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羅扇半掩環佩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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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山塘七裏,卻盡十裏繁華。
一位俊俏的白衫公子走在青石路上,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月白色絲綢長衫,時興的短發,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嘴角溫和的淺笑顯得親切又有一絲疏離。手執一把折扇。身後背著一個長長的包,看來是把古琴。高貴儒雅,看來是大家公子。
已是日暮時分,天色逐漸轉暗。街道上又重新熱鬧起來。吆喝聲此起彼伏。
店門前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金色的穗子已鍍上了層暗灰。小二在裏麵忙前忙後的招待著客人。有些客人大聲的笑著,喝著,仿佛大笑一場人生便已過去。
他漫步在街道,走馬觀花般觀看這人生百態。
“讓公子陪小女子一程,可嫌棄?”聲音十分篤定。
淡淡的香味從身邊傳來。幽遠而魅惑。
他側頭一看,是位美人。明眸皓齒,體態風流。長發如波浪般卷曲。
黑色的旗袍並未被夜色吞噬。反而透出了一種淡淡的暗光,攝人心魄。
“有美相伴,是在下的福氣。怎能嫌棄?”他笑著作了個揖。有篤定的資本呢。
“公子怎麼稱呼?”那女子嫣然巧笑。
“在下月軒。敢問小姐芳名?”
“小女子鬱顏。”
燈光下,影子交織在一起。忽明忽暗,若即若離,卻注定了糾纏。
這頭,鬱顏漫不經心地拿著胭脂慢慢把玩。
胭脂用精美的琉璃盒裝著,很小一盒。盒上有鏈子,可當墜子用。打開蓋子,抹在手背上,細、滑、勻、透,果然上品。
月軒溫和的看著她,任她慢慢把玩。沒有絲毫不耐。
紅色的燈籠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打在鬱顏的臉上,又被隨風晃動的穗子裁成一束一束。
“公子,買來送給這位姑娘吧。”
賣胭脂的老婆婆笑著,卻是對月軒說。
婆婆的笑容並不掐媚討好,自有一種清高。
“顏可中意它?”月軒親昵的叫著她。
“女子愛美是天性。自然是中意了。”
鬱顏亦是溫柔的回應。十分自然的繞過古琴挽著月軒的腰。
月軒一僵,隨即放鬆。
“婆婆,包兩盒。”
“好的,一塊銀元。”
月軒從袖中拿出兩塊遞給她。
“世道不好,婆婆做生意辛苦了。”
細看她的眉眼,歲月洗去的是浮在麵上的風華。華年在她的眼中靜靜沉澱。
婆婆接過,淡淡的笑道:“兩位一定能白首。”
隻見月軒自嘲一笑。婆婆又說道:“婆婆保證。”
執起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十指間沒有縫隙,宛若天成。
不過,俗話說,天意難測,不是嗎?
兩人攜手走到一座茶館,便進去歇腳。
“一筒!”“慢著,碰!”“糊了!!!”………………聲此起彼伏。
“乓!!”“媽的,老子不會輸,你他媽和他們聯合起來乍老子不是?!”甚至有些輸紅了眼想要動手。
月軒皺著眉,準備離去。
鬱顏卻說道:“月不是來看眾生相麼?怎麼不進?”
複而又湊在他耳旁調皮的說:“裏麵的糕點很好吃的的。”
月軒看著進在咫尺的鼻子,有些像捏。便捏了。
鬱顏似乎一怔。臉上的胭脂仿佛暈染開來。垂下了眼。
暗自疑惑,怎麼可能呢?不過逢場作戲罷了……
抬眼揚起那魅惑的笑容,月軒卻看著刺眼。
他倆剛進門,小二的聲音就傳來了。
“兩位客官稍等,小的馬上就來。”稚氣未脫的聲音卻在嘈雜的環境下聽的十分清楚。
小二茶館那頭為客人添水,見到他們便放下水壺急急跑來。
十一二歲的年級。圓圓的黃色臉上布滿了汗水,細小的長辮貼在短衣上。跑至他們前氣息已然不穩。
“一間雅間。”月軒環顧周圍的人,皺了皺眉說道。
“好的,跟小的來。”小二用肩上濕的毛巾胡亂抹了抹臉,便走在前頭為他們引路。
樓梯上的木板似乎很陳舊,踩上去吱呀作響。表麵還有些小坑。
月軒從容自若的走上去。
看著鬱顏穿著細跟的鞋“咯”、“咯”、“咯”在旁輕鬆的走著。腳環上的金鈴發出悅耳的響聲。
不長不短的距離到了二樓。又來了個小二,大約十五六歲。比原先的多了一些書生氣。
那個半大小孩便騰、騰、騰,幾階一跳地跑了下去。
“客官這邊請,小的儒意。”
“如意?”鬱顏撇撇通向三樓的樓梯,打趣道:“那上麵的可是吉祥?”
三樓的樓梯被緊閉的大門擋住,看不清端倪。頗有幾分神秘氣氛。
“非也非也,此儒非彼如。儒雅的如。”小二一本正經地搖頭說道,到頗有幾分書呆氣。讓月軒想起了自己的先生。
鬱顏忍俊不禁。這廂小二卻成了呆鵝。
“顏兒,別逗他了。”月軒出來打了圓場。
行至桌前。點了一壺普洱和惑蓮,便打發了小二。
很快東西就送來了。小二儒意卻低著頭,他倆隻能看到他微紅的耳朵。
二樓絲毫沒有下麵的喧鬧,顯得清幽雅致。月軒、鬱顏二人對坐。卻一時無言,物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明明是剛碰到的,為何覺得十分親昵?一言一行亦是十分合拍,宛如相處了幾十年的熟悉。
“月彈一曲吧。”鬱顏輕輕搖著手上那把宮扇。是蝶戲牡丹的雙麵繡。
“好,顏兒想聽什麼?”月軒揭開布包,拿布細細揩過桌麵,再將琴放在桌上。
“《流水》。”
“在下以《高山》、《流水》,謝你這個知音。”
月軒靜靜彈起琴來。鬱顏閉眼聆聽,指尖普洱那悠長渾厚的香氣縈繞鼻尖,久久不散。
普洱茶需用心品茗,啜飲入口,始能得其真韻,雖茶湯入口略感苦澀,但待茶湯於喉舌間略作停留時,即可感受茶湯穿透牙縫、沁滲齒齦,並由舌根產生甘津送回舌麵。
此時滿口芳香,甘露“生津”,令人神清氣爽,而且津液四溢,持久不散不渴,此乃品茗之最佳感受“回韻”。
琴音忽而近在咫尺,忽而遠在天涯;忽而溪流潺潺,忽而波瀾四起;忽而巍峨險峻,忽而花間月照。
月軒彈琴之時眉尖微蹙,似乎神遊天外,對一切漠然。
一曲終了,月軒發現鬱顏若有所思,打趣道:“獻醜了,顏兒剛入定時可有所獲?”
“可惜我的簫沒帶來,日後若有機會可以合奏一曲。”鬱顏悠然回道。
“顏兒猜猜這茶是什麼水泡的?月軒也不細究,拿起茶輕喝了口。”
“雨水?”雖是是疑問的語氣,仍有一貫的篤定。
“顏兒答對了,要什麼獎勵呢?”
鬱顏起身輕輕坐到月軒懷中,拿出那盒胭脂,“月幫我戴上吧。”
“好。”月軒依言幫鬱顏戴在脖子上。琉璃映著白皙細膩的脖頸閃著雀躍的光。
鬱顏拿出另一盒戴在了月軒的頸上。
“顏兒這是何意?”
“胭脂配美人嘛。”鬱顏邊說邊用手指碰碰月軒的耳垂。
“顏兒知道了還不下去?”月軒淡淡說道,一點也不在意麵上仍掛著閑適的笑。
“月身上很舒服。我不下去了。”說罷還用臉頰蹭蹭月軒。
“小……少爺!”苟施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一進門隻顧著低頭擦汗。
“大少爺呢?小少爺?你腦門子磕了不是?”月軒斂了笑容,麵無表情的問道。鬱顏卻看到他,不、是她眼底的戲謔。
“老夫人叫您快些……快些回去。”苟施頂著瓜皮帽滿頭大汗,怎麼擦也擦不完。肥頭大耳,一句話喘幾口氣的樣子煞是可笑。
“何事?”月軒淡淡問道,頗有積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家裏來了以為……很……特殊的客人。要見您,您這是怎麼了?……”苟施抬頭看到有個女子扒著自家主子。著實受了驚。看來回去得買副藥壓壓神。
“怎麼?跟了老婦人幾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要少爺幫你記起?”
苟施撲通一聲跪下了,大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聲淚俱下,頗有如喪考妣之勢。
月軒和鬱顏耳語一陣,鬱顏從月軒身上下來,月軒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大步走出。
“還要少爺請你不成?”月軒走到門口問道,一貫不鹹不淡的語氣。絲毫沒有剛才的溫柔,也並不冰冷,隻是涼涼的。
“小的不敢。”苟施也緊跟了去。
鬱顏趴在窗口,目送他們離去。然後將桌上的琴細細包好,背在背上走了出去。嘴角一抹輕笑,平添幾分豔麗。
走到樓梯口,忽然一個黑衣俊秀的男子迎了上來,“顏小姐,我們老板請您一聚。”
鬱顏抬頭,樓上本來緊閉的大門已然打開,樓梯上竟是上紫晶……燈架上的明珠發著柔和的光線……
卻,是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