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潤南在衛生間洗了很久，他出來時穿的是一身有點起毛的棉質睡衣，外麵罩著他的毛衣，腳上是毛拖鞋。
    那時，李清言正坐在沙發上翻看他之前看的那本書，書名叫《百年孤獨》。李清言似乎看入迷了，宋潤南出來他也沒有抬頭。
    “隊長？”宋潤南走到他麵前，擋了一部分燈光，李清言才從書裏抬起頭來。
    洗漱後的宋潤南，似一隻洗幹淨身體後的貓，軟軟蠕蠕，臉色潮紅，身上散發著香皂的清香。李清言微微一怔。
    “你也喜歡這本書嗎？”宋潤南邊用毛巾擦頭發，邊問他。
    李清言掩住情緒，重新翻看著書本“寫的挺有意思的，早就聽說過這本，但是沒有看過。”
    “我要吹頭發了，會不會吵到你？”宋潤南問，“你要不先去房間看吧，外麵也挺冷的。”
    “哦，好。”李清言仍舊拿著書，往房間去了。宋潤南開始吹頭發，頭發最近又長長了，好像該去剪頭發了。他正想著。卻抬頭發現李清言正在房門口看著他。
    宋潤南停止吹頭發，“怎麼了，隊長？”
    “你吹好了嗎？吹好就進來吧，咱們怎麼睡？”李清言指了指房間裏的床。
    宋潤南抓緊又吹了幾下，吹幹了才進房間。
    他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他的床太小了，那是他小時候睡的單人床，才1。2米寬，睡他一個人堪堪夠了，再加一個李清言是肯定不行的。
    “隊長你睡床，我睡沙發吧。我家沙發是可以拆的，買的時候考慮臨時來親戚需要住，所以買了個可折疊沙發。”宋潤南抓了抓腦袋。
    “那把沙發搬進來吧。我們一起。”李清言走出房間，跟宋潤南一起搬沙發。他搬前頭，宋潤南抬另一頭。
    搬進去發現床占了位置，就把原來的單人床推到窗戶邊，沙發靠背翻下來放平後已經床挨著沙發，小小的房間裏僅剩一點點走動空間。
    宋潤南打開快要散架的衣櫃，翻出自己小時候蓋的被子。李清言要幫忙，宋潤南以空間太小為由拒絕了。
    翻出被子，鋪好床單，把東西弄平整幹淨後，他又穿著拖鞋噠噠噠去了書房，找了一本書拿回房間。
    宋潤南抱了書要反手關門時才發現李清言並沒有在看書，而是看著門口。“怎麼了？”他問。
    “沒事。哎，還真挺冷的。”李清言收回目光，爬上床。
    “家裏沒有取暖設備，隻能委屈你早點鑽被窩了。”宋潤南也拿了書爬上沙發床。他看了一下手表，九點不到。
    “我家沒有電視，也沒有網絡，晚上鎮上也沒什麼玩的，是不是挺無聊的。”雖不是兩人第一次單獨同處一個空間，可在自己家的老房子裏，在這讓自己有歸屬感的地方，宋潤南感覺心髒在不規則地劇烈跳動。
    “沒有啊，看看書挺好的。”李清言繼續翻看著那本書。宋潤南側頭看了他一眼，李清言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宋潤南再看了看專注看書的李清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拉了被子蓋住大半個身子，也認真看書。
    爾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李清言那邊傳來，宋潤南抬頭看去，是李清言在轉動腦袋，活動身體。他也跟著轉動了一下腦袋，用手揉了揉肩膀。坐在床頭看書，久了是挺難受的。
    “你後天回學校嗎？”李清言問他，一邊還在活動自己的脖子。
    “嗯，買了下午的票，晚上到學校。”宋潤南說，兩手還拿著書。
    “明天有什麼安排嗎？”李清言偏頭問他，“要不明天帶我去你們市裏轉轉？我順帶去買回學校的火車票。我們一趟回學校。”
    即使自己一個人，即使生活艱苦，宋潤南仍舊樂觀，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井井有條，李清言想要更進一步了解他，了解他生活的環境。
    走出車站時他的打算是看一眼宋潤南就走的，可是他卻不自覺地想要留久一點。
    “嗯，好啊。”宋潤南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十點了，他蓋了書本，鑽進被窩。
    “隊長你有想去的地方嗎？”宋潤南躺平在床上，偏了頭看向李清言的方向。
    李清言索性也不看書了，鑽了被窩，被子有一點點黴味，被套卻是幹幹淨淨散發著清香，一如宋潤南幹幹淨淨的清爽味道。
    “我都可以，去看看本地特色的風土人情吧，景點倒是不用去。具體去哪你決定。”他說，深深呼吸。
    “這樣啊，那我計劃看看去哪裏。”宋潤南認真思考。雖在市裏讀了高中，他去逛的地方卻並不多，一個人也不會到處走走逛逛。
    “明天我們先去老城區看古城牆，我們市裏的古城牆很有年頭，你來了一定要去看看。再去附近的古廟，古廟據說很靈驗。我們去小吃街吃個午餐，然後我帶你去我母校看看吧，那裏離火車站也近，走路去買車票。買完吃點東西，我們差不多就得返回汽車站了，回鎮上的汽車最晚七點。”宋潤南想了想，一條路線已大致成型。
    李清言一直手撐著腦袋，側頭看著宋潤南，微笑。“你這活動組織能力不錯，球隊後勤有你，我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宋潤南的目光在李清言臉上停頓兩秒，回以一笑。“那我們明天早點出發吧。”被子裏他的一隻手輕輕地，輕輕地按在了胸口，那裏心髒砰砰跳動。耳聽得李清言也躺平了。
    “晚安了，隊長，我先關燈了？”他問，靜靜地等對方的回答。
    “晚安。”李清言的聲音在這小小的房子裏形成回響。
    宋潤南爬起來拉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