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高二三班的全體成員就得出了一個統一的認知：這位劉老師記仇，且愛秋後算賬，還是笑眯眯給你來一刀的那種。
    最後一位站起來作自我介紹的是之前被稱學神的少年。
    高瘦、五官輪廓分明、臉色蒼白，一身校服整整齊齊。
    麵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聲音也是好聽的男低音，“大家好，我是程胤淞……”
    “報告！”一道清亮的聲音從教室後門響起，眾人隨著聲音轉頭，安靜了半節課的教室又開始出現小聲的交談。
    站在後門的男生可能是因為遲到一路跑過來的，麵色潮紅，頭發也被汗打濕了些。
    劉海軟趴趴地垂在前額，身上穿著的白色卡通T恤印著幾處可疑的痕跡。
    雖然遲到，但他並沒有表現得緊張或者害怕，秀氣精致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可愛的笑容。
    可愛？程胤淞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他怎麼會在一個男孩子身上用這個形容詞，更何況是他。
    劉雯朝遲到的男生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講台那裏去，又對程胤淞道：“你繼續。”
    “我是程胤淞，來自高一一班，謝謝大家。”
    待程胤淞坐下，劉雯給遲到的男生遞了根粉筆，“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紹，就差你了。”
    “哦”男生絲毫不怯場，大大方方接過粉筆，把粉筆攔腰折斷，抬手在黑板上寫下“肖景晟”三個字。
    字跡鋼筋鐵骨，倒不像本人那般可愛，看得出是下了些功夫的。
    “大家好。我是肖景晟，來自高一十六班，很高興能和大家成為同學，以後大家一起玩啊。”
    劉雯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肖景晟同學，方便說說你為什麼遲到嗎？我記得在班群裏強調的報到時間是八點半。”
    肖景晟撓了撓臉，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什麼，就來的路上吧碰見一群小混混在欺負一個小姑娘。
    你說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但是敵我雙方的力量太過懸殊，花費的時間有點多，所以遲到了。
    但是，不管出發點是什麼，遲到總是不對的，在這裏我向劉老師道歉，我保證下不為例！也希望大家引以為戒！做一個遵紀守時的好學生！”
    老師讓他陳述原因，他幹脆來了個現場檢討。
    檢討做得簡明扼要信手拈來，還情緒飽滿，慷慨激昂，可見有多熟能生巧了。
    底下的同學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兒來，一個個憋笑抖肩也是很辛苦了。
    劉老師不置可否，讓他先回座位。
    整個教室也隻有程胤淞旁邊還空著一張課桌，肖景晟坐到位子上，衝新同桌露出一個燦爛友好的微笑，小聲打招呼，“嗨！”
    結果同桌目不斜視，眼神都沒給他一個，酷極了。
    肖景晟也不惱，撐著腦袋聽新班主任講班規和新學期的安排事宜。
    會後，肖景晟和幾個起哄的男生被安排去搬教材，程胤淞留下來收暑假作業，剩下的則被安排著打掃衛生。
    “李誌高，什麼情況？你之前聽說過劉雯？”在去領教材的路上，一男生好奇地問。
    李誌高苦著一張臉，“十五中的火箭班聽說過吧？”
    “就那個全班考上一本，一半上重本的那個？”
    李誌高點頭，“劉雯就是那個班的班主任。”
    “別是你的消息來源不靠譜吧，劉雯這麼年輕能當上高三班主任？再說了，那麼牛的老師十五中能放人？”
    “不可能，我早就聽我姑姑說過，這個學期會請到幾個厲害的老師。
    其中一個就是劉雯，當她一說自己叫劉雯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這個劉老師很可怕？”肖景晟好奇地問了句。
    他覺得也還好啊，看著挺麵善的。跟他高一脾氣暴躁的班主任一比，劉老師簡直就是天使降臨人間好嗎。
    李誌高搖頭，又點頭，“據說挺會使軟刀子的。”
    同行的幾個男生沉默了。
    使軟刀子什麼的，他們已經領教過了。
    狀況外的肖景晟不恥下問：“兄弟們，什麼情況？”
    一個男生歎息，把之前的情況講述給他聽。
    “你之前是錯過了，哥幾個的臉都丟光了。”
    “所以，這大熱天的讓咱們穿越大半個校園來搬教材，說好聽點是為班級做貢獻，其實是對我們的懲罰？”肖景晟現在才反應過來。
    “必須的，不然怎麼不讓別人來？”
    “哎，全班五十二個人的全套教材，得搬多少趟啊，想想都覺得不行了。”
    肖景晟丟下一句，“你們等著”拔腿就跑。
    被扔在原地的幾人麵麵相覷，沒過幾分鍾肖景晟拉著兩台手推車走過來。
    男生們興奮地圍上去，“可以啊，兄弟，哪弄的？”
    “跟食堂阿姨借的。”
    “這個好，不用我們一趟一趟搬了，既省力又省事，走著！”
    幾人一興奮倒忘了自己被懲罰的事情了，勾肩搭背地搬書去，還不忘給肖景晟續上他錯過的自我介紹。
    “對了，我叫鄧家家，他李偉。”
    “我叫謝慶煓，大家都叫我青團，就吃的那個青團。”
    “我叫王恒。”
    “我李誌高，以後一起打球啊。”
    ……
    一群小夥子在新學期的第一天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行為都落入了四樓走廊上劉老師的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