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一向來的早去的晚，天還未暗下去，整個京城就早早地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燈光中了。
    “醉歡樓”的龜奴才將手中大紅的燈籠掛完，就迎來了今晚的第一筆生意。
    來的雖是兩人，但憑著龜奴在風塵中打滾數年的經驗和兩人的神色，一眼便看出了兩人是一主一仆。
    站在前麵的人麵如冠玉，頭上戴著一頂紫晶冠，雖身著素衣，但那料子卻是京城最大的綢緞莊“錦繡園”生產的錦州雲鍛，千兩黃金一尺。
    龜奴的臉上早已掛上了多年來練就的無懈可擊的笑容，一麵喚著老鴇一麵招呼著兩人進入大廳。
    老鴇一看來人，便知此人絕不簡單，定是京中的達官貴人。臉上自動的便綻開了花，“兩位爺麵生的緊，是第一次來咱‘醉歡樓’吧？不是老身自誇，咱‘醉歡樓’的姑娘小倌哪，放眼整個京城，那可是一絕啊。爺喜歡什麼的，隻要爺想的出來的，咱‘醉歡樓’便拿的出來。”
    霏泠熙從一進門開始，眉頭便輕輕的皺著，手中的折扇不耐煩的搖搖。
    “我要見合歡。”要不是為了來看一看這個讓九弟神魂顛倒茶飯不思的合歡是何許人也，他也不會踏進這胭脂水粉味快把人淹沒掉的地方。
    “這……”老鴇有些沉吟，“這位爺要見合歡可以，隻不過合歡接客的時辰是亥時，現在才酉時，爺還需再等兩個時辰哪。”
    “這合歡架子倒大。”霏泠熙冷冷地道。後麵的漸風卻忍不住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隻希望主子不要太過生氣血洗這‘醉歡樓’，讓九爺知道了還不鬧個天翻地覆。
    “這位爺是新來的不知，‘醉歡樓’的熟客都知道合歡的規矩，大家也都願意等。不如老身先喚幾個孩子過來伺候爺，到了酉時再請合歡來見爺如何？”
    “如果我非見不可呢？”
    “還請爺不要為難老身。”老鴇雖是帶著歉意的笑容，但言語卻是一點也不畏懼。心想要在“醉歡樓”找麻煩，也得論論自己的斤兩。
    霏泠熙卻沒有再為難，隻是示意身後的漸風遞上兩個金元寶。
    老鴇一看，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看在爺是頭一次來‘醉歡樓’，老身今天就破破例，請爺先隨老身到春風閣等候，合歡即刻便到。”
    不到一刻，春風閣門外便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一個柔媚的聲音傳來：“爺，合歡進來了。”
    虛掩的門一推便開了，漸風抬頭望去，這一望，張大的嘴便收不回來了。
    霏泠熙沒有看，直到一個豔紅的身影停在自己的麵前。然後便聽到輕輕的關門聲，是漸風和合歡的侍兒出去了。
    霏泠熙的跟中露出嘲弄之色，一身豔紅，倒真真是風塵味十足。他嘲諷的抬起頭，一瞬間隻覺得一震。
    天下的美人自己見過的何其多，身著紅衣的人自己見的也不少，但他相信沒有一個人有眼前這人更適合紅色。
    烏黑的發隻用一根火紅的簪子鬆鬆挽住，如玉般的臉上，一張小巧的嘴微微揚起，唇色是淡淡的粉紅色，隻引的人想去一親芳澤。
    但也隻是一瞬間的震驚，霏泠熙便恢複了冷漠嘲弄的表情。雖是一個絕色的尤物，但卻是生在風塵，這樣的人就是再美也是配不上自己的九弟的。
    “合歡？”
    “是。”
    “坐。”待合歡小心的坐下後，霏泠熙才冷冷開口，“你會些什麼？”
    合歡聞言一愣，隨即掩袖輕笑：“合歡會的可多了。”
    “既是如此，那你先撫上一曲。”霏泠熙指指屋中的琴，然後端起桌上的茶，輕酌一口，等著琴音響起。
    等了一會兒，琴音卻沒有響起，隻見合歡還是坐在椅上，臉上的笑容更大。
    “叫你撫琴你怎麼不撫？”霏泠熙帶著怒氣道。
    “爺是頭次來這裏吧？”合歡笑道：“但凡來找合歡的人都知道，合歡隻賣身不賣藝，爺要合歡撫琴，不是強人所難麼？”
    “隻賣身不賣藝？”霏泠熙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見合歡一副從容的樣子，隻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雖是從沒有踏足過煙花之地，但也知道大部分的頭牌都是賣藝不賣身的，這隻賣身不賣藝的，倒真真是頭一次聽到。
    “合歡這床上的功夫，在京城中是沒人能比得上的。隻要爺嚐過了一次之後，便知道合歡不是在說假話了。爺，春宵一刻值千斤，讓合歡伺候您就寢吧。”
    說完合歡站起來，走到霏泠熙麵前，柔柔的坐到了他懷裏。
    溫香軟玉在懷，霏泠熙卻是一陣反感，心中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股氣，猛的將坐在他懷裏的合歡推開，猝不及防的合歡摔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一下子滑到了肩下。、
    霏泠熙這才看清，合歡除了一件外衣，裏麵竟什麼也沒穿，就連鞋也不穿。
    從小巧的腳一路往上，原本合攏的衣擺現在大開，露出光潔如玉的大腿，衣擺隻堪堪的遮住了要害。
    如果是別人可能早已丟盔棄甲了，但合歡麵前的不是別人，是霏泠熙。霏泠熙隻冷冷的看著合歡。
    合歡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雙眼泛著淚水，“爺這是嫌棄合歡麼？”
    霏泠熙嘲諷道：“我對別人穿過的破鞋不感興趣。”
    本以為會在合歡臉上看到難堪的表情，但合歡卻隻是輕笑：“那是爺沒嚐過破鞋的滋味。新鞋破鞋，合腳的便是好鞋，新鞋雖好，卻夾腳的很。”
    “啪！”一聲脆響過後，合歡隻覺得右臉上一陣火辣，嘴角似有不明液體往下流。
    伸手輕輕拭去，放在鼻前一聞，一股鐵鏽的味道撲麵而來。他不禁一陣恍惚，從小到大，這是自己第一次挨打，原來被打的滋味是這樣疼。
    霏泠熙冷眼看著合歡，冷笑道：“這就是頂撞我的下場。”從小除了自己一母所生的九弟敢頂撞自己外，這個小倌還是第一個。
    “合歡知錯了。”合歡很快便回過神來，他慢慢的站起身來，拉好衣服，“爺既不願意合歡伺候，那合歡便退下了，爺喜歡清倌，讓老鴇帶幾個來便是。合歡告退了。”
    “不過一個下賤的小倌而已，警告你千萬不要對九王爺有任何妄想，如果讓我知道你對九王爺有任何妄想的話，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霏泠熙冷冷的說完這些話後，便打開門帶上候在門外的漸風離去了。
    合歡待他們離去之後，才坐在剛才霏泠熙坐的位置上，九王爺？也要本公子看的上才好。難不成他是這九王爺的姘頭？
    想到這，合歡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笑容扯動腫起來的右臉，合歡又“撕撕”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