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前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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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炎,作為宣和大陸上的第一強國,連年征戰,企圖爭霸整個宣和大陸。其朝內派係分裂,多股勢力分立,除了明下的軍事權位爭鬥,私下各自養有暗部族係,以備暗用。
淅水之戰後,赫炎國力處於恢複之中,百廢待興,國中情勢動蕩,王位變遷似是已定之事。
暴風雨,已經來了……
赫炎國中,王位最有競爭力的絕嶽王爺府邸內,一場不為人知的審判正在進行……
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昔日俊逸的麵容此時已因恐懼而幾近扭曲,麵容猙獰醜陋的他此時正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子,不明身份,未見麵容,隻是從她那身粉色若三月落櫻的衣紗之間可以依稀嗅出淡淡落櫻香,不似熏染,更勝天然的清新……
“柳櫻錯,你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
“王爺,櫻錯勸您別做無謂的掙紮,這個……”那女子輕輕伸出玉指,一抹白影飄出,侍女模樣的少女手持清酒出現在她身邊,慢慢地向那男子走近……
那中年男子揮手打翻了酒杯,瓊漿散落,濕了櫻紗,一點,兩點。蒸釀四逸,飄香,輕揚……
名為櫻錯的女子也不惱,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道:“王爺既不領情,櫻錯也就隻好讓流煙送王爺一程了——”
語未落,身已出,名位流煙的侍女飛身到絕嶽王爺麵前,伸手一抬,緊鎖住他的喉頸,慢慢加大力道,眼中,是嗜血的狂……
“柳櫻錯,我看錯你了……你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
聲音漸漸平息下去,櫻錯微笑著看著那雙突出的眼睛——報應嗎?似乎,早該來了……
“主人——絕嶽王妃如何處置?”
“把整個絕嶽王府的人都送到王爺那去吧,黃泉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是——”
哭聲,驚恐聲,哀號聲,不絕於耳,一襲粉裳的櫻錯緩緩走出絕嶽王府,準備踏上來迎她的馬車,正待伸手扶住車架時,一個紫衣男子出現,輕輕抱起這個輕若飄絮的女子,低低地叫了聲——“主人”,櫻錯點點頭,對他微微一笑,由著他把自己抱入馬車內。
昔日豪華氣派的絕嶽王府此時已是火海翻波,早已沒了活氣的屍體,在大火中瞪大絕望的雙眼,似乎,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次日,消息上報朝廷,絕嶽王與山賊有隙,昨夜乘夜闖入府中,殺人放火,絕嶽府上下七十九條人命,無一幸免。因昔日百姓深受其德,追封諡號,國禮厚葬。
隻是,稍懂時局的人都知道,山賊隻不過是個名頭罷了,事實,是在權位爭鬥下一個不幸的派係轟然倒塌,七十九條人命,不過是眾多無名亡靈中的滄海一粟,在這個時代,不會有人去在意,因為——或許在今後的某個時間,自己也會加入其中。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這群製造災難的可憐人,時局動蕩,經濟蕭條,民不聊生,新的製度若不能及時設立,就隻能借由另一支軍隊來重新締造一個王朝了……
籠罩一切的黑夜,浸染一切罪惡的月光輕輕地鋪在這些可悲的建築群上——今天,不知道又有哪一片會消失在火海之中。
炎曆248年4月,珠輝九年,帝暴斃,時年二十三歲。
軒轅王府,內廳。
燈火搖曳,忽明忽暗,年近六十的軒轅王佇立在黑暗中,雖早已兩鬢斑白,但眉宇間的凜冽之氣久經歲月曆練,仍不減當年。
夜風輕觸,未覺涼意,隻有那本就灰暗的房間變得更加漆黑了。一個白色的身影若從水中浮出一般,漸漸地,變得清晰了——
“父親大人,事,已成。”
年邁的軒轅王膝下唯一子一女,兒子便是眼前的男子,若夜之深邃,若夜之寧和,若夜之詭異,讓人不寒而栗,卻終不知懼從何處來,如何消解,如何趨散……
至於女兒……
軒轅王點點頭,深邃的眸光浸露出一絲淡淡的悲戚,隨後,被野心和狠絕所掩蓋,用一種理所應當的口氣說到——
“歸魄,你去送送她吧,到底也還是兄妹——我與她雖為父女,可養育了她十一年,也算結了這段緣,無愧於心。”
“是——”
歸魄應命,消失在了來時的暗黑幻夢中——
送送妹妹嗎?嗬,兄妹一場,多麼冠冕堂皇,不過是去確認萬無一失罷了,我的妹妹——柳櫻錯。和我爭了這麼些年,現在終於要親手了結你的生命了。
都城之外,草野開闊,濁浪滔天的嶺江硬劈開了草野前進的道路,往前延伸是一望無際的沙漠——那裏,是另一個國度,建立在海市蜃樓上的沙漠之國——木羅。
好在,連接兩國之人的通路,那綿延數裏的天然橫空石橋千百年來風雨不動地躺在那裏。
一輛馬車飛速疾馳,駕車之人正是流煙,是那親手殺死絕嶽王,手刃生靈無數而麵不改色的頂級殺手,現今,竟顯現出違常的恐懼。
“主人,再堅持一下,隻要離開赫炎我們就安全了,就快到木炎邊界……”
一向無半分情緒激動的流煙,現在竟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車中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一如常時的微笑,隻是,那本就白皙勝若凝脂的肌膚,因連日來的毒發變得幾近透明,現在的她已無力支持自己的身體,隻得躺在身邊那紫衣男子懷中借以減輕馬車顛簸給她造成的傷害。
“主人……”向來安靜少語的他,此刻也縈繞著不安——畢竟,如果是那個人,就算是拚上自己的生命也難以保全懷中人的性命,更何況是聯合他手下傾力出動的頂級殺手。
再說了,就算後無追兵,懷中那身中劇毒的她,不知還能撐到幾日……
可惡,到底是大意了,誰也不曾想到,給絕嶽王的那杯毒酒被人動了手腳,若揮發蒸醞,對常人甚至是他這樣的武學聖人並無多大影響,偏偏就是對於那已經達到神境的她是致命傷,連日來的調理未見起色反倒越顯嚴重,再加上那人的追殺——前途會是如何,在任何人的心中都已明了,隻是不願承認罷了……
“紫絕——到這裏就夠了。”
“主人……青紗、藍月、血帆都已出動,我門之人皆已傾力保得主人周全,即便是王爺有心要致你於死地,也不是朝夕之事,所以不用擔心這些,現今最要緊的是到達木羅。”
櫻錯搖搖頭,神色安詳,語速緩慢地說到:“紫絕,你很清楚,在這之前他們就已經做了大量準備,若無萬全不會貿然行事——既是已定之事,也就別在意了。”
櫻錯依舊是那般平靜的麵容,輕薄的肌膚讓那本已絕勝天人的臉更顯得動人心魄,即便是早已習慣於她的依偎的他,即便是那與她朝夕相處的他,即便是那正在死亡邊緣掙紮的他,此刻,也神失千層亂了……
櫻錯伸出纖細的玉指把玩紫絕的衣衫,近乎孩子氣地笑了笑,躺在他的腿上,道:“流煙,前方是何處了?”
感覺到馬車異樣的停滯,櫻錯的長睫微微動了動,道,“算了吧,能到這裏已經不錯了。”
“主,主人——流煙這就調頭,一定,一定有機會的,一定……”
麵對眼前那被人為毀掉的地麵,那昔日平坦的地麵,而今已被震碎化作萬千巨石沉入嶺江之中——綿延數裏的大道啊,就這樣說毀就毀,為斷一人的去路,這樣做也算是絕了。
櫻錯示意紫絕阻止那已經幾乎崩潰的流煙,緩緩走下車,麵對咆哮著的嶺江,微微地笑著,似乎,沒有任何事能改變自己的心態,即便,是親生父親派自己的親哥哥來追殺她……
“我早已知道今天這個局麵——爹有意王位不是朝夕之事,而哥哥是繼承人的既定人選,大局未定之前,我可以助他們成就大業,現在——萬裏山河已在執掌之間,我,便是最大的威脅,嗬嗬……”
紫絕知道,眼前的她,並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而傷心,因為,什麼父親,什麼哥哥,她根本不會在乎,那個所謂的父親,因一時興起強奸了一個草野村姑,離開了,卻意外留下了這麼個女兒。那被稱為母親的人,受不了被人汙了自己的清白,神智不清,一直以來都把櫻錯當作罪惡的結晶看待,沒有關懷,沒有疼惜,有的隻是不間斷的打罵掐咬,甚至,沒給她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