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憔悴，聲音不負往日“本王等不急了。”
    瀧夜心髒狠狠一顫，仿佛被一隻大手牢牢捏住，疼得窒息，呼吸一緊。
    身為心腹，自家王上的身體如何，他最清楚不過了，就是因為太清楚，才會難受。
    悲從中來“王上。”
    司馬長離清楚他的心情，不以為意擺了擺手。
    “人這一生，經曆的無非就是生老病死，又有何俱，隻是不甘罷了，下去吧！本王再曬會太陽。”
    似安慰瀧夜，亦似說服自己，早些接受這個事實。
    仰麵朝天，接受溫暖的日光沐浴。
    瀧夜於心不忍攢緊了拳頭，悶聲應下。
    腳步聲越來越遠，庭院中恢複寧靜。
    全身心放鬆安心躺在躺椅上，抓起一旁黏膩的炒栗子，手指顫抖艱難剝，等成功剝開之後，額頭上已經出來不少細汗。
    可他並不覺得難受，反而如獲至寶般笑吟吟。
    蒼白的臉上，漸漸染上一抹紅潤。
    嚐了一口，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看來最近禦膳房很是懈怠。”
    幽幽的語調，在空氣中迅速彌漫開，很快消失無影無蹤。
    祁胤用力捶打著自己大腿，依然沒有一點知覺，慘白的麵色又白了幾分。
    “怎麼會這樣？明明，明明快好了，怎麼一夜之後沒有知覺……不，不會的，假的。”
    一想到回到以前那樣廢人一個，他怎麼都無法接受，身體止不住顫抖。
    眼睛猩紅，猶如困獸，不斷掙紮。
    希望近在咫尺，卻一腳踩入深淵，被無盡黑暗吞噬，陷入深深絕望之中。
    “不，我不要做一個廢人。”
    艱難撐起，不曾想下一刻，整個人摔倒在地，如蟲蠕動，幾次三番想要爬起來，最後都無疾而終。
    事實告訴他，這不是假的。
    明明過了這段時間，他就可以重獲自由，就可以與心心念念的人並肩作戰。
    為什麼？為什麼？
    老天爺要這麼對他，他不甘心，憑什麼要遭此劫難。
    就在他陷入絕望之中，痛不欲生，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進來的何初尋，見到裏麵的場景，呼吸一滯，眼裏蒙上一層霧霾。
    下一刻，大步流星朝他走來，下意識就要扶起祁胤。
    祁胤一見到他，就仿佛看到仇人一樣，一把推開了他。
    猩紅著眼眶，憤怒至極，大聲咆哮“是你對不對，是你做的手腳，你好歹毒的心，你怎麼就這麼惡毒。我恨不得啖你肉，食你骨，斷你筋，飲你血，你會遭報應的，下十八層地獄……”
    麵對這些惡毒詛罵，何初尋麵上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攢緊了拳頭，青筋暴起，指節泛白。
    片刻，他就鬆開了手，全然不顧祁胤的詛罵和掙紮，強行將人抱起，放回輪椅上。
    “何初尋，活該你生來就是災星，克父克母，這就是上輩子作惡多端，換來的苦果，下輩子……”
    原本沒打算計較的何初尋，在聽到“災星”、“克父克母”的字眼時，頓時怒了。
    雙手用力捶在輪椅兩側扶手，動靜之大，嚇得祁胤渾身一抖，下意識閉上嘴。
    將人牢牢禁錮在狹小的空間，猛地湊近。
    “你要做……做……”什麼，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你怕是忘記了誰才是讓我背負災星罵名的罪魁禍首，如果沒有你父王，大家都會相安無事，而我會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有遠大抱負，同我父親一樣，為千祈打天下守疆土，是你們沒給我機會。祁逸之，你究竟有沒有心呐。”
    音量在不知不覺中加重，即使這樣，他仍然拚命克製，可是這份克製在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下，漸漸淡化。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一次又一次踐踏我，我也會痛，你知不知道。”
    指甲深深嵌入木頭中，尖銳的木刺紮進指腹，鮮血淋漓，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或許是手指上的痛遠遠比不上心裏的痛，又或是痛到極致，所以才會感受不到痛。
    滿臉憎惡“祁逸之，你最好安分守己些，也不要企圖再挑戰我。你說的對，我就是心腸歹毒，狼心狗肺，可這又何妨，我就是要你這輩子在深淵中掙紮，一生困於囚籠，你此生注定禁錮在輪椅上，替所有辜負我何氏之人贖罪，這就是你的命。”
    心中的怒火得於宣泄，何初尋理智逐漸回籠，想起剛才失態之言，一股莫名其妙的驚慌從臉頰上一閃而過。
    不禁鬆開了手，慌亂轉身背對著他。
    痛苦閉上眼睛，如果可以他寧願此生沒遇到過這個人。
    可是疼是真的好疼。
    何初尋，你真是賤骨頭，到這個地步，還想著護他周全，可人家絲毫不領情，還一遍遍在那傷口上撒鹽，你賤不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