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變形的愛意 第05章殘忍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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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室中,為Andy解剖的是法醫部主管首席法醫法醫學博士任永翔,局裏人都稱他任Sir。任Sir是一位有著豐富工作經驗的優秀法醫,年過不惑,卻依舊保持著勻稱的身材,一頭濃密的黑發,度數不小的黑眼鏡後麵是一雙眼神銳利的眼睛,他脊背挺直如鬆,讓人有一種踏實信賴的感覺。
在揭開蓋在Andy身上的白布時,百裏奚感到就連這位經驗豐富的老法醫都不由得吸了涼氣。
“好不容易能和你合作一次,竟然是這樣一個讓人心疼的案子。”說著任Sir指著屍體表麵,“身體多處瘀傷,應該是長期遭受毒打和虐待所致。外側幾道新傷是自衛傷,死前曾遭受毆打,手指端有擦傷,我在右手指甲裏發現了殘留的人體組織還有死者蜷著的右手掌裏有殘留的血跡,這些我都已經取樣送到樓上實驗室,希望可以足夠提取DNA。”接著他抬起Andy的胳膊,“手腕處有燙傷……口腔中有積血……誒?”任Sir重新將掛在脖子上的眼鏡戴上,急忙拉過盧馬燈對準屍體的口腔,發現了幾個細小的棕色纖維,他用鑷子小心地取出,“好像是什麼上的纖維,這個之前我居然沒有看到,待會兒馬上轉到樓上實驗室化驗。”說著他將纖維封到物證盒中,接著他翻轉屍體,“背部有多處傷痕,新舊不一,這些條形的傷痕,是被抽打所致……”任Sir的眉頭緊皺,結束初步檢查後,他拿起手術刀開始解剖屍體,“初步斷定致死原因和小百推測的一樣,顱腦傷,枕骨粉碎性骨折,椎骨三、四節粉碎性骨折。詳細準確的需要等我拿到病理和毒理報告後才能斷定。”
“這些傷符合高空墜落致死的特征,墜落方式是背向後墜落。”百裏奚說道。
“對,除非這孩子是故意或者會空中轉體,不然的話誰會以後背朝下的姿勢跳落呢?”任sir反問道,他接著轉向屍體,“呃,死亡時間根據直腸溫度以及胃中食物消化程度,推斷為晚上8:00~8:40之間。額前骨凹陷性骨折,”說著他指著屍體前額處的傷口,“像是細的棍棒類東西擊打所造成的,傷口處我發現了被血液粘住了一些不明物質,同樣已經送到實驗室裏。死者左手指尖上的傷,防止墜落而產生的自衛傷。所以,”任sir轉頭看向百裏奚。
“死者是被人從高處推下來摔死的。”百裏奚接著說道。
“正確。根據傷口,可以判斷死者頭部著地,重力加速度血跡一定會,砰——”任Sir做了爆炸的手勢。
“大量流出。”百裏奚接著說道,“這樣的話,發現屍體的地方就一定不是案發第一現場,而是拋屍地。說明這不是一場意外,因為意外的話,是沒有必要移動屍體的。”
“嗯,而且移動屍體時也會沾上血跡的。”接著任Sir接下眼鏡捏著鼻梁像是很類似地歎了口氣,“……才隻有8歲,這個年紀應該是坐在家裏沙發上和父母撒嬌玩遊戲的,而不是躺在這裏。”
百裏奚抬頭發現他的臉上露出悲傷而又心痛的神情。
“啊,不好意思。因為他和我小兒子差不多大,一不小心,我就……”似乎感覺到百裏奚的目光,任Sir急忙戴上眼鏡,收起自己的感情回到一個專業法醫的狀態。作為鑒定人員對於案件他是不可以摻雜過多的個人情感,那樣情感往往會掩蓋住雙眼,找不到可以抓到真正犯人的重要證據。百素問退出案件是正確的決定。法醫本質上也是普通人,有著普通的情感,即使每天麵對著殘酷的死亡與殘忍的犯罪,但親手解剖自己身邊的熟悉人,冷靜地找出他們的死因,卻不是每個法醫都能做到的,更何況死者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他的生命才剛剛開始就戛然而止。
“凶手使用了如此暴力和野蠻的手段來對待一個孩子,這實在是太沒有人性!而且我懷疑這孩子長期遭受他的父母或者家人的虐待。”任Sir向百裏奚打了個手勢,接著拉過了透視儀,照在屍體的左手上,“你來看這裏,左前臂、右腿,都曾有斷過的痕跡。一會兒我會把骨頭取出,來斷定骨折傷是發生在什麼時候的。不過,無論發生在什麼時候,這些都說明這孩子長期遭受暴力對待,這不得不讓我想到虐待。”
“他和父親一起生活,上個月才剛回國。”百裏奚回答道。
“通常情況下,有一方被害,其第一嫌疑人是他們的伴侶;同理,子女被害,尤其是這種有著明顯被暴力侵害跡象的,他們的父母也絕對可以列入首要嫌疑人!”任sir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是通常情況下的菜鳥定理,但之所以會成為定理正是因為它們擁有極高的可信性。”百裏奚並沒有反對他的話。
“我是一個法醫,負責把屍體所說的話傳達給你,但我知道你一定會抓住凶手的。”
“當然,這是我的職責。謝謝你,任sir,麻煩早點把驗屍報告給我。”
任Sir向他比著OK的手勢。
走出解剖室,百裏奚感到一股莫名的煩悶,他非常理解任Sir的義憤填膺,他深深地明白當介入一樁令人發指的案件時,誰都會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義憤填膺的感覺,並且這種感覺會久久地縈繞在心頭。從屍體上得到的信息,將方向指向了直覺最初鎖定的目標,調查方針變得十分明確,但他卻沒有以往的那種愉悅。也許是因為他剛剛聽到的Andy最後留下來的亡者之聲是如此的悲傷,抑或是知道這些那個人也會傷心的緣故吧……
“怎麼樣?”走廊的盡頭百裏奚遇到了等在那裏的百素問。
“令人悲傷的亡者之聲。”百裏奚聳聳肩,看到百素問正輕咬著下唇看著他,梗著脖子,眼神卻無比堅定,他知道她已經做好接受一切的準備,他歎了口氣,斟酌了一下,然後慢慢開口,“孩子死前曾遭受毆打,很可能是在自衛過程中從高處掉落下去或者是被凶手蓄意推下。”百裏奚明顯感到百素問雖倒吸了口氣,但臉上的表情說是吃驚不如說是自責與憤怒。
百素問的聲音有些沙啞:“是家暴嗎?”
百裏奚頓了頓,最終還是開口,“你發現了什麼?”
“他這個人平時看上去很溫和,可能是身為教授的原因,有些自以為是,幾次交談也聲細語話。但是麵對Andy時,卻格外的嚴厲,甚至會大聲地批評,斥責,Andy非常地害怕他。我曾發現Andy身上有傷,Andy說是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撞傷的。我也曾問為什麼這樣對Andy,他說可能是因為自己太害怕他學壞,所以過於嚴厲。”百素問轉頭看向百裏奚,“當時我覺得,這應該是常見的單親環境下的強權父親式的教育,可能是自己太過敏感,但現在看來,我好像錯了。我應該堅持下去的。”
百裏奚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慰,“別想那麼多。去我那兒喝杯咖啡,你的臉色看上去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