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苛政猛如虎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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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絢麗多彩的彩霞,洋洋灑灑落入凡塵,映入城門下那唯一站立的人臉上,金光耀眼,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臉。
    這一刻,孟浮生是那麼神聖不可侵犯,深深刻進所有人腦海。
    城破,還在負隅頑抗的殘兵弱將在輪番對戰中,終是不敵,除了少許貪生怕死者投降,均戰死。
    天乙大軍長驅直入,君王之困已解,焦灼許久的對峙以勝利拉下帷幕。
    天乙大軍占領了城池,就地休整了一番,便繼續前行。
    三日,封丘城破。
    七日,承宿城破。
    八日,須臾城破。
    十三日,槁城破。
    十九日,枝城破。
    不到短短一月,天乙連占數城,士氣大增,乘勝追擊,而後又連占秋、峰、方、知四城。
    直逼九朝城,隻需要再攻下兩城,便直搗黃龍。
    孟浮生的聲名也漸漸傳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子閻王率領大軍,一路南攻,用兵如神,打得千機節節敗退。與此同時,他更是明令禁止天乙士兵不可燒殺搶掠,不傷百姓一分一毫,不動百姓財物一分一厘,也正是如此,那些被占領的城池,幾乎沒有人起發叛之心。
    一時間,令千機無數士兵聞風喪膽,不敢輕視這位曾經被人說是紈絝的君王。
    戰敗的急報頻頻傳入九朝城,早就人心惶惶的百姓,更是方寸大亂。
    私底下更是破口大罵司馬長離不該做出那等事來,要不是沒出那些事,現在兩國和平豈不是更好。
    曾經他們視為明君的君王,如今成了人人唾罵的對象。
    朝堂上的百官收到戰報,也因此急白了頭發。
    尤其是聞昶和完顏術戰死以及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所有人幾乎整宿整宿睡不好。
    千機的軍隊除了守城禁軍,幾乎全部調過去救援了,之前還說勝券在握,現在局勢一下子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誰人不急。
    又加上數城被破,別說百姓方寸大亂,就是文武百官也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整日上朝,吵吵鬧鬧的,好似菜市場。
    “如今朝中無兵可派,理應求和,當是上上策。”
    有一人開口,其他人紛紛隨聲附和,讚同求和。
    當然,有主張和的,自然也有反對的。
    “這天已亮,張大人莫不是還未清醒。天乙太尉在我朝死於非命,無論其中緣由如何,這筆賬自然而然算在我千機頭上,世人也是如此默認。
    單論這,你覺得天乙會同意和談,要本官說,一個字戰。”
    說話之人是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當然,更深處的原因他沒敢說,畢竟大家心知肚明。
    囚禁,強娶,隨便拉出一件事來,便足夠他們喝一壺的。
    要是這時候選擇和談,人家都快打到門口了,又不是傻子,會選擇和談。
    那唯一的選擇,就是戰。
    “戰,說的輕巧,兵從哪來,錢從哪來,糧草又從哪裏來;幾年前,流域來犯,義王造反,虞兮的百家軍襲擊,國庫早就沒錢了。還有之前經濟緊張,平定亂臣賊子,樁樁件件,那一樣不需要錢。”
    反駁的是位年紀較大的男人,不長的胡須一抖一抖的,仿佛為他的辯駁搖旗呐喊。
    “王上,如今社稷實在經不起折騰,國庫折騰不起,黎民百姓更折騰不起,微臣鬥膽,請王上三思。”
    說罷,定定跪下,深深拜跪。
    “還望王上三思。”
    “還望王上三思。”
    一道兩道,漸漸地越來越多的聲音從不同地方響起,漸漸聲勢浩大。
    還企圖反對的聲音很快被壓下去了。
    然!
    “不過區區錢財罷了,再征賦稅,再說我千機子民皆可為兵。”
    短短一句話,把所有人捶懵了。
    主張戰者,自然讚同司馬長離的話。
    主張和者,聞言,隻覺眼前一抹黑。
    天要亡我千機!
    這個念頭如種子落地,生根發芽,不斷吞噬著他們。
    本就是寒冬臘月,本該是闔家歡樂的時間,卻因戰事起,不得不親人骨肉相離;現在還要麵臨加重賦稅,隨時麵臨提上戰場,麵對死亡。
    這對百姓而言,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苛政猛於虎,無異於……自尋死路。
    他們終於悟了,或許早該悟了,或許悟太晚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昭令一下,全城的千萬家但凡有個男丁,下到十五歲,上到六十五的,無不被迫參軍。
    本就不富裕的百姓,因為突然的稅收,更加雪上加霜。
    一時間,九朝城上空久久回蕩著哀慟的哭喊,以及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祈禱。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仁善的君王不知何時變得這般殘酷無情,殘暴不仁。
    本就風雨飄搖的江山社稷,被這突如其來的兩條昭令,變得更加搖搖欲墜。
    心裏明鏡的人,很清楚。
    大廈將傾,大勢所趨。
    但也無可奈何,隻得自危保命。
    “丞相大人,求您放過我兒吧,他昨日才滿十五,我丈夫已經戰死了,就隻有這麼一個孩子了。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辦法活了,更沒臉見孩他爹,無顏麵見列祖列宗。求丞相大人放過我兒,民婦願意當牛做馬來報答大人。”
    許是婦人哀求打動了何初尋,他始終冷漠著臉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微微蹙眉,僅僅是一瞬間,又恢複如初。
    何初尋垂眉低頭看向攔住自己前路,悲痛欲絕的婦人,冷漠道:“大敵當前,更應以身報國,才不負前輩先烈的犧牲;若是為國犧牲,那也是莫大的榮耀,他是千機的英雄,是大家心中的英雄。我千機男兒,個個男兒本色,又豈會是貪生怕死之輩。還望夫人珍重,莫要一意孤行。”
    一席話下來,婦人白了臉,嘴角囁嚅說不出一句話。
    她如何不明白,這是堵死了她求救的路。
    也改變不了兒子被征兵的事實。
    原本觀望的人群中,蠢蠢欲動的人,也沉默了,沒人趕上前求情。
    隨身的侍衛見狀,趕緊將婦人拖離。
    何初尋放下簾子,隔絕了婦人眼神中投來的絕望,攛緊了拳頭,無聲歎息。
    藏在人群中的男人,望著越來越遠的車馬,臉上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嘲弄,眼睛裏的怒火幾乎快要化為實質。
    好一句莫要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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