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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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眾人都不知,這晚,秦宇擺的,是鴻門宴。
     家主四人端坐在廳堂之上,男才女貌,將府院提升的蓬蓽生輝。一屋子傭人伺候著主人,也美美的過了眼癮。
     秦宇在上座,端起酒杯,“為軒兒久病痊愈幹上一杯。”
     海櫻和秦洛林也舉起酒杯,辰軒手還沒碰到酒,隻聽秦宇說:“軒兒的酒上的好滿,海櫻,跟軒兒換換吧。”
     海櫻手微微一顫,蹙眉將手中的酒杯遞給辰軒,又將辰軒的酒端在手裏。
     “來!幹杯!”
     秦宇笑著說,四人紛紛碰杯,仰頭飲盡杯中酒。
     “軒兒,進來繡房的生意可曾打理?”秦宇再為自己斟上一杯酒。
     “幹爹,軒兒不曾怠慢。現在繡房已經在秦家四處主營地開了分館。下一步,就準備開在京都了。”
     “哦?”秦宇來了興趣,“為什麼想去京都?”
     “京都最為繁盛,各地良品皆聚集於此。若想真穩住腳跟,還需得到一個夠權威的認可。”辰軒回答。
     秦宇點頭笑了笑,露出讚許的眼神。
     “可是,”那笑容斂起,突然生硬起來,“以我們秦家的實力,若要以京都為主營地也是手到擒來。而除了水仙鎮的祖屋,其餘三處都是中等城鎮,軒兒可曾想過為什麼?”
     辰軒暗暗一驚,對啊,自己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雖然曾經也困惑過。
     “請教幹爹。”
     “我想,秦府的人都應該知道,秦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古越鏡吧。”秦宇忽然提高了嗓門,“古越鏡出自水仙鎮,傳說有仙靈庇佑,也許正是秦家富庶的原因。這古越鏡可是靈得很,先人說遵從指示隻能依托四個地方來庇佑我秦家後人。可是後來古越鏡分成了四塊,祖爺爺便分別將四塊碎鏡安置在四鎮,想必大家也知道。祖宗教訓,就是不能讓古越鏡離了秦家,一旦有了差池,便是滅頂之災!”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驚呼一聲。辰軒凝氣,腦袋裏多了幾個問號,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呢?對於這件事怕是沒有人不知道,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強調?看著屋子裏水仙鎮各鋪的掌櫃和一群下人,辰軒思緒滾動。
    “然而,出奇的是,彩陽與水仙鎮的古越鏡都遭竊多時,秦府依然太平無恙。”秦宇頓了頓,“這難道不是祖宗的保佑嗎?啊?哈哈哈哈!”
     秦宇高高舉起酒杯,麵向眾人示意。大家也紛紛舉杯表示讚許。一時對秦家誇讚一聲此起彼伏。
     不對,辰軒明顯感到秦宇的話牛頭不對馬嘴。每句話都像是故意要透露出來告訴什麼人。辰軒暗自打量著每個人,忽然將目光所在一個人身上。
     “軒兒,菜不合胃口嗎?”秦宇關切地問。
     辰軒搖搖頭,笑著說:“每樣都好吃,還得軒兒不知道該選哪樣好。”
     “那就嚐嚐這道吧。”說著,秦宇就夾著菜送入辰軒碗裏。
     “謝謝幹爹。”
     “老爺……”忽然,一個嬌弱的聲音打破了父子間融洽的氣氛,是海櫻。
     “老爺,我身子有些不適,想先回房休息了。”海櫻有些氣喘地說。
     秦宇揚著眉毛,手一揮,“既然夫人不舒服,那就都散了吧。”
     本來很熱鬧的廳堂一下子冷寂。
     “清兒,帶大少爺回去休息。”
     “是。”
     海櫻見秦宇遣散了眾人,隻留下了辰軒。“老爺,我也不打擾你們父子團聚了。”說著便準備起身離座。
     “夫人可是毒性發作麼?”秦宇毫無表情地說。
     海櫻臉色大變,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下。
     “軒兒懂了?”秦宇轉向辰軒。
     “懂了。”
     “說來聽聽。”
     “幹娘想置我於死地。”辰軒心裏很不願意說出這個事實,畢竟海櫻以前對他嗬護備至。剛才若不是秦宇讓海櫻將毒酒調換,恐怕此刻自己已經中毒不淺了。
     秦宇看著海櫻,“何苦呢?”
     何苦?海櫻瞪著秦宇,滿眼怨恨。
     “如果不是你,我就能跟那個人在一起!就是因為你,他不要我了,可是他,他,他居然讓我跟著你。”海櫻扶住心口,痛苦難當,語氣突然又軟下來,“雖然知道明明是被利用,我認了。”
     “本想等林兒再大些,就幫他奪回屬於他的東西。結果,結果來了個這小娃!”海櫻指著辰軒,嘔出一口血,“從他進府開始,我就知道,你對他不一般,甚至超過林兒!我氣不過,就偷了彩陽的古越鏡,我自然知道隻要古越鏡在秦家手裏,便沒有災禍。隻是想順水推舟,讓辰家父子離開去彩陽。後來,辰軒五歲便經營繡房的事情讓人難安,我,我不得不下毒除掉這個擋住他或是林兒未來的人!偷走古越鏡就是對你的警告!
     這些年,你對我不溫不火,我與林兒在你心裏還不如你的義子。有好幾次,我都想試著忘記那個人,忘記他讓我待在你身邊的目的好好跟你在一起,可是,可是,秦宇,我恨你。”
     秦宇苦笑了一下,“櫻兒,如果早知道你喜歡的是他,我說什麼也不會跟你成親的。洞房那夜,我自然而然地占有了你,可是當我聽到熟睡中的你淚眼漣漣地喚著那人的名字時,就明白了。知道你心裏有別人,我是不會再去強求什麼了。”
     辰軒忽然明白了什麼,與自己的出現有關,與自己的無知有關,那個溫柔賢惠的幹娘就是被自己逼到了絕路上啊。
     想到這裏,辰軒鼻子一酸,“幹娘,軒兒自小就把幹娘當親生母親般看待,並無他意。至於秦家的產業,軒兒不要。軒兒遲早會離開,去做更重要的事情。請幹娘快些回房去服下解藥吧。”
     海櫻滿臉血淚,她輕輕摩挲著辰軒的臉,歎了口氣,“真是個好孩子,太好的好孩子啊……”
     “櫻兒,告訴我,動手的人是誰?你們兩個再聯手,卻無法盜得我祖輩極為隱蔽的古鏡!”秦宇見海櫻氣息懨懨,連忙追問。不管是誰,從秦府悄然無聲偷走古越鏡的一定不是簡單人,而且,還牽連了軒兒。
     海櫻來不及答話,噴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斷了氣。
     “幹娘!”
     “櫻兒!”
    
     厚葬了海櫻,除了必要,秦洛林便不再開口說話。雖然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但是已經隱隱感到,母親並不是簡單的猝死。看著沉默不語的秦洛林,辰軒感到一陣心痛,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多年來的偽裝隻是為了一個利用自己的男人,他會怎麼想?
    
     雖然下毒的事情有了交代,但那幕後究竟是誰,還有失蹤的兩塊古越鏡,辰軒將種種跡象聯係在一起,除非那帶來災難的說法有假,否則如果說秦府的運氣依然那麼好,隻能說明是自家人偷了古越鏡。當即,他腦海裏便也閃過兩個人的名字:秦樞淮,秦墨。
     隻知道那兩個人是秦宇的哥哥,卻從未見過,當年隻是被分了些家產分別在鄖陽和魏陽經營,但是被最小的弟弟掌了家,自然會不服吧。可是誰會跟海櫻有關係呢?秦宇一定知道這些,可是卻依然如故,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辰軒開始懷疑秦宇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了。
     秦宇也好些日子未展笑容,本想逼海櫻就範,套出盜鏡之人,畢竟這人來的太過古怪,秦家雖是商家,但手上也不乏武林高手,自從收到預告信,秦宇便花銀子雇來不少厲害角色,怕是連皇城也不過如此。
    
     這日,父子三人同桌進餐。然而各懷心事的他們卻始終食不知味,直到吞下自己最怕的辣椒後,辰軒才回過神來。
     “哇哇哇!~!~!”辰軒大叫,“水!水!”
     秦宇見辰軒辣的小臉通紅,趕忙吩咐下人上了一杯溫茶。
     大口咽下茶水,喉嚨裏的火熱才漸漸消退,辰軒懊惱地想,怎麼自己總是這麼多災多難。上次就被燙。
     厄,想起被燙,辰軒的臉上更加火辣辣的,他偷偷瞅了秦宇一眼,發現秦宇並沒什麼異常。
     “軒兒好些了麼?”秦洛林問。
     辰軒機械地點頭。
     一陣沉默過後,秦宇歎了口氣。海櫻的離開,給每個人心裏都烙下了陰影。
    
     “老爺!老爺!”管家慌慌張張從門外衝進來,“大事不好了!”
     秦宇抿抿嘴巴,辰軒也很驚奇,還是第一次看到穩重的管家如此慌亂。
     “什麼事?”
     “您姑姑來啦!”
     “什麼!”秦宇剛驚得立起身,就見一個人影向他撲去。
     “喲喲喲~我親親侄子,好久不見啦!”
     辰軒仔細看清,才發現一個女人完全像樹懶一樣抱住了秦宇。
     “姑姑……”秦宇冒出幾滴汗珠。
     “哈哈,難道宇兒都不想姑姑嗎?”
     女人跳下來,拍拍手。
     辰軒心裏好生佩服秦家的血統。已是四十出頭的姑姑身段婀娜搖曳,俏麗的臉上根本尋不到歲月的痕跡,簡直是國色天香。秦宇的姑姑是丞相家的兒媳,為了避免官商勾結的字眼出現,她很少回家,即便是回秦府,也是偷偷摸摸的。
     “林兒,軒兒,這是姑奶奶,快請安。”秦宇雖是頭痛這耍寶的姑姑,卻也不能忘記禮數。
     “哎呀呀呀~~~”不等兩人跪身,姑姑就開口了,“生平能遇上比我秦妙芯更美的人兒,真是開了眼啊。”
     秦妙芯各伸出一隻手,端起兩個孩子的下巴,眼睛在兩張俏美的臉上來回掃描。
     “姑姑還未吃飯吧,一路上奔波辛苦了,先吃些吧。”秦宇見秦妙芯絲毫沒有收回那色迷迷的目光時,硬著頭皮說。
     “哼哼,”秦妙芯冷笑兩聲,“宇兒,我果然輸了。”
     “輸了?”幾個人心裏同時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車夫,我那小書童呢?”秦妙芯衝屋外大喊。
     “這就來!”一個清脆活潑的聲音傳入耳裏。
     眾人皆往來處看去,隻見一個身形優雅,相貌絕倫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臉色略顯蒼白。
     “喏,這是我的小跟班,叫莫風。路上買下的,如果不出手,恐怕這漂亮娃娃就要進那種地方被糟蹋了。”說道這裏,秦妙芯向莫風投去同情的眼神,而莫風自己也不覺垂下鳳眼,似不遠回憶那段往事一般。
     秦妙芯絲毫沒有在意,笑著說:“本想讓莫風來跟你的漂亮兒子比比美,看來是輸啦!”
     厄……
     辰軒盯著莫風,湧出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這種熟悉並沒有讓辰軒覺得開心,反而,對眼前的人有著一種淡淡的排斥。忽然,腦海裏突然閃出前世的自己沉入水中的畫麵,眼前的品淩僵硬地往湖水深處沉去······
     嘶!額頭一陣抽痛。
     “軒兒,怎麼了?”秦宇看見辰軒痛苦的表情,關切地問。
     辰軒臉色很難看,“軒兒想去休息。”
    目送辰軒離開,秦宇心頭很沉,看見辰軒任何不自在的表情都像是自己在受難一樣痛苦。
     “宇兒,對義子可真好。”秦妙芯撇了撇遠去的身影,打趣著對秦宇說。
     “軒兒是個讓人心疼的好孩子。”
     秦妙芯笑了笑,對身邊的秦洛林說,“林兒,也要做個好孩子哦。”
     秦洛林莫名其妙的點頭。
     一旁的莫風微笑著,對於眼前的一切盡收於心。
     第二天,秦府再次大擺排場。一切都是管家操辦的,海櫻死後,府裏冷清了許多。借著這次秦妙芯的到來,可算是能開懷一場了。
     秦宇也很高興,身旁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令人羨慕的兒子,秦妙芯跟莫風坐在一起。
     “你也出來吧。”秦宇對著屋簷說了一句。隻見一個黑影躍下,拜在秦宇麵前。
     “天翼,前陣沒給府上介紹你,委屈你了。”秦宇起身扶起天翼,對著秦妙芯說,“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軒兒的老師。”
     秦妙芯笑盈盈地盯著天翼,“又是個俊朗的人兒,可惜我都嫁人啦,哎,可惜!”
     “姑姑。”秦宇嚴肅地瞪了秦妙芯一眼。
     幾人坐定,便開始寒暄起來。那個莫風簡直是人來熟,就連平時沉默寡言的天翼都被列入他的交談範圍。
     “天翼師傅師出何門?”
     “無門無派。”
     “哇!那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見笑了。”
     “天翼收我做徒弟吧!”
     “才疏學淺,不敢當。”
     “誰說的?看你從簷上躍下,輕盈茹毛,身板沉穩,氣力混入陰陽兩類,一看就是高手。”
     天翼跟秦宇同時一驚,這小子怎麼有如此眼力?
     秦宇不露聲色,天翼倒是頭一回帶著笑意:“小公子真是有眼力。”
     “哈哈,我也混江湖不少年了,就是沒有一身好武藝,才,才……”莫風看了秦妙芯一眼,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而另一邊,秦妙芯掐著辰軒的臉蛋,高興的不行。
     “看看,軒兒的皮膚真嫩,幹脆跟我換換吧。”
     “姑姑。”秦宇的臉沉了下來。
     “好啦好啦,不玩就是啦。”秦妙芯戀戀不舍地收手。
     辰軒臉上火辣辣的,正在鬱悶,忽覺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在自己的臉上,好不舒服。抬眼一看,是莫風笑眯眯地將手放在辰軒的臉上了。
     “臉好熱,現在好些了麼?”
     辰軒一時無語,看著莫風有些冷寂的臉,感受著那冰涼的手,有種無法表達的感覺。對眼前的這個人,依然是熟悉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依然是排斥。
     辰軒將莫風的手推開,冷冷道:“好多了。”
     這時大家都沒有發現,秦宇的眉毛微微顫動著。
     敢碰我的軒兒,莫風!
    
     “宇兒,我這次是有事而來。”正在大家各想心事的時候,秦妙芯開口了,而且神情嚴肅。
     “請姑姑說。”
     “續弦。”秦妙芯優雅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不要!”秦宇迅速拒絕。
     秦妙芯搖搖頭,“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繼而,她轉向秦洛林,“林兒會反對嗎?”
     秦洛林麵無表情,“不會。”
     秦妙芯又將目光定在一旁已經走神的辰軒的身上。
     為什麼,聽說他續弦心裏咯噔一下。本能告訴自己要反對。
     “軒兒,有個新的幹娘照顧你幹爹,你願意麼?”秦妙芯眨眨眼,湊在辰軒身邊。
     “我……”
     說不出來。因為沒有理由。
     “姑姑不要再說了,我不想續弦。”秦宇有些不耐煩地打斷辰軒。
     秦妙芯第一次擺出霸道的架勢,:“容不得你反對,為了秦家,為了你。”
     很顯然,征求秦洛林和辰軒的意見隻是做做樣子而已。
     秦宇聽出話裏的意思,咬著牙,“是誰?”
     “吏部尚書南居鶴之女,南若曦。”
     秦宇捏起拳頭,想把秦家控製住嗎?
     “宇兒,現在老皇帝有病在身,皇位之爭要開始了。不論是財力物力,各派都在竭力招攬。顯然,我們秦家這塊肥肉已經被盯上了。丞相和吏部尚書都是支持太子的保證,容不得差池。”
     “哼,太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我們何苦為他賣命。”秦宇不屑地說。
     秦妙芯麵露難色,“隻是,我們已經騎虎難下了。”
     辰軒明白,如果拒絕這門婚事,太子黨的人一定也不回讓其他派得到秦家的財力支持,秦府便真的有滅門的危險。可是,辰軒又想起傳言裏那沒用的太子,整天沉迷聲色,支持他簡直是沒天理……
     將思緒抽離,辰軒抬頭,卻與那道目光不期而遇。秦宇盯著辰軒,眼裏閃爍著令人難以捉摸的光澤。
     半響,秦宇對秦妙芯說:“準備吧,取南若曦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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