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域啊，瞧瞧我的腦子，多虧了老婆子提醒我，終於想起來要說什麼了。”
    “華家的那個小外孫找到了。”
    “...華爺爺的外孫？”
    “是呀，早些年的時候你也知道的，華老爺子有個小女兒，年輕的時候愛上個外地的小夥子，老人家不同意，那小姑娘也是個固執的，一氣之下走了，到現在也有二十多年了。”
    大抵都是老人，程老爺子說著說著，唏噓地歎了幾聲氣。
    “不過，現在好了，她的孩子回來了，說不定過幾天她也就回來了。”
    “華老爺子嘴上不說，心裏邊可惦記著呢……”
    封霆域想著，目光向著車外掠去，黑色的車玻璃映射著他的五官，難得有些茫然又有些不聚焦。
    剛出了公司大們，他就把程爺爺口中的訊息發給了孟恭，讓他幫忙留意著。
    拿在手裏翻轉的手機屏幕還亮著，界麵上是個用毛筆臨摹的穿著古裝的男人。
    ”你終於來了…”
    ”但是如果你又跑了...”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
    華淵的身子在奪嫡戰中損了根本，被他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小皇帝算計在其中。
    “國師的身子虧損的厲害，就是日日拿名貴藥材供著，怕也隻能吊個一兩年。”
    不久之後，整個皇城暗地的爪牙都在忙於尋找擅長醫術的人，從宮裏尋到民間，連偏遠村莊平日裏隻管負責一些頭疼腦熱的大夫都沒放過，但得到的結果都一樣。
    華淵從宮裏的禦醫口中得知了這件事，也勸過他放棄，偶爾說起身後事依舊雲淡風輕。
    隻是看他不死心，整日熬在書房裏，也就隨他去了。
    那段時間，華淵算是真正的體會到他的固執，相比之下，之前不過是冰山一角，倒真有點像民間編排他倆的畫本子。
    不過他們兩個不再那麼的針鋒相對，隻是日常的小拌嘴還是少不了的。
    他隻能等每晚華淵睡了，才敢出現在他的榻前，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直到睡著的人快要醒來。
    看他與前天有何不同。
    偶爾也偷個香。
    後來，華淵的味覺每況愈下，他就吩咐廚房每次在飯食裏多放些蓮子。
    再後來，便是視覺，一點亮光都見不得。
    他為他裁了腰帶，做成了遮目布。
    可突然有一天，他一直都沒出現。
    那天，他去見了一個人，那人告訴他，時間快到了，所以一切不該存在的命數都要重新回歸。
    這是天命，違抗不得。
    也就在那天晚上，他著人連夜把華淵送到了當時最負盛名的伽羅寺裏，也是他從小待著的地方，隻有每個月月末才能去看一次。
    走的時候還專門把他倆在府裏那段時候最常下的那副棋帶上了。
    他也隻想讓他記著點自己的好。
    華淵從來不是個能靜心鑽研棋藝的人，可他慣會不認賬。
    不會，也願意擺在桌上看著。
    後來那副棋染上了華淵的血，他一顆一顆的擦幹淨，卻再也沒有拿出來看。
    封霆域低下頭，終於打開通訊錄查找存過的華家人的聯係方式。
    “啦啦啦……”
    華淵換上了睡衣，又收拾了兩件穿過的衣服扔給了洗衣機，二十多年沒用過了，這兩天正玩得起興。
    坐在陽台的小木凳上，能盯著滾筒洗衣機的透明觀察窗看上半個小時。
    高科技真是人類文明的一大進步。
    他拿著要更換的衣服，打算去洗個澡。
    手機陷在床上，EphemeralMemories純音樂響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電話鈴聲。
    左手搭著衣服，右手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一串未知號碼。
    “喂，你好，我是華淵。”
    在下姓華，單名一個淵字。
    ……
    “老板，到了...”
    封霆域抬起頭來。
    到了封家大院的大門處。
    門衛大爺提前得到了程管家的交代，遠遠的看見眼熟的車牌就放開了門。
    “直接開進去吧。”
    封霆域和門衛大爺點頭示意之後，跟司機說。
    封家大院的保密性很好，司機是封家配備的，還是比較讓人放心的。
    把封霆域送到主宅之後，司機就驅車離開了。
    “老程啊，你看看那是不是小魚兒啊。”
    老管家陪著自家老婆子在花園澆水，剛放下噴壺就看見花園的小石頭路上站了個人。
    “是是，是家主回來了...”
    看著老爺子激動的樣子，封霆域上前幾步到老爺子跟前兒。
    “程爺爺，程奶奶...是我。”
    程老管家年輕時隨著封老爺子參過軍，現在雖然快近古稀之年，身體還是很硬朗的。
    程奶奶近兩年眼睛有些小毛病。
    “回來啦，帶媳婦了沒？”所有老人都有的通病，程奶奶也不例外，封家分支裏所有適齡的孩子差不多都有著落了，最小的上幼兒園都知道追著漂亮小姑娘跑。
    就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家主是她的心頭病。
    現在都三十了。
    “你偷偷告訴我，有沒有方向，我不告訴你程爺爺，不讓他催你，”老婆子壓低聲音，悄咪咪的。
    “有，就是不知道他到時候會不會答應。”
    封霆域攙著老人往屋子裏走，隨口應著，態度誠懇，一遇到這事身上的傲氣散了散。
    程奶奶卻沒吃他那一套，賞了他一個白眼。
    “得了吧，答應的這麼爽快，五年前我問你你就說有，到現在連影兒都沒瞧見過，我就納悶了，我家少爺長的這麼好看，那幫姑娘怎麼就看不見你的好呢。”
    “這哪是姑娘看不上他呀，我看他眼裏就沒盛下過一個姑娘，”旁邊的程爺爺見縫插了一針。
    嘴裏說著刺話，笑意卻從眼睛裏流露出來。
    “老頭子...會不會說話你。”
    “唉，好好...我的錯，家主您先去換衣服，我帶老婆子去洗手，咱們準備吃飯，”程爺爺說著又進了廚房，鍋裏燉著的湯該下鍋了。
    “別聽他說胡話，老婆子知道現在是小鮮肉當道，但是你這...你抓點緊咱們也是有優勢的。”
    “好，我爭取。”
    “什麼爭取，要盡你最大努力，這是軍令，再過兩年你該力不從心了都。”
    “......”
    等到封霆域上樓收拾了收拾再下來，這事終於也算翻過去了。
    封霆域常年在國外不回來，這宅子裏就他們兩個老人，怪冷清的。
    “小魚兒今晚就在主宅住，你那個小樓沒有準許老婆子我也進不去，不過這兒的二樓我都給你收拾好了。”
    封霆域答應了下來。
    程爺爺端上最後一道菜，也坐了下來，“家主，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封霆域拿著水壺倒了杯水，“是...等那邊的業務再掃掃尾，就轉回國。”
    “那挺好，那到時候就能多回來住。”
    “嗯。”

    作者閑話：

    哦吼，錯過終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