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凜一直在奶奶房間蹭到22點，然後被已經失了耐心的奶奶攆出了房門。
    眼看無處可去，俞凜隻能回店裏拿了一長串的棒棒糖掛在脖子上，一個個拆開品味，試圖從中吃到香煙口味的。
    草莓味的棒棒糖甜到發膩，咖啡味的帶點糊味，蘋果味的有些發酸，薄荷味的稍稍上……
    生無可戀的將奶油味的放進嘴裏，顧陌忽然出現在了小門口，插兜看著自己，俞凜嚇了一跳，下意識咽了一下口水，新一輪的甜蜜暴擊讓他不住顫栗了一下。
    “去刷牙。”留下這麼一句，顧陌就轉身走了。
    俞凜先愣了幾秒，然後將糖迅速咬碎咽下，飛快跑到了洗手間。
    躺倒在床上，小孩手照例伸過來的那一刻，俞凜多少還有點受寵若驚。
    畢竟小孩已經快一天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了，更別提什麼肢體接觸。
    前些天下過雨之後，暑氣開始回返。顧陌好像不太喜歡風扇，這個夏天樓上的風扇大多時候成了擺設。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相隔一天兩人再一次相擁，俞凜隻覺得熱得厲害。
    “顧陌，你熱嗎？”
    “嗯？”
    感受到俞凜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心都有些濕熱，顧陌半起身收回手臂。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俞凜解釋的話沒說完，就見顧陌一揚手利索的脫掉了身上的T恤。
    “別愣著，你也脫了。”
    “嗯，啊？”
    “你不是熱？”
    “……”
    更熱了。
    肌膚相抵的部分好像是要著火。
    好容易穿回去的衣服又脫了。
    俞凜有點想扇自己。
    中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學校的LED屏還沒來得及投字，老蔡渾厚昂揚的聲音就先從喇叭口裏傾瀉而出，響徹鴻中上空。
    “恭喜初三2班顧陌同學成為鴻城xx屆中考狀元！這是我們西畔出的第一位狀元！也是鴻城中學建校以來的第一位狀元！我從教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遇到了像顧陌同學這樣的天才型學生，我非常榮幸！顧陌同學是鴻中的驕傲！更是西畔的未來……”
    感謝老蔡的賣力宣傳，俞凜的小店裏擠了不少人，大都是想來見識一下狀元的學生家長，也有一些純屬來湊熱鬧的。
    隔壁包子鋪的老板也來了，帶了兩屜熱騰騰的小籠包，說兒子明年小升初，來沾沾狀元的喜氣。
    後麵鴻城日報、學生周刊等等很多報社、公眾號的記者都來了，想要采訪一下我們的顧狀元。
    俞凜真是拿出了這輩子積攢的所有耐心才穩住這幫人，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了門。
    所有的喧擾都被隔絕在了門外，俞凜鬆出的一口氣卻將嘴角提到了最大限度。
    提著還熱乎的小籠包上了樓，俞凜呼出的氣中都帶著歡喜與雀躍“小狀元，吃小籠包！”
    老蔡的聲音還陰魂不散的縈繞在窗外，俞凜關了窗，灑在上麵的陽光支起了防護網，充當了隔音棉。
    “好吃嗎？”
    小孩倚在窗邊，拿著包子吃得有滋有味，俞凜看得有些饞。
    聞言，顧陌把已經送到嘴邊，觸到嘴唇的包子遞過來，俞凜就著他的手就一口吞了。
    “好吃嗎？”顧陌反問。
    “好吃啊，”俞凜笑道“沾了狀元口水的包子就是好吃！”
    偏頭看著俞凜從剛才就一直沒落下去的嘴角，顧陌心裏滿滿都是滿足，都是快要漫出來的喜悅。
    他問他“這麼高興？”
    俞凜答“高興啊，比我自己拿了狀元還高興。”說完他側身，單手撐在窗台上，回逗他“那你高興嗎，顧狀元？”
    塗滿陽光的窗戶此時像一塊麥芽糖，浸過它的光亮和空氣都帶了絲絲甜味。顧陌同樣轉過身，湊近一點，直直看著同樣浸在糖裏，散發出香甜氣息的俞凜，不自覺舔了一下下唇才道“高興，你高興，我就高興。”
    或許顧陌沒意識到，浸在糖裏的還有他自己。在俞凜眼裏，在陽光下白皙透亮的顧陌就是一塊大白兔奶糖，他舔過的下唇處閃爍的晶瑩亮光，一定帶著濃鬱的奶香。
    他好想嚐一嚐。
    兩人各懷心思都想將對方拆吞入腹時，奶奶的聲音將兩人的甜蜜又攪混做回了麥芽糖。
    “大凜！小蔡讓下午去他家吃飯！我先去幫忙，你和陌陌差不多時間就來吧，啊。”
    “好！”俞凜答應著，視線卻沒有挪開。
    不多時，俞凜的眼眸裏忽然升騰起了些許揶揄，他衝顧陌挑眉“要不要打個賭？奶奶今天出門肯定穿新衣服。我賭是前些天去商場買的花色那件。”
    “我賭過年我們一起挑的那件。”
    兩個身影擁堵在稍顯狹小的窗台邊，一齊看向窗外。
    “你輸了。”顧陌有些得意。
    俞凜假裝很失落“好吧，願賭服輸，說吧，讓我幹什麼？”
    “抱抱。”
    “……什、什麼？”俞凜有些發怔。
    “我說，”顧陌更湊上前，兩人鼻尖的距離一時間隻隔了一個拳頭。他勾起一邊嘴角，惡作劇般的重複“我要，凜哥，抱抱。”
    進老蔡家小區，那個熟悉的保安大哥又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向顧陌的表情也滿是狐疑。
    俞凜停下腳步，一手插兜，稍低下頭，一手向後抹了一把利落的板寸，然後偏頭咧嘴看了保安大哥一眼。
    警棍隨即被抽出，看大哥向旁邊摸索的動作，要麼拿防護盾，要麼按警報鈴。
    “別貧了。”
    顧陌徑直走進保安亭，不知說了什麼，保安大哥隨即放下防備，喜笑顏開的模樣。
    “說什麼了？”兩人並肩走進小區，俞凜偏頭問。
    “沒什麼，就說你是蔡校的得意門生，剛得了個狀元。”
    “我操，”俞凜笑問“他還真信了？”
    “信了，我說我給你作擔保，他就信了。”顧陌神色不變。
    小半響，回味過來的俞凜一把勾過顧陌的脖頸“小子你逗哥哥？”
    顧陌終於忍不住，偏向俞凜的胸口放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