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泠熙忙完手中奏折，閉止養神了一會兒，覺得是時候去看看合歡了。
    怕是今日不去，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讓小離在外守著，霏泠熙一個人進入天牢。
    牢頭遠遠便看到霏泠熙到來，未等霏泠熙進入大牢，一幹人等早已跪倒在地恭迎聖駕了。
    “平身吧。合歡在哪間牢房？”
    “合歡？”牢頭迷惑的看著霏泠熙。
    “便是前日剛進來的那個犯人。”霏泠熙耐著性子說道。
    牢頭瞬間反應過來，“在裏間呢，小人這就帶皇上前去。”
    揮退了牢頭，霏泠熙在合歡這間牢門外站定。
    裏麵不知何時加了一張床，而且牢裏打掃的幹幹淨淨，桌子，椅子，一一俱全。
    一看便知是九王爺的手筆。
    合歡聽到開鎖的聲音，便睜開了假寐的眼。
    看到合歡無甚大礙，霏泠熙在暗中鬆了一口氣。
    霏泠熙推門進去，合歡疑惑的叫了聲“皇上？”
    “你還好吧？”本想直接坐在合歡的床邊，但霏泠熙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室內唯一的一張椅子上。
    合歡微笑，“托皇上的福。”
    “你……怨不怨我？”
    “皇上做的事自有道理，合歡一介平民，哪裏能怨皇上？”
    霏泠熙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合歡問皇上一個問題可好？”
    “你說。”
    合歡頓了頓，“其實這一切皇上都是知曉的吧？”
    霏泠熙垂著的頭突然抬起來身看合歡。
    合歡似有所覺，安撫的笑了笑，“皇上不要急著否認，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想知道一個真相而已。”
    霏泠熙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就是真的了。合歡唇邊逸出一抹似諷非諷的笑，閉了閉眼，睜開時笑容更甚，“從洛關回來，皇上便開始設計了吧？”
    “是。”
    “你知道我根本對慕綰下不了殺手，也知道他一定不會擅罷幹休，他利用明妃的事，說不定你也在其中推波助瀾吧。”
    “是。”
    根本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這些話從合歡的口中一字一句的說出，讓霏泠熙內心的愧疚如潮水般湧動。
    “皇上真不愧是九五之尊，在設計別人的同時，也不忘了將自己設計進去。”
    “我沒有想到明妃竟會對你用私刑。”
    合歡笑著搖搖頭，“不，皇上早已料到了，隻不過你一直心存僥幸罷了。明妃素來與我有私仇，再加上她單純善妒，慕綰便是利用這點來煽動他對你下毒，再嫁禍於我。”
    “這些你是怎麼想到的？”霏泠熙冷靜下來，隻靜靜的看著合歡。
    合歡揉了揉有些僵直的脖子，“皇上忘了，我從小也是學著帝王術長大的。雖然最後國破家亡了，但慕綰也從沒落下該教我的。本身我也沒有多想，但在牢裏這幾日，有了些
    閑心便想了想，然後一切都通了。”
    霏泠熙不再隱瞞，“朕雖然喜歡於你，但你身為前朝太子這個敏感身份，對於現在還不是很穩定的天朝來說，的確不得不防。”
    合歡點點頭，“那皇上最後為何又要放我一馬呢？借此機會將我斬首，既平了朝中大臣的議論，又為朝廷除了一個心腹大患。”
    霏泠熙複雜的看著合歡，嘴唇張了張，“我……”
    合歡了然的笑了笑，“皇上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霏泠熙卻還是用最大的力氣，將自己說不出口的心聲說了出來，“我舍不得你！”
    合歡訝異半晌，才垂下眼瞼，“有皇上這句話，合歡再也沒有遺憾了。”
    “向皇上托付一個人好嗎？”
    霏泠熙疑惑的看他，“誰？”
    “鳶兒。”
    霏泠熙更加疑惑。
    合歡坐正身子，“皇上可知鳶兒本名叫什麼嗎？”
    霏泠熙搖搖頭，才想起合歡看不見，又說道：“不知道。”
    “司徒瀾鳶。”
    “什麼？”
    “他的本名叫司徒瀾鳶，是前朝聞名天下的常勝將軍司徒瀾鳶。”
    霏泠熙不可置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司徒瀾鳶不是已快到四十了嗎？鳶兒最多看起來也沒超過二十啊。”
    合歡頭微低，聲音中有著說不出的遺憾，“當年起事大軍出其不義攻陷前朝都城之前，他便遭同門暗算身中奇毒，待他將毒性壓製趕回都城時，都城早已易主，前朝已經滅亡
    了。而他氣急攻心，好不容易壓製的毒性再次蔓延全身，最後毒是解了，但他的容貌卻停留在那個階段，從此不再變化。”
    “他有的是抱負，也有的是能力。我知道皇上你想打擊蔚家的勢力，卻礙於朝中無猛將，現在必須倚靠蔚將軍。若皇上不嫌棄，便讓司徒瀾鳶入朝幫你吧。”
    霏泠熙想到鳶兒那冷漠的性子和對他毫不掩飾的厭惡，“他會同意嗎？”
    合歡平靜的笑笑，“我已同他說過，他也願意了。”
    想到當時鳶兒滿身的怒氣與最後不得不同意的無奈，讓合歡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皇上可要好好的利用人才啊，不要讓鳶兒受了委屈。”
    霏泠熙點點頭道：“既然他真的是司徒將軍，那我一定會給他安排一個能讓他發揮自己所有能力的位子。”
    “那我便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皇上知道嗎？”合歡突然輕聲說道：“你從來沒有在我麵前以朕自稱過，可今天，你說了這個字。”
    霏泠熙覺得自己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匆匆說了聲“我走了”便起身倉皇離去。
    “皇上！”合歡的聲音讓已走到牢房門口的霏泠熙頓住。
    “保重……”合歡說出最後兩個字。
    霏泠熙突然覺得眼睛酸澀，他不再說話，隻快速的離開了這個讓他呼吸困難的地方。
    合歡似散了架一樣碰到牆上，嘴角那抹無時無刻不在的笑容悄悄的隱逸了。
    “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準備與我好聚好散的。”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給了我最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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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什麼，寫完這章後我總覺得該買一個鍋蓋在家以防磚頭太多無東西擋……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