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的早，公司隻有幾個人，大家見莫曉來了也都假裝沒看見，並不想和他說話。
    莫曉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他環顧四周，深深的看著這個他工作將近一年半的地方。
    這裏有他熟悉的辦公室，熟悉的會議室。還有人。
    漸漸的同事們陸陸續續都來了。
    安靜的辦公區頓時熱鬧了起來。
    和莫曉一個組的人都出差了，誰也不知道他們討厭的莫曉今天就要走了。
    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情。
    聞一鳴和往常一樣，來的及早。
    他叫了幾個項目上的同事，一頭紮進了會議室。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他收拾好電腦，乘坐電梯下樓。
    電梯裏擠滿了要去吃午飯的同事，大家在相互打趣，談笑，都默契的忽略了角落的莫曉。
    也沒有人喊他一起吃飯。
    談不上是失落，也談不上失魂落魄，他回了家，看著收拾好的行李。
    房子他已經聯係房東轉租了。
    盡管他算是狼狽逃離這個地方，但他還是心懷感激的。
    畢竟在這裏他學習到了很多東西，也認識了很多人。
    就這樣畫上句點吧。
    ……
    傍晚莫曉到了新的城市，這個地方和原來的城市相差甚遠。
    這裏沒有繁華的商場，城市麵積也很小，街道很窄。現在太陽還沒完全沉下去，路上的行人就已經很少了。
    溫度也比之前的城市要低一些。
    莫曉拖著自己的行李，聯係了中介。
    他花了一星期的時間，租了分公司的辦公點，一棟小二樓，樓上住人，樓下辦公。
    他拉黑了聞一鳴和顧白，他既然來了新的地方，就要和以前的過往切斷關聯。
    況且那兩人也並不真的關心他，如果沒有切斷聯係，他擔心自己會想著他們。他不想每秒都在等電話中度過。
    很快總部招聘的新人就到了這裏，一共來了兩個小男生。加上他這裏一共三個人。
    人很少，關係也就很簡單。
    其他兩個人都是剛畢業的學生，一個叫沈雨濤，他是當地人不和他們住，另一個叫陸向輝。因為家不在這裏，所以就和他一起住在二層。
    莫曉在這裏暫時承擔組長的職位。如果這裏發展好，他有能力合格，總公司會將他升為主任。
    新的生活工作占滿了他全部的時間，在這裏的日子，他很忙碌。
    他要忙著拜訪本地的客戶，他剛來幾乎所有的客戶都要花時間去維護。需要親自上門去推銷自己。
    如果換做是剛畢業的他，他可能連客戶的門都敲不開，而現在他應付這些人並不吃力，他跟在聞一鳴手下的鍛煉實在是非常有用。
    聞一鳴作為一個總監，他自己的能力出眾，調教新人也有一手，跟過他的員工都會有很大的提升。
    他對莫曉要求和曆練，幫助他很快的成長。
    莫曉不想想起那兩人，但每當他被客戶拒絕，卻也不喪氣的時候，他能夠做到麵不改色的接受，他就會想起聞一鳴。
    那時他對他的培養和他的開解。
    這個城市有個人工湖，那天和客戶一起消遣，客戶帶他逛本地景色，碧綠的水麵，讓他想到顧白上次帶他去散心的那片海。
    那時有多感謝顧白，知道真相之後就有多難過。
    當即就沒了心情，但他掩飾的極好，客戶完全沒有看出來。
    莫曉自己負責當地大客戶的拜訪，那兩個畢業生就負責對接之前的項目，督促項目的實施和收尾。
    但是鑒於他們兩個都是剛來的新人，幾乎全部的工作都是莫曉一個人做的，
    他自己先上手，然後分辨出，哪些能夠交給新人，再讓他們去做。
    這樣做雖然累，但是出錯的可能性小。
    兩個畢業生，都和莫曉的年紀差不多，兩人也就並沒有多害怕他，像朋友一樣相處，都叫他莫哥。
    因為沈雨濤家就在這裏，所以除了平日的工作交集，其他時間都不在公司。
    而陸向輝和莫曉接觸的時間就相對長一點，除了莫曉自己拜訪客戶之外，兩人幾乎是全天時間都在一起。
    陸向輝是個陽光的男孩，他和天一有些相似的地方，都是自來熟。
    長相端正大氣，為人善良，濃眉大眼。
    很是帥氣，他比莫曉高，和莫曉走在一起，老有客戶以為陸向輝比莫曉年紀大。
    工作上陸向輝很認真，他也很聽莫曉的話。
    因為是新公司，莫曉的要求很嚴格，陸向輝剛來還和他鬧過一兩次矛盾，覺得他年輕，沒有真本事，經驗不夠，好幾次莫曉安排的活，陸向輝都是打折完成的。
    後來項目出了問題，客戶不依不饒，陸向輝急成一團，莫曉出麵解決之後，陸向輝就變成了莫曉的小迷弟。他更加勤奮，也對莫曉更加言聽計從了。
    新生活莫曉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當然工作也井井有條的開展著，如果要說有什麼發愁的事情，那恐怕沒有車就算是一件最難受的事情了。
    之前莫曉拜訪客戶一直都是打車來回的。
    沒有車在原來的城市工作時，還沒有什麼問題。
    而在這個小城市，就顯得有些不便了。
    這裏並不是隨時都能夠打上車的，而且很多客戶的辦公點都在自己家裏，也不在主城區。
    導致有好幾次莫曉不得已要從偏僻的郊區走到主城區才能打到車。
    這天，外麵下大雨，路上車很少，莫曉等了好半晌都沒有見到一輛出租車，眼看時間就要到晚上八點了。
    再等下去，恐怕也未必能等到車。莫曉拿著雨傘歎了口氣，決定走回去。
    雨下的極大，他一邊走，鞋子和褲子都被斜吹進來的雨絲打濕了。
    雨點敲打在傘麵上。
    噼裏啪啦的聲音叫人心驚，就像是暴風雨中，波濤洶湧的海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被掀翻的可能性。
    他走了很久，回去的時候已經快晚上11點了。
    而這個時候，他幾乎全身都濕了。
    又冷又餓，莫曉哆嗦的打開門。溫暖的燈光透了出來。
    陸向輝沒睡？莫曉看著沒有關閉的大廳的燈。
    客廳沒看到人，他一邊走一邊將自己的濕衣服脫了下來。沾滿水珠的皮膚上激起一連片小疙瘩。
    他剛要脫掉褲子。
    衛生間的門從裏麵打開了。
    莫曉手一僵，然後迅速將已經拉倒後腰的褲子又提了上來。
    陸向輝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看見莫曉，和他打招呼“莫哥，你剛回來啊。”
    莫曉點了點頭，他果著上身，連忙先於陸向輝回房間，取了幹淨衣服，準備去衛生間換。
    經過陸向輝的時候，手臂卻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拉住。莫曉回頭疑惑的看向陸向輝。
    “莫哥，你不會是走回來的吧！你這衣服都濕了啊。”
    莫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實在是有點尷尬，他還果著上半身呢，他動了動被陸向輝拉住的右胳膊。
    陸向輝放開手，大大咧咧的樣子，好似沒有察覺到莫曉的尷尬。“莫哥你快去洗澡吧，別感冒了。”
    青年眼中閃著關心的光芒，莫曉心頭一暖，再次點了點頭。
    等莫曉洗完澡出來，發現大廳的燈還沒關，心想這人今天怎麼睡這麼晚。
    他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邊準備去關燈。
    走到一半，身後傳來了陸向輝清越的聲音。
    “莫哥，我煮了點薑湯，你喝點排排寒氣吧。”
    莫曉沒想到陸向輝沒睡是給自己煮薑湯，遇到關心自己的同事，他的心就像泡在熱水中，暖洋洋的，身體的寒冷也被驅逐。
    莫曉很是感動。
    這是第一次接受完全不相幹的人的關心，經曆了聞一鳴有目的的接近之後，陸向輝的舉動，宛若一隻溫暖的手，直接攥住了莫曉的心，觸及他最柔軟的部位。
    他不知不覺的露出一個微笑來，嘴角上揚，清澈的眼眸多了幾分光亮。他坐到桌邊，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喝著。
    陸向輝卻被莫曉的笑容定在原地，這半個月來，他第一次見到莫曉的微笑。
    莫哥總是那樣忙碌，他的眉頭總是皺著，但他處理任何事情都不急不躁，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是大問題。
    那個在他眼裏嚴肅的冷漠的莫曉，笑起來竟然像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年，單純和幹淨的氣質，那微笑軟化了他的眉眼。
    沒想到隻是一碗薑湯，就能看到莫哥這樣的一麵。
    莫哥柔軟的發絲淩亂的翹著，被熱水蒸的全身發紅。
    臉頰、鼻頭都是粉嫩嫩的，那個笑容並不燦爛，卻在這樣的氛圍下，顯得格外動人。
    隻是一碗薑湯而已，他甚至有種莫哥很可憐的錯覺。
    莫曉在喝湯，並沒有注意到陸向輝沒有去睡覺，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盯著他看了許久。
    雖然前一天喝了薑湯，但第二天莫曉還是感冒了。
    他不常生病，可今年卻連續兩次生病。
    感冒來勢洶洶，他燒的臉色通紅，眼睛緊閉著。昏睡不醒。
    莫曉不能工作，但是辦事處的事情不能沒有人做，於是沈雨濤和陸向輝分工，沈雨濤去處理工作，陸向輝來照顧莫曉。
    陸向輝也是剛畢業的學生，他還沒照顧過人。
    他笨拙的買了藥，按照之前看過的影視劇將莫曉捂得嚴嚴實實的。
    莫曉昏昏沉沉的喝了藥，他的額頭燙的驚人，陸向輝擔心他出事，就守在他身邊。
    因為被子蓋得厚，莫曉不適的時不時掙紮，熱氣往外麵跑，陸向輝不得不反複給他重新蓋好。
    過了幾個小時，莫曉的高燒並沒有褪去，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勢。
    陸向輝有點慌，這個小地方，連個像樣的醫院都沒有，如果要去醫院的話就的去最近的城市，但是他們沒有車。
    一來一回至少要半天。
    而莫曉昏迷著，完全不能起身，陸向輝隻能希望他自己挺過來。
    感冒在他眼裏也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
    看莫曉高燒不退，伸出手摸了摸莫曉的額頭，手心下立刻傳來灼熱的感覺。
    怎麼辦？
    陸向輝腦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來自己之前看的一個電影，他覺得是莫曉不停的掙紮，讓熱氣都跑了，所以才會一直不退燒。
    他可以進去和莫曉一起躺著，這樣就不會讓熱氣跑出去了。
    可是那就要和莫哥躺在一起了，他猶豫了片刻，他這是為了治病，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說通了自己。
    脫掉衣服，鑽到被子裏，緊緊的抱住莫曉，不讓他亂動，他用雙腿壓住莫曉的腿，用雙臂環抱住莫曉，迫使他無法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