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像一本教科書，社會是最好的課堂，趙美容長見識了，再次出現在男朋友麵前，舊貌變新顏，頭發染成棕色，濃妝豔抹，碧綠色長袖T恤裝，黑色健美褲，把豐滿的身材，渾圓的大腿，襯托得淋漓盡致。女性是給男人欣賞的，如果女人不能得到自己丈夫或男朋友喜歡，那是一生的悲哀與不幸。趙美容充滿自信，帶著幾分羞澀的表情問他，“藝農，我這個發型怎麼樣，要是你不喜歡，下次另外換一種？”
    青春期的男女朋友心心相印，羅藝農知道她的發型、衣服、首飾，特地為自己而裝扮，故意左端詳，右審視，不無揶揄，“嘿嘿，來了一趟縣城，立馬把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學到手了，鵝蛋臉、丹鳳眼、櫻桃嘴，蠻不錯的，已經成大美人啦！”
    “好個油嘴滑舌的家夥，我本來少了文化知識，再不緊跟形勢步伐，穿時派一點，你心裏肯定有想法噻！”趙美容喜怒哀樂，溢於言表，內心那個感情豐富而詩意盎然的世界，任何人卻無法捉摸，“其實我上午就到了縣城，想趁著空兒燙個發，剛走進理發店坐下，一個小夥子不分青紅皂白就解我辮子，在我脖子上摸了起來。男人的頭女人的腰，隻能看不能撩，我一個黃花閨女，哪能隨便讓別的漢子亂摸，抬頭仔細瞧，就知道那不是個正經角色。他的頭發蓄得比女人的還長、卷曲，右食指上戴個金戒子，渾身上下慘白慘白，有氣無力，肯定像種豬一樣接多了活！城裏男人流裏流氣，一心想著占別人便宜，我二話不說，另外找了一家發廊。那位大姐和藹可親，告訴我圓臉適合配爆米式發型，如今大城市裏正流行著哩！後來她留下那兩根長辮子，還倒給了我十塊錢，你認為誰虧誰賺？”
    女朋友專程來看望，意義非同尋常。羅藝農接過她的包，盡地主之誼，不鹹不淡地邀請，“你是商人，腦瓜子精明，還用得著問我？買不盡的便宜上不完的當，已經過去別提啦，我們先去逛一會街，然後找一家像樣的館子吃晚飯。”
    今年的春季實在是短，大街上穿裙子穿T恤的越來越多。趙美容忘記了自己的角色，仿佛不是來談情說愛，不是在追求男朋友，塗了紅唇膏的嘴像吃了生肉，習慣性地好話當著惡話講：“溫度升起來了，你還套著夾克衫，是不是裏麵的襯衫見不得人？我早就說過，需要花的錢盡管花，幹嗎要節省呢，衣衫襤褸，別人瞧不起的，會影響前途和命運，藝農，你這種壞習慣一定要改，聽到嗎？走，還得給你買幾件衣賞，改變窩囊形象，我才有心情吃飯！”
    無錢說話矮三分，羅藝農在女朋友麵前，向來缺乏自信心，壓力山大，沒有話語權，隻能無精打采跟在後麵。她的頭燙得像哈巴狗，他也像哈巴狗一樣，乖乖聽話，任其擺布。
    百貨大樓是縣城規模最大的商業中心，上下三層，上萬種商品琳琅滿目，美不勝收，顧客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兩人一路無語，平板電梯上趙美容感覺氣氛不對，主動牽住男朋友的手，調節氣氛，彌補陰盛陽衰，講話不注意方法的過失，“藝農，其實我事先想買好衣服給你個驚喜，但擔心大小、款式、顏色不合心合意，惹你生氣。反正我有大把時間，來這裏目的就是陪你買東西，陪你一起開心。”
    羅藝農是個情緒化的人，挨剋之後，熱情大減，偶爾應付兩句，敷衍了事。趙美容帶著他先在幾家專買櫃逛了一遍，發現這些大眾成衣，價格高得離譜，款式千篇一律，她穿梭其間，討價還價，不時大發感慨：你們這些商販太黑心了，兩百元的衣服，開價五百六百，然後打六折七折，不同樣是暴利、坑人？幾番舌戰群儒，所有服務員甘拜下風，再不回應。
    奸商奸商，長期做生意的都有些手腕，趙美容把價格砍至最低，店主默認了，卻依然不買。羅藝農很反感精明過頭的人，隻是礙於麵子，不便提出。兩人若即若離，來到步行街，她貨比三家，在一個隻有七、八平米的店鋪裏選了一根皮帶，一條長褲，兩件襯衫。羅藝農想自己掏錢，又擔心挨訓，隻好由著她，如同行屍走肉，襯托而已。
    返回的路上，趙美容眼尖，看到一家不大不小的的商店貼了許多轉讓打折之類的廣告，幾撥人在裏麵選購商品。兩人趕過去，果然價格便宜得令人羨慕，不忍心離開。“媽媽的，這比我平常進的批發價還低，真有錢賺。”她買了牙膏、牙刷、毛巾、洗發油，恨不能車載船裝，運往家裏。羅藝農視如草芥，不屑一顧，“縣城每天都有便宜貨、處理品，貪得了嗎，你買那麼多，打算在這裏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