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險繞過門衛，小時候留的小門現在還在，讓我順利的溜進寺廟。剛走出幾步，感覺遠處有人直瞪著我看，片刻後朝我張牙舞爪地飛來。
    “大膽狂徒，膽敢擅闖本寺，該當何。。。罪！”正喊著還欲朝我撲來。
    難以掩飾鄙夷之色，我冷冷地回了一句：“大白天的，你不睡覺出來幹嗎！”話一出口，讓我自己也覺得怪異。
    來人看著我遠去的背影一愣神，隨即狂吠著追上來“臭小子，老子改行當正經人了！”
    他就是王力，從小和我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自打懂事起他就嚷嚷著要在名字裏加個“宏”。我隻能適時地勸慰他，“就你這德行，叫這名兒，出去還不給人笑死。”
    其實他長的不錯，雖稱不上英俊，倒也長得挺拔。男人長得一副好相貌固然是好，但是縱使不是天生尤物，後天也可以彌補。他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打理地幹幹淨淨的臉，五官清晰，小麥色的膚色總給我一種健康的感覺。
    我們是在這寺廟裏長大的，因為他爹一直寄宿在這裏。
    對著廟堂裏盤坐於蒲團上的人恭敬地叫聲“九叔”。
    九叔緩緩睜開眼，一雙虎目灼灼，臉上卻是洗盡鉛華的淡定。
    “來了啊”他笑著打量我，直盯得我有些發寒才轉開眼去。
    我低笑著，不好意思地撥撥微亂的額發。“九叔容我在這裏住幾天吧。”
    “闖禍了？”他微闔著眼並不看我，卻讓我覺得心在被窺伺。
    “沒有，就是沒錢了，來蹭兩天飯。”我笑得天真無害。
    九叔沉默了半晌，發出暗啞的笑聲，“有事找王力。這小子剛消停兩天，現在精力旺盛，粘人的很。”
    “恩”我低低地應了。
    我靜靜地坐在九叔身邊，看著這裏熟悉的景物胡思亂想。
    九叔很有勢力。在這個古老神秘的大陸上遍布著他的勢力。說他是暗夜的王者一點也不過分。我從來沒看他和王力經手什麼生意，也沒看過他們有任何“產業”，但他們確實掌握了一種東西——人脈。在這樣的世界，沒有自己的“產業”而登上王者之位是很危險的事。利益往往能迷惑人的雙眼，驅駕人心。純粹的心靈統治在我看來是不可能的。也許是因為我是個外人，才沒看到他們隱藏在暗處的事業。我知道智者不會因為欲望而玷汙自己的手。隻是欲望不會消失，隻有借由別人的手。小時候逢年過節，總有很多長像凶惡的人來“孝敬”。那時候的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卻也本能地知道回避他們。
    思緒斷斷絮絮地，我感受著此刻的寧靜。看著蓮台上的佛像，讓我周身不自在起來。我不喜歡佛像上那麵無表情的臉，總給人一種透視心靈的感覺。救贖？不！更像漠視。俯瞰重生，就如同書上說的“我們生活在他創造的盒子裏。”
    “九叔其實不信佛吧，為什麼要一直呆在這裏？”
    “這裏與我是最好的歸宿。”
    歸宿嗎？嘴角扯起一絲譏笑。
    “您麵對著佛像總是特別安靜，不會真的在慘悟真理吧。”
    九叔抬眼望著佛像，淡淡地撇出一句，“我隻是不想背對著它。”他的眼神有一絲隱忍後的鋒芒。
    其實我想我可以理解他的感受。不喜歡身後有雙眼睛那是人本能的畏懼。盡管它不是活物。
    “你怎麼就受的了跟我家老頭子在這裏嘀咕半天？”
    說話的正是王力。他雙臂環於胸前，倚於門旁，眼神中滿是不屑。
    “喂，老頭子！難得今天小千回來，我們出去搓一頓吧。”
    “在這裏不也一樣開著小灶，有魚有肉。想出去何必找借口。”九叔看著他，一臉興味盎然。
    “我出去還需要理由？不去拉倒，小千，咱們兩去。”說著瞪了九叔一眼。
    看著這對父子我就覺得好笑。爭鋒相對的表象下隱藏的是包容。不善於表達的人，感情積澱後更熾熱。
    “我累了想休息。你想出去少拿我當借口。”懶懶地打個哈欠，看著他瞪我的眼神，不覺心情舒暢不少。起身，徑自向房間走去。充耳不聞王力撒潑的叫嚷聲。
    “老頭子，你說實話，他是不是你兒子？其實我才是你撿回來的是不是？”
    “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隻是，經過我無數次驗證，終是無法改變殘酷的現實。”九叔的聲音如此平穩，沒有一絲波動。
    微楞了一會兒，王力似乎還沒從這話中明白過來。隨即冷哼一聲，尾隨那離去的身影走向後院。
    房間依舊是舊時的模樣，所有的擺設都絲毫未動。隻是淩亂的床鋪顯示著這房間留有別人的痕跡。我的心裏不知哪一塊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我沒有潔僻，但也不是個念舊的人。那麼多的房間，沒必要非住這間。我轉身準備出去，卻見王力大咧咧地走進來，就勢往床上一滾，睡的好不愜意。
    “傻眼了？自己的房間都不認識了？”他盯著我，眼中滿是促狹。
    “你一直就睡這？”
    他更愜意地在床上蠕動了一下，象是宣布這床的所有權。
    “沒錯！我就愛這床。這屋裏的東西這些年全歸我使了。”他眼中顯出得色。在我看來卻象是孩子在炫耀他搶來的玩具。
    竊笑一聲，我轉身走出房間，推開隔壁房門。其實這裏原本才是他的房間。小時候他經常溜進我房間撒歡，大半夜的拖我一起出去鬼混。
    他的房間還是極簡單的擺設，桌上的灰塵顯示著主人有多久不曾光臨。我的心空掉的地方似乎又滿了。我在房裏收拾了一會兒，不久，覺得背後有人盯著我看。想是見我久久不做聲，他耐不住性子過來瞧。
    過了很久，久到我都以為他不在了，他才出聲，“你在外麵惹什麼事兒了？”
    “我就回來看看，順便蹭飯。怎麼著？不歡迎啊？”
    “你小子少來！沒事你能想起我？那天上要下紅雨了。”
    這種玩笑話卻真實地反映了我的心。我一直覺得自己生性涼薄。九叔和王力在這世上本該是我最親的人，但我卻始終生不出類似親情的東西。他們對我的情意我看的到，卻沒有真實感。有時候我懷疑到底是這世界是虛幻的，還是我不存在於這世上的。
    “我困了，吃飯了再叫我。”我徑自翻身上床，擺出一個大字型。忽視了他射過來的白眼，也忽略了他嘴角扯起的淡笑。
    這裏的床總是那麼舒服。很快倦意襲來，我好象脫去千斤重擔，沉沉睡去。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