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覺得一切都在旋轉，即使閉上眼睛世界還是快速移動著的。但躺著舒服很多，不會想要嘔吐，慢慢地也不暈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慕雪緊閉雙眼，微微咬了咬唇輕聲問，“顧宇，會是什麼病？是不是…很嚴重？”
    顧宇揉了揉她的發安慰道：“別亂想，沒事的，大概是眩暈吧。吃點藥，以後注意點就是了。你再睡會兒，應該沒那麼快好。”他起身準備出屋，又忽然想到什麼，回過頭問：“慕雪，上次采草藥摔的那跤，你確定沒有磕著頭麼？”
    被他那麼一問，慕雪驚得一身冷汗，她已記不得那麼清楚了，有又好像沒有。
    想起那一次直到現在提起還有些丟人。那是幾個月前剛入夏的時候，顧宇說這時正是幾味草藥長得最好的時候，她便興高采烈地跟著去了。初夏的大山根本沒有炎熱的氣息，樹木蔥鬱，空氣清新，伸出手去，觸不到風，卻是滿身的涼爽，每個細胞都在深呼吸。指尖一直延伸、延伸，整個身體都舒展了開來。
    他看著她萬分享受地閉著眼、張開雙臂輕輕地旋轉著，嘴角忍不住拉起笑容，那般疼愛的笑容。在這靜謐的樹叢裏、鳥語中，戾氣消散殆盡，人都變得溫柔起來。他慢慢走去她的前麵，欣賞著沿路看不膩的風光，卻聽身後啊地一聲，轉過頭去，已見她滾下山去。還好這段山路並不太陡，滾了幾圈後撞在一旁的樹幹上停了下來。顧宇疾奔了過去，為她做了些最基本的檢查然後問她有沒有哪有異樣的感覺，慕雪呆呆地看著他，卷著袖子和褲管隻說了一個字：疼。
    在如此不平整的山路上滾了幾圈手腳當然會磕疼，流血也是正常的，好在隨身攜帶醫生一名，撒了些止血的藥在傷口，疼，還有些清涼。顧宇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怎麼了？摔傻了啊？”其實慕雪是覺得丟人，忒丟人。那麼大一人，走路竟然踩空，還在人眼前這麼沒形象地滾了幾圈，她根本顧不得傷口的疼，心裏的血正嘩啦啦地流著。這時笑也尷尬哭也尷尬，她隻好裝傻充愣了。
    好在沒傷了筋骨，由他扶著還能走回去。顧宇一直擔心她打在樹上的腰有沒受傷，倒還真沒想到問她頭有沒碰到，畢竟滾下去的時候有些細節隻有她自己有感覺。而這時，倒想了起來。
    “我不記得了，就算有碰到應該也不重的，最疼的是磨破皮的地方，當時頭沒感到絲毫疼痛。”她弱弱地說，有些害怕。
    “恩，沒事的，你睡著，醒了我再幫你看看。”她聽見他走出門的腳步聲，聽見他關門的聲音，把頭埋進枕頭，死命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生病的時候是人最脆弱的，身體裏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去，連那點支撐著意誌的念想也消散開來。腦袋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回轉，放棄吧，放棄你所謂的承諾，放棄心裏的堅持，放棄將他遺忘。她默默地跟自己說，隻一次，隻是對一個病人妥協，讓我放肆地想他一回。
    “蘇言，你在哪裏？雪兒很難受，頭難受、胃難受，心也好難受，我是不是要死掉了，你在哪裏……”狠狠咬著唇，蒼白的嘴唇略見血色，一朵血紅的花瞬間蘊了開去，微疼、帶著腥味。
    淚水打濕一片枕巾，眼前是蘇言溫和的麵容，拿著杯糖水連哄帶騙地對自己說，雪兒乖，把水喝了，喝了就有力氣了，帶你去遊樂場玩好不好？
    “蘇言，不喝好不好，我不喜歡喝糖水，你給我買冰激淩吧，那個也甜，我要抹茶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