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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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北上的火車上,夕心赭像所有孤獨旅行的人一樣靜靜看著窗外的景色,借此打發無聊的時間。
夕心赭想起很多年前,和齊落夕第一次來到這個國家的時候,第一次乘上祖國的火車時,他和齊落夕就像兩個進程的鄉巴佬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那時就連車身的不穩和顛簸對他們來說都是享受。而現在,年近四十的他,再也感受不到那種興奮了。
由南向北的的列車,帶著他離開了一個又一個城市,窗外的景色也隨著地域的變換逐漸褪了色。嚴寒的冬天,越向北走,景色就越發荒涼。
“我有很多年沒到過北方了。看來北方比以前好了很多。”夕心赭對坐在他對麵一個看似是大學生的女生說。
女生好奇的指了指自己。夕心赭微笑著點了一下頭表明自己是在對她說話。於是女生摘下了耳機,將手上捧著的小說放在了膝蓋上。
“對不起,您能再說一遍麼?”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的聲音有些低沉,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少年的聲音。
聽到女生聲音,夕心赭愣了一下,說:“你的聲音跟我一個熟人很像。”
“哦?”女生麵露驚訝,坦然笑了笑,“那一定是個男生吧,沒關係啦,很多人說我不像個女生的。”女生說話的方式也像個男生。
“嗬嗬,其實這樣很好。”
“我也這麼覺得。您是北方人麼?”
“確切的說我不算南方人也不算北方人。”
“恩?”
“嗬嗬,我的祖籍是河北,但是在南方生活了進20年。”
“可是您說話的語調?”
“嗬嗬,還好啦,最起碼我學的是標準的普通話。”
夕心赭覺得和這個女生聊天很舒暢,她不會讓他覺得局促。夕心赭一向和女性生物相處得很不好,那些接近他的女人總讓他覺得虛假,低俗。而眼前這個女生,讓他覺得真誠自然,而且自動和他保持著距離。
最重要的這個女生獨立有禮的感覺,讓他想起齊落夕。
“你這是要回家麼?”
“嗬嗬,是啊,反正研究生考完了,回家待一陣子。在學校窩著好無聊的。”
“恩,你學什麼的?”
“化學。很無聊的科學,總讓我有一種強烈的中毒感。”
夕心赭覺得他和這個女生真的有些投緣,“我以前也是學化學的。”
“哦,那您是前輩啊。”女生開玩笑似的說著。“您這是要去哪裏?”
“我麼?我要到東北那邊去。”
“哦,那要轉車的。為什麼不坐飛機呢?”
“其實,你不覺得這樣坐火車看沿途的風景是一種享受麼?”
“啊?!”女生擺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是算了吧,要是有錢我寧願坐飛機。您難道不覺得,夏天可能還不明顯,冬天的時候越往北走就越覺得荒涼,越覺得貧困麼?到處是暗昏昏的土黃。”
“這才是北方啊……”
女生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無所謂的笑笑。“也是。”
就這樣,夕心赭和女生聊著天,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旅程。
最後快下車時,女生對夕心赭說:“和您聊天很開心,您是我在火車上碰到的最聊得來的,厄……比我大一些的人。”
“我也很開心。”這是夕心赭的心裏話。
“哦,對了,雖然我覺得可能沒必要,但是出於禮貌我還是覺得應該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齊羽迪。”
“齊羽迪?”也姓齊,雖然夕心赭覺得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認識齊落夕麼?”
“齊落夕?”女生為難的皺起了眉頭。
“哦,沒關係,我就是隨口一問。”雖然說的很不在意,但心中還是免不了失落。
“哦!”女生突然恍然大悟到,“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啦,不過我某個叔叔好像叫齊落夕吧,前幾年見過一次,好像還說我和他年輕時候很像來著。”女生無所謂的撇了撇嘴,“您認識他麼?”
“恩。他是我的朋友,不過好多年沒見了。”
“朋友?”女生有些詫異,“那真是有點忘年交的意思了。”
“為什麼這麼說?”
“我叔叔可是年近四十,而您也就二十四五歲吧。”
夕心赭不置可否的一笑,他總不能說,再過一個月他就要邁入四十大關了吧。
“不過我叔叔是個怪人,聽我爸說他好像在長白山的大森林裏住著,搞些什麼研究,不知道幹什麼。不過我倒挺佩服他的。可以活得那麼瀟灑。”
“恩,他是那種人。你見他時,他好麼?”夕心赭就像再打聽一個老友一樣平靜的問著,但他心裏其實很著急,很想聽到更多關於齊落夕的事情。
“不太好吧。”女生不確定的說著。
夕心赭心中“咯噔”一下。
“上回見他時,他都是帶著個口罩和墨鏡,最後都沒見到長什麼樣。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說他是毀了容,不想嚇到大家。那個討厭的女人!”齊羽迪厭惡的撇撇嘴。
“你說他毀容了。”夕心赭難以掩飾內心的震驚。
“是啊。而且他都不太說話的。那個女人什麼都替他說,說他的聲帶也毀了。可是鬼才信呢,”齊羽迪憤憤地說著,“就有一次爺爺讓我們一起去買醬油時,他還對我說我和他年輕時很像呢,那聲音正常得很。而且的確和我的聲音很像。”
“那他為什麼要騙人?”夕心赭好奇地問。
“是啊,我也納悶啊。可是他說我是小孩子很多事不會懂得。”齊羽迪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用一種老爺爺的口氣道:“這就是當小孩子的壞處啊。”說著還裝著捋了兩把胡子。
“你啊~”夕心赭無奈的笑笑。
雖然還想問更多,但是女孩到站了。
女孩快速的起身,匆匆說了一句:“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見麵。”就火速奔下火車了。
看到女孩跳上站台,遠去的身影,夕心赭真得覺得自己老了,而齊落夕呢,會變成什麼樣呢?
夕心赭不停想著齊落夕。“他真的毀容了麼,為什麼會這樣?他會願意見我麼?為什麼多少年來一直給我寄藥,卻從沒有夾帶過一封信?跟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他為什麼會在那種深山裏?他到底在做什麼研究?他為什麼故意不說話?”太多的問號,纏繞著夕心赭。
而火車卻平穩的繼續北上。
是啊,20年前夕心赭沒死。當他喝下氰化鉀,當他第二天醒來時他就知道他不會死了。然而,從那天起他在也沒有見到齊落夕。齊落夕給他留下的,隻有床頭上的一封信,上麵寫著:我走了,我不會再見你了,你太讓我失望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你的剝皮魔病毒不會有事的,我以後會一直給你寄藥,直到確定你徹底沒事。但是不要來找我,即使你來了我也不會見你。永遠不見。落款:齊落夕。
就這樣,夕心赭失去了齊落夕。
比永遠纏繞著他的那種死亡氣息更難受的,是他即使知道愛人在哪也不敢去找他的糾結。
而這次,夕心赭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都要見到齊落夕。即使讓他丟棄自尊,跪在地上懇求也要留在齊落夕身邊。
畢竟,如果機會隻有一次,他想勇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