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疑惑，這天晚上，段敷按照謝堯的話，打電話給了封霆域。
    封霆域接到段敷打來的電話時還有些奇怪，畢竟前幾天他就已經知道新劇本有了合適的人選了。
    但是聽到段敷說完打算讓華淵參演，他當時就坐不住了。
    “什麼角色？”
    “什麼？”封霆域一直不說話，突然來這麼一句，段敷也有些懵。
    “您打算讓華淵出演哪個角色？”封霆域手指輕輕敲擊了幾下桌麵，眼底有些晦暗。
    段敷恍然大悟，雖然有些疑惑封霆域會對這事有興趣，不過還是如實說，“名動當時的杜氏梨園老板——戲子杜卿。”
    以前，梨園的台柱子叫角兒，既是梨友花錢想捧的人，也是負責梨園上上下下事務的人，時間久了，人們就尊稱梨園的角兒為老板。
    段敷曾經將劇本拿給封霆域看過，他也研讀過，但那是兩年前了，當時他還沒什麼退隱的心思，倒是一心想著名氣再大一些，這樣他注意到自己的幾率就大了。
    隻是後來段敷因為某些原因遲遲沒有開拍，再加上他自己的心思，便主動回絕了段敷。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決定似乎不太正確。
    “還有沒有……其他的角色？”封霆域問完這句話，眼神愈發堅定。
    “你打聽這個幹什麼？有倒是有，不過戲份不太重。”
    段敷想了想，語氣有些疑惑又有些戲謔，“怎麼，你想介紹人啊？試鏡才給通過。”
    “我。”
    “什……什麼……誰？”段敷的語氣都高了幾度，“你要參演？”
    看著封霆域肯定的點了點頭，段敷才確定不是自己一時耳瘸聽錯了。
    “不是，你要是想參演的話，當時我特意聯係你給你留角色的時候，你為什麼拒絕？”段敷神情激憤。
    封霆域想了想，張了張嘴，說：“因為……我想靠實力。”
    段敷：……靠個錘子哦。
    大概是段敷的怨念太深，封霆域一下子就看出了段敷的神情想表達什麼，不過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確定了？酬勞可是按角色給的？”段敷的發放工資不太看重咖位，主要是由角色的占比進行區分。如果不出名甚至是新人演員出演了他劇中的主角，他會按主角的份給工資，相反，像封霆域這樣咖位的演員如果出演了他劇中的路人甲、炮灰乙、小癟三什麼的，他隻會按一個小時二百結算。
    也正是因為這樣，每次段敷導演的戲招募演員試鏡時，來的人總是最雜的——各種咖位都有。
    再加上“段敷導演的戲”這六個字本身就是金招牌，所以，像封霆域這樣的冤大頭也不是沒有，隻是少。
    段敷再次確定自己賺了，就沒再勸說，“那個角色你大概知道，靳默。”
    封霆域確實知道，如果說華淵要飾演的戲子在書中是個悲情男N的話，商默頂多算炮灰男，連N＋1都排不上，全書存活時長不超過兩章，大多時候也會活在了旁人的嘴和記憶當中。
    “不過，這個角色好像有點不可名狀的感情戲，我知道你是一向不拍感情戲的，所以……還是要看你的決定。”
    封霆域從來不拍感情戲，這也是圈中人眾所周知的事情。
    而且這次的感情戲還有點不同尋常，對方是……男人。
    其實他在看原著的時候，有時候也因為他倆的氣氛陷入沉思，不過鑒於他是個鋼板直男，腦回路沒有那麼高的配置，便理解成了倆人當對方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知己，每次見麵都帶著惺惺相惜的想法。
    帶著這樣的腦回路再看，便覺得順暢多了。
    後來，他得到了自家女兒全方位360°立體的科普之後才大悟，當時……他和他的靈魂都洗禮了。
    他的女兒還說以為他早就知道，還說他拍的戲或多或少都帶點這種色彩，男男的戲份總比男女主角在一起的戲份多。
    對此，段敷有話要狡辯：廢話，我拍的都是諜戰、家國、鐵血、大男主，難道不應該和係列的戰友待在一起嗎？兒女情長、纏纏綿綿怎麼能不顧場合？
    後來，他把這話轉述給了和他一起工作的老朋友們，然後……他的小夥伴和他一樣都驚呆了。
    他們一起回顧拍過的影片，他們不禁在靈魂深處對自己發問。
    O.M.G.
    再後來，他們便這條路上一去不複返。
    來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來啊，磕C（P）啊，反正有很多酸爽～
    當然，也隻是偷偷的，比如小號加個超話、匿名冒冒泡而已，畢竟他們拍的還是主流片子。
    所以，他對於封霆域能不能接受，存的態度還是比較猶豫的，不過他這份猶豫倒是正中了封霆域的下懷，因為和商默有著不可名狀的正是杜卿。
    原著中，兩人一個是深知亡國之恨的有名戲子，一個是假裝投靠敵人的著名商人，雖然戲份都不多，但是每每杜卿搭台子登場，台下必定坐著靳默，時間久了，梨園便有了他的專座，每逢月末那天，杜卿都會帶著他的壓箱底到靳默的私宅裏，為他一人登台——那裏有他專門為他建造的戲台。
    當然，在那個時代長河中他們兩個終究是悖流，所以作者安排的結局在讀者看來很悲慘，但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兩人相繼為國而亡的結局，賺足了觀眾的金豆子。
    有些原著粉注意到了他倆的不尋常，便私信作者，作者親媽嘴上說著“佛曰，不可說”，然而難以抑製的嘴臉已經把她想說的不想說的全表達出來了。
    於是，一群在玻璃碴子裏找糖的CP粉大喇喇的誕生了。
    “杜默成詩①”，杜默成詩大多不合律，你我相結也為世俗所不容。
    “卿靳之好②”，我們命中注定要結卿靳之好。
    不得不說，不怕粉絲太癡狂，就怕色批有文化啊，靠著這兩個處處洋溢著文化氣息的名字，不知道已經成功拉了多少人下海了。
    包括他們不知道的導演大大。
    所以封霆域當機立斷地決定要出演靳默這個角色，態度誠懇到讓段敷以為他要圖謀自己什麼。
    段敷：雖然我年老色衰，但我有一身才氣。
    封霆域：……對不起，有被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