喊了一次。
    沒有回應，隻是低低地重複著那個名字。
    葛然鬆手，倒回床上。
    心裏有一點點難受，但並沒有微弱到可以令人忽略。
    “我要去美國了，以後你要努力哦，這樣才能夠到美國來找我。”
    背對著陽光的高大身影投下厚重的影子，十歲的黃梓洋抬頭看著那個曾經喜歡抱著自己旋轉的人。
    “什麼時候回來呢？”
    “我不會回來的，想要見我的話，就來找我吧。”
    說完，陰影撤去，黃梓洋看這慢慢離開的人，忘記了哭泣。
    “翔，我一定回來找你的，所以你要等我哦。”
    六年以前的自己的聲音，講黃梓洋從夢裏拉回到現實。
    以為忘記的事情，在2005年的這個夏天，仍然無比清晰地記得。
    “中午學生會見哦。”
    早晨在食堂打飯的時候，劉銘從葛然身邊經過，笑著說。
    “喂，你們認識啊？”
    黃梓洋看著走到另一邊打飯的劉銘，好奇地看著葛然。
    “恩。”
    葛然將盤子舉起來，讓水從盤子裏流掉，伸過去接過食堂大嬸舀過來的飯菜。
    “饅頭，蛋糕，雞蛋，綠豆粥，什麼東西啊，這樣也叫做早飯啊。”
    黃梓洋看著一盤飯菜，用勺子點了點又放下。
    “沒有什麼可以吃啊。”
    看看葛然，喝掉了一整碗的豆漿，然後抬起頭。
    “走了。”
    “呃？啊？”黃梓洋大叫著“我還沒有吃”就急急地將盤子裏的蛋糕塞進嘴裏。
    “喂，中午要去麽？”
    坐在葛然旁邊，無聊地看著雜誌，黃梓洋忍不住還是問了。
    “恩。”
    頭都不抬，繼續寫著英語單詞。
    “你在寫什麼？”
    “抄單詞。”
    “什麼單詞？”
    “GRE。”
    還是沒有抬頭，或者說根本沒有想過還要抬頭。
    “GRE？那個很難吧？”
    黃梓洋用兩隻手指夾起那本厚重的單詞書。
    “兩萬個單詞？搶劫啊。”
    “如果你肯閉嘴，也許我會背的快一點。”
    葛然講例句抄上，默默記了兩遍。
    身邊的人不再講話，葛然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某白癡正盯著講台上年輕的女老師，於是用筆敲了一下那呆子的頭。
    “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