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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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嫩的桃花瓣上還含著昨夜的雨珠,雨後的柳樹縈繞在早晨的煙霧之中。昨夜被雨水打落下來的滿地花瓣,還沒有打掃,黃鶯啼鳴,山客還在酣眠。
茗山,美如蓬萊,這裏養育了一代又一代勤勞質樸的人們,他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倒算的上悠閑自得,這裏遠離城市的喧囂,沒有耀眼的霓虹,沒有汽車的轟鳴,也沒有商界的紛擾,這裏的人們靠著勤勞的雙手,經營著屬於他們的生活……
河水渙渙的流淌著,流向遠方,河堤上,並肩坐著一男孩一女孩,年紀大約在10歲左右,女孩子側著頭嘟著小嘴問依坐在自己身邊的男孩:“亞希哥哥,你知道這河水要流向什麼地方麼?”
男孩撓撓後腦憨憨答道:“聽村裏的老人講河水會流向遠方的大海!”
“大海,很遠麼,那麼要是很遠河水為什麼要流向那裏,那豈不是很辛苦?”女孩子天真的問著
河水流淌的聲音漸漸的模糊了他們的談話聲,女孩穿著一條格子的連衣裙,兩條麻花小辮垂在肩膀,靈動的眸子,看向遠方,好像對遠方的世界有著無比好奇和憧憬。
男孩光著上身,略顯瘦弱,身上的皮膚黝黑,精短的頭發在陽光下呈現出金黃的色澤,他與女孩不同,他低著頭,閉著眼睛若有所思,任女孩在身邊如小麻雀般雀躍的表述著什麼……
他們在河堤上坐到了太陽落山,才起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嫋嫋的炊煙升起,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女孩走到村口蹦蹦跳跳的向村子裏跑去,邊跑邊對男孩喊道:“亞希哥哥,你要走快些,不然我就把娘烙好的餅子一個人全部吃掉……”
亞希聽到女孩的話,眼睛裏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也跟著跑了起來,對跑在前麵的女孩子說:“小丫頭,我是讓著你,別一會我先到家,吃了光餅子,你在哭鼻子,那就不好了。”
兩個孩子就這相竟的奔跑著……夕陽有孩童的歡笑聲相伴,仿佛不再有那黑夜前的淒迷與悲壯
一間草房裏傳來一家人的歡聲笑語,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略帶著寵溺說著:“你們兩個,出去瘋了一天,找不到人影,倒挺知道時候,吃飯了,知道回來。”
女孩粉嫩嫩的小臉上帶著一絲絲討好,帖服在女人的胸前,撒嬌道:“娘,烙的餅子最好吃了,就算離他個好幾裏,我也能聞到,所以知道回來的時間。”
女人用她那帶有繭子的手,輕撫著女孩的發,咯咯的笑答:“這丫頭,就是機靈,懂得怎樣才不會討罵,這股子精靈勁倒和他爹你年輕時有幾分像。”
坐在女人對麵的男人,大約40出頭,黝黑的皮膚和粗壯的身體,和那雙彰顯著勤勞的雙手,足以看出他就是這家的一家之主,他臉上隱約滑過一絲引以為傲的神色,沉穩的說:“快些吃吧,吃了,收拾下就睡下吧,明天還有起早下地,最近這鬼天也不知怎的,熱的邪乎,起早趁涼快,早些幹完田裏的活計……”
男孩子一邊往嘴裏塞著餅子,一邊對男人說道:“爹,明天一早我隨你跟娘一塊下地,多個幫手幹的快些。”
飯後,兩個孩子早早睡下,男人跟女人坐在院子裏乘涼,女人穿著肥大的白色背心,從她那泛黃的膚色,可以看出時光跟粗重的活計早就把她那姣好的容顏奪取,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皮膚和那布滿繭子的雙手,她搖著草扇,對坐在身邊的男人說著:“他爹,亞希這小子,咱沒白疼,誰說抱養的沒有親生的貼心,我看這小子,以後準能孝順咱。”
男人手提著煙袋,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層層煙霧,撇著嘴對女人說道:“你這娘們,這是這孩子現在能指望上了,你也不說心疼你那大米白麵了,婦道家家的真是說變就變啊。”
“哎,我說當家的你這麼說話可就不對了,那時他還是個毛頭娃娃誰曉得他會不會是個白眼狼咧。”女人委屈的說著
行了,睡下罷,天晚了。
亞希,全名叫做於唐亞希,父姓於,母姓唐,他是七年前由他的父母帶到這個村子,把他托付給這家人的,這家人姓高,男人叫高萬財,為人憨厚善良,他妻子姓秦,為人心直口快,倒沒有壞心眼,他們有一個2歲的女兒,高小妹,亞希的父母把亞希托付給高萬財夫婦的時候亞希隻有4歲,他不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麼把他送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麼棄他而去,他隻知道,從那刻起高萬財就是他爹,高萬財的妻子就是他娘,亞希父母走的時候,並沒有留下什麼,隻是肯求他們要把亞希當做親生的孩子那樣教導和養育……
後來高家聽住在城裏的遠房親戚說,亞希父母不知道犯了什麼法,雙雙被執行了槍決,亞希的身世就告一段落,沒什麼可深究細嚼的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又過了7年,這時亞希和小妹都在鎮子裏讀書,他們剛剛升入學,所需要負擔的費用自然不會少,單靠田裏的收成已經供給不了他們,小妹他爹為了賺足兩個孩子的學費,到鄰村的石頭場打工,每月賺的前剛剛夠維持兩個孩子的生活費,家裏的農活則由妻子一力承擔,幾年間,他們夫妻好像衰老了不少,不過兩個孩子倒也爭氣,用學習成績回報了父母的辛勞。
人世間的事情總是不會盡如人意,當兩個還在準備中考的時候,不幸降臨在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高萬財在石場工作的時候,由於石頭滑坡被砸成重傷,從此失去了行走的能力,這件事如同晴天霹靂,摧毀了亞希和小妹的前程,也摧毀了原本幸福的家庭,事出突然,無奈之下,亞希和小妹放棄了學業,小妹在家照顧阿爹,幫助母親打理農活,亞希到鎮子裏找工作,希望能承擔起養家的重任……
高萬財出事後,整個人變的不愛說話,開始自閉,心裏深深的自責怪自己沒用,因為他的不中用導致了兩個孩子無法繼續讀書,他自己偷偷哭過多少次,亞希臨行前,跪在高萬財麵前,向他許諾,說:“爹,我會努力賺錢,把你跟娘還有妹妹接到城裏,給你們買套城裏人住的樓房,給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一定會再站起來的,相信我,所以你要好好的,等兒子回來接你。”
亞希跟娘和妹妹告別後,背著行囊徑直的走出了門,走到村口時,向家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依稀看到有兩個人影在向他招手,那手勢似乎在告訴他,好好照顧自己,家裏的一切不必掛心,亞希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走向了通往城鎮的路,走出了養育了他14年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