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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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皇帝前往雲霧山進行為期七日的祭祖儀式,隨行人員除了幾十近侍外,隻帶了一千親兵。宮中一切事務暫由丞相代理。
三月初十,皇帝自雲霧山歸來途中遇刺,掉落山崖下落不明。
九王爺攜皇後之力將此消息壓下,隻對外宣稱皇上回宮途中,偶感風寒,朝中大小事還是暫由丞相代理。
大雨綿延下了五日,山路變得滑之又滑。
合歡由侍兒攙著,卻還是一步三滑。
“這什麼鬼天氣,還要不要人活。”合歡忍不住抱怨道,“那李莊主也太小氣了,連頂轎子都舍不得給我。鳶兒你回去告訴媽媽,就說以後出了京城一百米的地方我都不去。”
“公子就忍忍吧,誰知道會下了整整五日的雨,咱們再不快點趕回‘醉歡樓’,恐怕會出大事的。”鳶兒看著兩人現在的狼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公子路上淋了雨,再加上為趕時間,這幾日一直走的是山路,山中濕氣重,公子這一回去怕是又要大病一場了。
“你說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到這見鬼的京城?”合歡不用想也知道現在自己有多狼狽,隻求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換上一件幹淨的衣服。
“快了快了,走出這座山,再往前走幾裏路便到京城了。”鳶兒看了一下天,想著得趕緊找個棲身的地方,要不然今晚大家就要在這裏過了。
兩人都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合歡當時離開李家莊的時候,看那天氣萬裏無雲,想著幹脆一路走一路玩,就當是踏青。可誰知從他們從離開李家莊開始,這天便開始下雨,想找個客棧呆著待雨停了再走,但過了一日這雨卻沒一點要停的跡象。隻好買了兩把傘走近路回京城了。
“唉喲!”合歡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在滿是泥濘的路上。
“小心啊公子。”鳶兒趕緊扶住合歡,再一看害得合歡差點摔倒的罪魁禍首,黑糊糊的一截,看不出是什麼。
大概是斷了的樹枝吧。鳶兒用腳踢了一下,想將它踢到一邊,卻聽到一聲呻吟,讓兩人的魂差點都嚇跑了。
“公子,是人。”鳶兒小心的看了看,那人雖是渾身泥濘,但一看他的衣飾卻是非富即貴。
“人?怎麼會有人躺在這裏?還有沒有氣在?”合歡皺著眉問道。
“有,看這人的衣飾,應該是京城的達官貴人。”鳶兒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雖輕,但至少還有氣。
“看清楚他為什麼倒在這裏了嗎?”合歡繼續問道。
鳶兒把了把那人的脈,“中毒,摔傷。”他再看看頭頂,“應該是從山崖上掉下來的。”
“中毒?”合歡的眉頭皺的更緊,“把他放到一邊,我們繼續趕路。”
鳶兒睜大眼,“可是……可是這人還有氣啊!”
“就是有氣才危險,不管他是什麼人,看這樣子也知道是被人追殺掉下來的。這種麻煩我們還是不要沾為好。”合歡不耐煩的說。
“可是……他也是一條人命啊!公子,我們救救他吧。”鳶兒懇切的看著合歡,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他突然善心大發,將這人救下。“待這人好了以後,我們可以找他要很多報酬啊,看他這衣飾,應該是很有錢的吧?”
霏泠熙被人踢了一腳,身上一陣發疼,倒讓他的神誌恢複了幾分。他睜開眼睛,隻模糊的看到有兩個人影,聽聲音似在爭吵什麼。
不是丞相一脈的人就好,他張開苦澀發幹的嘴,艱難的發出聲音:“救我……”然後又暈了過去。
合歡被鳶兒說的煩了,本待不論鳶兒再說什麼都一概不理,卻聽到了那本該昏迷的人說話。
這人的聲音好生熟悉……合歡略一想,便知道這人是誰了。他雖是眼睛看不見,但聽力卻比常人要好的多,一聽這聲音,雖是沙啞異常,但他還是聽出,這人便是前些日子甩了自己一巴掌的人。
合歡現在真是想開懷大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自己正想著怎樣才能再見這人一麵,將當日所受的一一還與這人時,老天便讓自己在這裏遇到了他。
“鳶兒,找個能棲身的地方,我決定要救他了。”
鳶兒本來還在喋喋不休說著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之類的話,聽到合歡的話時,嘴裏都能放下一個雞蛋了。
“怎麼?我不救你說我沒善心,我說救你又那麼驚訝。”合歡挑眉,“還不快去找個能棲身的地方,這人一身濕,恐怖沒被毒死,卻是被冷死了。”
“啊?是!公子在這裏稍等片刻,鳶兒去附近找找有沒有可棲人的山洞。”鳶兒驚訝片刻,便高高興興地卻找山洞去了。
合歡也不著急,想著反正衣服也髒了,便幹脆一屁股坐在霏泠熙的旁邊。
手緩緩的撫上了霏泠熙冰冷的麵頰上,手感不錯嘛,一看就知道從小沒吃過什麼苦。
“啪啪”兩聲,在寧靜的山林中顯得特別突兀。
合歡揉揉自己的發疼的手,想著沒了內力就是不好,打別人的時候自己也疼。
哼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雙倍奉還。
想著覺得還是自己吃虧,又將自己腳旁的手抱起來,狠狠的咬了上去,直到感到有血流了出來為止。
這才覺得有些解恨,又在霏泠熙臉上狠狠的捏了兩把,才有些微微喘氣的坐在那裏等鳶兒回來。
鳶兒找到一個可容五人棲身的山洞後,便不停腳的飛奔回來。
他背著霏泠熙走前麵,讓合歡拉住自己的腰帶,三人搖搖晃晃的向山洞走去。
到了山洞,鳶兒小心的將霏泠熙放在一旁,又將合歡扶到另一邊坐下,才出洞去看看能不尋到一些幹點的樹枝。
等大家烤幹了衣裳,鳶兒又伺候合歡洗了臉,才用手中的布塊將霏泠熙的臉擦淨。
待他看到霏泠熙慘不忍睹的臉後和還在流著血的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公子可是餓了?”
合歡聽他這麼一說,才感受到自己確是餓了,“是有些餓了,這林子裏可有什麼吃的沒有?”
鳶兒在自己衣角撕了幾根布條,將霏泠熙的手簡易的包紮了一下才說:“剛才在外麵看到有小動物,我去看看能不能捉到幾隻。”
走到洞口的時候才回頭對合歡說:“呃……公子,這人雖曾經冒犯過你,但你氣也出了,看在他毒未解傷未清的份上,不要再打他了。”說完也不敢看合歡的表情,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合歡半合著眼,絲毫不理對麵那人是死是活,隻想著要如何帶著一個重傷之人在三天之內回到京城。
怕是現在“醉歡樓”已經開始沸騰了吧?再回不了京城,怕是官兵都會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