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陳，這是寶石！”麥卡錫當時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旁高聲叫起來，從通話設備中傳出的分貝，幾乎將陳澤良的耳膜震壞。
    對於寶石，陳澤良還是有所研究的，所以他一看便知，眼前的這枚，質地頗佳，稱其為極品，也絕無過分。想到這裏，陳澤良忍不住條件反射的生生咽了口口水。
    雖然內心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接著，他遊到幾個不同的地點，分別又刮了幾個，驗證的結果沒有任何問題，一模一樣的紅寶石。
    這個時候，一股狂喜的感覺才實實在在地湧了上來，他知道，自己交上了傳說中的好運，發現了海底寶藏。
    同樣瘋狂的還有麥卡錫，這家夥已經迫不及待地在用工具粗魯擊打，顯然是想要硬生生地給敲下來。陳澤良連忙攔住，道：“不要這樣敲，完整的才更值錢。”
    陳澤良的辦法簡單有效，直接鑿岩石，這樣方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寶石少受損傷。不多時，陳澤良便鑿下一塊一尺見方的岩石，上麵嵌著三枚寶石，而麥卡錫則盡顯貪婪，鑿下的那塊更大，有六枚。
    兩人遊回深潛器，在艙室之中，各自做著將多餘岩石去除的工作。陳澤良手握著寶石，又仔細觀視了一番後發覺，似乎比剛才的判斷更好一些，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而這三枚的價值加在一起，足可讓他奢華整個後半生。
    此時，麥卡錫也很快將寶石剝了出來，他捧在手裏，看著那一手的耀眼鮮紅，沉醉得無以自拔。望了一會兒，麥卡錫冷不丁冒出一句：“陳，我們再去挖一次吧。”
    陳澤良到底年長老成一些，立即看出了麥卡錫欲望的不止，出於對朋友的關懷，他知道自己有責任勸導這個年輕人。是以他搖了搖頭，表示不妥：“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知足常樂，今天上天已經很好的眷顧我們了，那六枚寶石，無疑是一筆龐大的數目，夠用你一輩子了，無需再去追求更多，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況且，我們在這裏待的時間太長，也應當回去了。”
    這番規勸倒是起了作用，麥卡錫點了點頭，認同陳澤良的說法，不過他在躊躇了片刻後，又道：“陳，這個秘密，就隻是我和你，不必再讓第三個人知道，可以麼？”
    陳澤良沒有多作考慮，便答應了這個要求，畢竟人都有私心，不希望與他人分享財富，這心態再正常不過。
    隨後，兩人便坐潛水器，按原路返回母船。回到海麵上，一切都恰如預想般順利，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不過自打那天起，用陳澤良自己的話說，麥卡錫與他的關係，似乎有些尷尬了，甚至近乎於疏遠，有的時候，陳澤良明顯地感覺到，麥卡錫在刻意躲避他。
    “幾個月後，我們這批人的使命到期，自然又會有另一群天才們來接替和繼續我們的工作。在各奔東西前，政府也為我們做了不少事情，譬如各式各樣的優惠保障政策之類，當然，還少不了一筆高額的補償費，所以我想，這十幾年來，絕大多數人一定是過著低調而富足的生活。”陳澤良摁滅煙蒂，終於結束了這個奇異，但卻又令人不得不相信的故事。因為每一個細節聽起來都無比生動真實，就像是詳細地描述一個人的特征，那麼你的腦海中，自然而然會認同這個人的存在，而不會認為是虛構的。
    歐陽點了點頭，道：“恐怕連你們的檔案，政府也幫你們妥善保管起來了吧？”
    陳澤良一聽，便應該知道我們查過他的底，於是笑道：“那是當然，畢竟涉及到國家的軍事機密，個人資料方麵，隻會是極少數人知道，所以我們的身份，都變成了一介草民。”
    我這時顯然還在故事之中，總覺得有些意猶未盡，於是追問道：“那你與麥卡錫，後來還見過麵嗎？”
    “沒有，從分開的那年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不過，”陳澤良話鋒一轉，道：“最近幾年，我可是一直在雇人滿世界的尋找他，否則，我也不可能會到這個地方來。”
    為何還要尋找他？我一時有些不大明白。
    “好吧，既然已經講了這麼多，那就索性讓你們聽個明白。”陳澤良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續道：“自阿拉斯加回來後，我便將妻女接了過來，一家人也總算是安定了。不過當時的我，正是壯年壯心，哪裏甘心靠補償金來荒度餘生，所以我決定再開拓一番事業，於是便賣掉了那三枚紅寶石。”
    賣掉了？我不禁一驚，跟著重複了一遍，明顯有些感到惋惜。
    “這有什麼好可惜的，當時我需要資金，隻能這麼做。後來的歲月裏，雖然幾經沉浮，但倒讓我異常充實。在涉足不少領域後，我也終於是收獲了成功，現在在非洲，有我的兩座金礦。”與大多擅長標榜和吹噓自己的成功人士不同，陳澤良語氣淡然平靜，沒有絲毫狂狷之氣，如同一位戎馬一生的將軍，回憶起自己那些輝煌的南征北戰，僅是寥語帶過，這般心態，何談不成功呢。
    “這些好像跟麥卡錫並無關聯吧？”歐陽聽得很仔細，突然在旁邊道了一句。
    陳澤良擺了擺手，讓他不必著急，然後接下去道：“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在獲取功名利祿，擁有了一切後，卻反而會開始懷舊，而且年歲越大，感覺也越強烈。近些年，我便時常夢到那處深海峽穀，當然，我的本意並不是貪戀那些寶石，我隻是希望，能夠有件東西，用以睹物思念，畢竟那個地方，是我這一生中，最為夢幻的旅途。”
    我聽到這裏，不由啞然一笑：“這有什麼難辦的，以你目前的財力和曾經的專業知識，賣艘深潛器，再下去一趟不就行了麼。”
    沒想到我這句話像是點中了陳澤良的穴道一般，他猛地一下站起來，來回踱著步，並沉聲而道：“這正是問題的所在，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地方的具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