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主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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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祁小樂的世界裏,生活就應該是他所看見的這個樣子,美味又好吃的零食,沉悶又無趣的課堂,鄰居大媽的晚飯,和軟軟綿綿的大床。
    在祁小樂近乎十四年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諸如憂鬱,痛苦與絕望這樣的詞彙,雖然總聽見隔壁張阿姨王大媽還有李大嬸說自己是多麼的可憐,祁小樂還是沒有半點自憐自艾的自覺,隻有因為被那些大手捏著臉頰扯來扯去時才感到疼痛而不自禁地冒出一些淚花,往往這樣的結果是,幾個豐滿的胸脯一擁而上把自己包個密密實實嚴不透風,耳邊伴隨著淒淒慘慘戚戚的痛哭大合奏。
    祁小樂沒有見過父親,隻知道父親因為無惡不作被永遠的關在了監獄裏,母親因為沉重的負擔也經常在外奔波,但也因為如此,白白胖胖的祁小樂從小便吃著百家飯長大,倒是沒災沒病的,也順利長到了十四歲。
    祁小樂也曾經指望著自己長大後能夠像漫畫裏的王子那樣風度翩翩---那還是他偷看了王大媽家中小女兒的漫畫才得來的遠大誌向,也曾經希望自己能夠像唐伯虎那樣滿腹經綸出口成章,也曾經希望……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以烹飪作為終生目標的張阿姨至今仍為祁小樂渾圓的身材而感到驕傲,半個大字不識的李大嬸更是因為祁小樂完全繼承了她的聰明才智而感到自豪。
    祁小樂就是這樣命中注定的長成了一名胖胖的矮矮的遲鈍的懦弱的傻小子。
    俗話說性格決定命運,祁小樂的人生也就這樣毫無懸念的,被打上了平庸的烙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也將永遠這樣平庸下去。
    但是每個人的生命都會或多或少的偏離軌跡,有時甚至,是背道而馳。
    *
    “小樂,等一下千萬記住要保持禮貌,別給媽丟人。”林惠靜拉住祁小樂的手,第五次囑咐他。
    對於林惠靜來說,能夠到曾家這樣聲名顯赫高高在上的富人別墅裏擔任保姆,簡直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事,聽說不僅待遇好而且工資也不低,這樣一來,剩下的債務也許就可以在幾年內還清。想到這裏,林惠靜又暗自歎了口氣。
    祁小樂有些困惑的眨了眨因為昨天的一場生離死別的告別宴而紅腫不堪的眼睛,乖順地點了點頭。
    雖然離開原來的家原來的學校有一些不舍,但祁小樂還是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林惠靜順著地址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別墅前麵,祁小樂頓時瞠目結舌,隨著麵無表情的門衛將那扇神秘的大門打開,祁小樂腦中的暈眩更是一波比一波的強烈。
    淡青色瓷磚鋪就的道路一直延伸往前,放眼望去道路兩旁盡是一片淺綠色的整齊劃一的草坪,祁小樂化身為劉姥姥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這個極富有藝術氣息的大觀園。
    好奇的繞過橫在路中央的一座圓形花壇,剛探頭探腦地走過去,祁小樂就被突然噴出的水柱嚇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了半秒才意識到這是噴泉。
    林惠靜一把拉過笨頭笨腦的祁小樂,走到門前按下了門鈴。
    幾句簡單的交代之後,祁小樂就如夢初醒地站在了金碧輝煌的一樓客廳內。
    林惠靜正在前麵彎腰說著什麼祁小樂沒聽清,隻是有些不安的退了兩步,圓圓的眼睛在整座屋子裏滴溜溜的轉。
    曾氏集團是全國內少數擠進亞洲五百強的企業之一,商業領域幾乎延伸到了全國的每個角落,而在曾偉國接手後,曾氏企業的發展更是前所未有的繁榮,熟悉曾偉國的人無不被其警覺敏銳的洞察力與雷厲風行的果決膽識所折服,更重要的是,提及曾偉國,老百姓中也沒有一個人不說他好,那全是因為,慈善基金會的善款中曾偉國幾乎占了五分之二。
    祁小樂偷偷瞧著坐在沙發上麵色沉穩的曾偉國與一旁正微微笑著交代事項的董倩雲,又對比了一下腦海裏那對被全村裏的人公認為男才女貌的夫妻,不禁大大歎了口氣,充分理解了當初困擾自己許久的成語人外有人的意義。
    “林嬸,這是你的兒子?”董倩雲一雙保養得體的鳳目落在林惠靜身後正一臉苦大仇深表情的祁小樂身上。
    林惠靜立馬點頭如搗蒜,抓過祁小樂往前推了一把,“小樂,快叫老爺夫人。”
    祁小樂嚇了一跳,緊張的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擱,狠狠的彎了個趨近90度的腰,聲音十分響亮,“老爺好,夫人好!”
    曾令揚剛走到樓梯的一半看見的就是這樣滑稽又可笑的一幕,一時間伸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曾偉國和董倩雲也被祁小樂的陣仗震住,氣氛停滯了兩秒後還是曾偉國先控製不住地笑了出來,“林嬸,你這孩子性格倒也有趣,叫什麼名字?”
    林惠靜笑的尷尬,伸手在祁小樂背後擰了一把,“回老爺,他叫祁小樂。”
    祁小樂痛的挺了一下身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董倩雲見狀也哧的笑出來,拉過祁小樂說道,“小樂,你不需要這麼緊張,聽說你今年14歲了?”
    祁小樂的手被董倩雲握在手裏,不似母親那般粗糙的感覺,反而是細膩柔軟的,一時間也頓感親切,忙不迭的點頭。
    “那倒是和我們令揚一般大呢,”董倩雲露出微笑,側頭看了看曾偉國又轉向林惠靜,“不知道小樂學校安排好了沒有,沒有的話就來令揚就讀的高中,林嬸你看可好?”
    林惠靜一張清秀的臉上頓時滿是惶恐,“夫人您太客氣了,這樣的話定會給少爺添麻煩,還是算了吧。”
    董倩雲故作不悅地皺了皺眉頭,笑著看向祁小樂,“哪裏會有什麼麻煩呢,我們令揚從來就沒什麼朋友,小樂這孩子性格好又老實,我們看著也喜歡,林嬸你就別見外了,交給我安排吧。”
    林惠靜感動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得又激動又惶恐地直道謝答應了下來。
    祁小樂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麵前美麗又溫柔的董倩雲,幾乎要以為自己在做夢。
    最後還是曾偉國一錘定音地打斷了這頗為煽情的感恩場麵,“好了好了,也別再說這些見外的話了,進了這個家也就是自己人,這點小事也不算什麼。”
    祁小樂恍恍惚惚的,感覺這對和藹可親的夫妻看在自己的眼中頭頂都出現了兩個金黃色的小圈圈,耀眼的不得了。
    “校方那邊我會通知減免一半的學費,這樣一來林嬸也不用擔心什麼了。”董倩雲笑著站起來,“我先帶林嬸去看一下我們令麒,這孩子可怕生了,要不是從前的保姆家裏突然出了事……別說這些了,林嬸還是先跟我來吧。”
    林惠靜忙答應著站起來跟在身後,臨走還給了祁小樂一個“機靈一些”的暗示性眼神。
    祁小樂自然是沒看懂的,隻得怪無聊的站在原地看腳尖。
    曾偉國的目光順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注意到了樓梯口的曾令揚,“令揚?你下來得正好,過來見見小樂,以後就是同學了。”
    還處在神遊狀態的祁小樂條件反射地抬起頭,看見了樓梯上正從容不迫緩緩走下的少年。
    那一瞬間,祁小樂神經酥麻眼神呆滯,心律不齊腿腳發軟,總之一句話,就是凡人看見了天使,武大郎看見了潘安,七個小矮人看見了姚明時候的那種震撼。
    祁小樂從來都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人能夠漂亮成那樣,那是一種不帶一點女氣的漂亮,渾然天成的優雅與從容,眉梢眼角點點的霸氣與自信,讓祁小樂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做夢都想要變成的那個王子。
    隨著曾令揚的走近,這種想法就更加堅定地呈現在腦中,甚至王子的形象也在自己的眼前與這個叫曾令揚的少年合二為一,當曾令揚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微笑並向自己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的時候,祁小樂發誓,那一霎那,他真的差一點就跪下扒著他的褲腿大喊一聲:“忠誠!”
    事實上,祁小樂沒有這樣做,雖然他很想但是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動不了了,直到曾令揚垂下眼睛握住自己的手,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說,“我叫曾令揚。”的時候,祁小樂才恢複了知覺。
    每根手指都在控製不住的顫抖,祁小樂把眼睛垂向地麵,說話時舌頭也有些不太利索,“少、少爺好!我、我叫祁小樂。”
    頭頂上方靜默了很久,祁小樂感覺到曾令揚緩緩抽出了手,輕輕放在了身側,有些冷漠的氣息把祁小樂勒的有些喘不過氣,戰戰兢兢地抬頭,卻對上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很高興認識你。”
    莫名的寒意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祁小樂看著眼前這個漂亮又親切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的露出了一個生澀而坦誠的笑容。
    夕陽都已經落下了半個身子,欲說還休地揮舞著那一片金黃不肯離去,幾絲幾縷從曾家別墅的落地窗中投射過去,籠罩住高高瘦瘦的曾令揚,也包裹住渾圓矮小的祁小樂,在一旁不起眼的牆角映射出兩個風格迥異的影子。
    那個時候的祁小樂還不知道,心頭的那份莫名狂熱與衝動是什麼,他隻知道,如果麵前的少年想要,他願意把他所有的都給他。
    錯誤的相遇拉開故事的序幕,後來的祁小樂才知道,有些事情,或許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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