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伊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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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勝利喜悅的休拉和卡拉,直到回到家才發現一個嚴重的事實——買下這個家夥,不就等於說把依姿小姐帶出去了嗎!
利亞還好,虛爾罵起人來可不是開玩笑的,有讓你自殺的衝動,怎麼辦?送去別的地方?依姿小姐說什麼也不答應,現在已經讓人把他帶去沐浴更衣了。
千萬別這麼快回來,千萬別一起回來……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逞強了!
依姿本來身體就不是很好,在外麵逛了一大圈也有些乏了,簡單吃了些東西也就上床睡覺,安置好依姿的休拉姐妹輕輕地走到外間,準備和那個讓人頭痛的男孩一起商量對策,順便問問關於他的一些情況。
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的男孩此時正穿著一件普通下人的白色亞麻短衫,樣式十分簡單,沒有袖子,像是四方塊的口袋用藍色粗布腰帶束了一下好有個造型,露出膝蓋以下部分——他應該受了不少苦吧——臉上,脖子上,手上,腿上,反正露在衣服外的任何地方都能看見傷痕,由於是外域來的,所以被買走的機會不大,因此受的毒打也比一般的奴隸更多。
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的個子小小的,身上皮包骨頭顯得十分瘦弱,盡管如此,在他的眼中仍然看不見恐懼和屈服——那是讓人敬畏的堅強!
這個世界上,人們不會去敬重地位尊貴的人,也不會過分同情境域悲慘的人,而是會從心底尊重看好那些堅強永不服輸的人。所以,休拉兩姐妹也對這個突來的麻煩人物產生了一絲好感,說話的語氣也降了些。
“你叫什麼名字?”
靜——
“幾歲了?”
靜——
“赫炎來的嗎?”
靜——
…………
剛才還有的好感被這一連串的沉默擊得支離破碎,性子急一點的卡拉十分生氣地吼到:
“小鬼!別以為你長得不錯就可以玩兒身份,識相點就給我好好回答,要不然——什麼啊!你幹嘛拉我,我說得不對嗎!”
卡拉十分生氣地瞪著拉她手肘的休拉,眼睛裏迸射出來的火花簡直可以用來烤全羊了。
“卡拉——你不覺得——他是因為聽不懂我們的話才會這樣的嗎?”
“咦?”
“就像依姿小姐一樣啊,並不是不會說話,而是語言不通才會造成溝通困難的——這個孩子不是木羅國的人不是嗎?所以……”
“對哦——那現在怎麼辦嘛!本來就已經夠頭痛的了,現在連溝通都成問題。”
正在兩人苦惱的時候,男孩指了指依姿的方向——
“對誒,可以讓依姿小姐當翻譯啊!”
說著,卡拉蹦了起來,沒等休拉製止就跑去把正睡得香甜的依姿搖醒。作為姐姐的休拉自是考慮得更多,但想出聲阻止卻也來不及了。
當睡眼朦朧的依姿被卡拉連哄帶騙地弄出來,還在用小手揉著自己的眼睛時,休拉埋怨到:
“你怎麼可以這麼莽撞,依姿小姐才剛睡不久,出去這麼久也累了,虛爾少爺吩咐過要讓她好好休息的。”
“有什麼關係,真的要休息也不在乎這一刻嘛,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啊——依姿小姐,幫我們翻譯一下他的話好不好?”
意識還不是很清醒的依姿沒有聽清楚卡拉說的是什麼,隻是知道她在請求,所以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卡拉自是沒有在意這些,直接切入主題——
“他叫什麼名字。”
靜——
“依姿小姐,你怎麼不說話!”
依姿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十分不解地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卡拉,說到:
“你問我?”
靜——
火山爆發之前總是平靜的……
趁卡拉還沒有全部崩潰時,休拉解釋到:
“依姿小姐,我們聽不懂他說的話,你和他能溝通,幫我們翻譯一下好不好?”
依姿點點頭,隨後又問到:
“什麼是翻譯?”
鴉——雀——無——聲——
難道點頭隻是一種不帶任何意義的動作嗎!!!!在這次打擊之後,兩姐妹更堅定了要幫依姿補習語言課程的決心。
到底還是休拉更有耐心,在經過一番令人抓狂的解釋之後,依姿終於差不多弄懂了她們的意思,十分負責地幫忙翻譯起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說的是赫炎的語言,隻是覺得能聽懂這個男孩的話,潛意識對於赫炎國的語言十分熟悉,也能夠應著他的方式說話,所以即便是和眼前這個沒什麼默契的陌生人溝通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而休拉她們能夠勉強聽懂依姿別扭的木羅國語言,是以雙方溝通起來也沒遇到什麼太大的障礙。(以下依姿翻譯的環節省略。)
“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
“這好辦,呆會兒取一個就是——多大了?”
“十六。”
休拉兩姐妹十分懷疑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男孩,怎麼也不肯相信他有十六歲了。依姿小姐看上去也才十六歲左右,但身為女孩的她都比這個男孩高。不過想想也便釋然了——如果習慣了過一連幾天都吃不上飯,常常被虐待的日子,會長成這樣也沒什麼稀奇的了吧。
經過一番詢問,大致可以了解他是隨商隊從赫炎到木羅來做買賣的,途徑沙漠時遇上了沙匪,僥幸逃脫卻不想落入了人販子手中,語言不通和排外意識讓他過得很辛苦。
合理倒是合理啦,但是不是真的還不敢確定,休拉她們也沒有多問,隻是簡單地分配了一些他的任務便開始商討對付虛爾兩兄弟的對策。
“我看讓管理人事的伯約大叔幫忙,說這是分配給依姿小姐的下人好了。”
“不行啦——伯約大叔不可能會買一個外域人回來的——幹脆讓他暫時去別的地方幫忙,能瞞一陣是一陣。”
依姿十分認真地拉著男孩的手,說:“不,伊莫(依姿給取的名字。)不離開。”
“我就知道——那到底怎麼辦嘛!”
“坦白交代?”
“不要。”
正在休拉兩人苦惱之際,“啪嗒——啪嗒——”死神的腳步聲在臨近……
“哈——依姿,我回來了,有沒有想我啊——”
利亞一下子蹦了出來,把休拉兩姐妹嚇得摔在了地上,依姿不知道其中的嚴重性,隻是很高興地環上利亞的脖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外帶招牌笑容和甜美的笑聲。
坐在地上的兩人十分後悔——為什麼沒有鎖門!
“他——是誰。”
不知何時,虛爾已經出現在了眾人麵前,本來就很害怕的休拉兩姐妹在看見虛爾之後更是連氣都不敢出,要不是因為害怕而不敢動的話,相信就她倆的顫抖都能引發一場不小的地震。
“虛爾……”
依姿笑著向他招手,本來也想習慣性地給他一個見麵擁抱,卻在看見他表情之後露出了恐懼的神情——這樣的虛爾和平時不同。
虛爾看見依姿這樣的神情,不免也緩和了眼中的肅殺之氣,但看著伊莫的眼神中仍然不減戒備之色。
休拉正想解釋,不料依姿走過去拉了拉虛爾的手,指著伊莫說到:“伊莫,留下,留下,依姿喜歡。”
依姿,喜歡。
虛爾心中升起莫名的怒意,放開依姿的手,走到休拉姐妹倆麵前,用極為壓迫的口吻問到:
“他是從哪裏來的。”
“啊?這個,那個,就是……”
剛才還想了各種謊話,卻在看見虛爾之後完全忘記了,無奈,為了保命隻好老實交代。於是,休拉就把怎樣去到街上,怎樣遇到伊莫的情況敘述了一遍,期間雖然因為害怕而不敢去看虛爾的臉,但那恐怖的眼神還是在腦中揮之不去。
虛爾的臉上並不見怒色,但就是這樣不顯喜怒的表情更能讓人害怕,休拉和卡拉自是不用說的,連看淡一切的伊莫也感覺到了壓迫——這個男人,不好對付。
雙方僵持中……
利亞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沒有去理會虛爾和伊莫,而是笑著走到依姿身邊,刮刮她的鼻子,說到:“依姿——不可以隨便從外麵帶人回來哦,很危險的。”
“依姿不怕,利亞和虛爾,依姿不怕。”
利亞露出了十分溫柔的笑容,就連虛爾眼中的戒備也減少了不少。見著氣氛緩和,剛才還覺得壓抑的依姿現在變回了以前的模樣,環上利亞的脖子,讓夜鶯也為之羞澀的甜美笑聲環繞在眾人耳間,飄入心頭,好柔軟……
本以為一切都會這樣過去,但是,畢竟不能隨便讓一個外域人住到這裏,特別是他那眼神,讓人覺得危險,就算是依姿的請求也不能放任——不能把危險帶到她的生命裏。
沒等虛爾開口,利亞伸手就把那顆小腦袋固定在眼前,笑著說:“依姿——這個人,不能留下,聽話,他不能留下。”
依姿不想拒絕利亞,也不想讓虛爾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麼,不想丟下伊莫一個人,不想,讓他受苦,但……
“伊莫,嗯——聽不懂,受欺負。”
“我們何以把他交給赫炎來的人啊。”
赫炎?
見依姿沒聽懂,利亞寵溺地摸了摸依姿的頭,說到:“就是像你一樣——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發。”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發……
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一幅畫麵——草野,一望無際,雪白的衣衫,一個在風中微笑的少年……
“好——依姿自己送,明天,明天帶走,依姿要陪伊莫,好不好?”
利亞有些猶豫,虛爾沒什麼表情,但心中仍然不高興——為什麼對這個人這麼關注。
正在思索時,利亞感覺到臉上覆蓋了什麼微涼溫潤的東西,若三月落櫻輕拂臉頰——依姿。
依姿伸出手,覆蓋在利亞的眼睛上,想要撫平利亞的眼中的猶豫,認真地說到:“相信我,厲害,不危險,依姿很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