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太廟毀了！”
    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領，眼裏盡是藏不住的不可置信。
    男人被他的動作，嚇得魂不附體，忙不迭點頭。
    急切說“是是，出事之時，我也迅速組織人搶救，可是天火來勢洶湧，不僅火勢龐大，而且怎麼滅也滅不掉，已經有數人葬身火海。”
    瀧夜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黑得幾乎能滴出墨來。
    鬆開男人，疾言厲色道：“查，立即派人過去查，今夜發生的事，誰敢泄露出去，別怪我心狠手辣。”
    這個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隻會雪上加霜，火上澆油，瞬息萬變的局勢逃離掌控，絕不是好事。
    與此同時，挾持司馬長離的孟浮生，已經出了九朝城。
    出了九朝城，他並沒有鬆懈，依舊快馬加鞭朝天乙的方向奔去。
    白雪皚皚的天地間，馬蹄聲呼嘯而過，劃破寧靜的黑夜。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此時的梨穀，夾道兩岸，銀裝素裹，強勁的寒風攜著雪撲麵而來，令人不禁哆嗦。
    徹夜趕了一路，消耗了太多了體力，再加上驚心動魄的對峙，孟浮生也難免有些吃不消。
    疲憊不堪的孟浮生，瞬間清醒過來，即使這樣，還是不免停下歇息補充體力。
    “下來，到這個時候，還擺著王上的譜給誰看。”
    麵臨孟浮生的嘲諷，司馬長離沒有反駁，而是毫無波動撇了他一眼。
    就像一尊不入凡塵的神明，明明近在咫尺，卻給人一種遙不可及感覺，神聖不可侵犯。
    僅一眼，便收回去，仿佛看的不是曾經山盟海誓的心上人，也不是恨不得殺自己而後快的敵人，而是在看一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
    孟浮生非常熟悉他這個眼神，因為第一次相遇就是這樣的情景，可偏偏還是陷進去，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直到如今，才幡然醒悟，可是又能怎樣？
    真是令人作嘔，如今都到這種地步，還妄想這麼淡然置身事外，誰給的底氣。
    怒從中來，一點也不心慈手軟，將人從馬上拉扯下來，高高在上的神明，終究被拉下神壇。
    本就強弩之末的司馬長離，因為軟禁散的緣故，又加不要命一夜的奔波，雪上加霜，已經讓他麻木沒有知覺。
    被孟浮生拽下馬，而後又被甩開，就這麼重重摔走地上。
    當看到他那隻包裹紗布侵染血跡的手，孟浮生眼底流露出轉瞬即逝的慌張。
    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再看他這麼狼狽不堪的模樣，孟浮生心中竟隱隱生出一絲快意。
    再怎麼天人之姿，一塵不染，高高在上，如今還不是像一條死狗一樣，任人宰割。
    居高臨下，睥睨的目光淩駕眾生“司馬長離，你可能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一開口，滿是嘲諷。
    司馬長離並不在意，動了動僵硬的身子，也沒有起身的打算，索性就地而坐，與生俱來的傲骨讓他依舊挺直身體，手規規矩矩擺在腹部。
    菀爾一笑：“確實沒想過，不過世上之事，都難以預料，就像你，曾經人們津津樂道的天下第一大紈絝，如今搖身一變，殺伐果斷不少，不過……”
    孟浮生眉頭一蹙。
    “不過什麼？”
    司馬長離笑而不語“嘖”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見狀，孟浮生也沒有逼問，眼下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得好好補充體力。
    轉身去拿在裝在馬鞍上的東西，從裏麵掏出幹糧。
    宮裏的東西就是好，就算時間匆忙，準備的東西也是極好的。
    即使饑腸轆轆，他也沒有著急吃，而是拿起一塊酥餅丟到司馬長離懷裏。
    “吃！”
    簡單的一個字，令人不容置疑。
    司馬長離自然明白他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怕人動手腳。
    波瀾不驚的眸子下微微蕩漾一絲漣漪。
    並沒有覺得受到侮辱，淡然撿起來，吃起來。
    舉止大方，從容不迫。
    即使身在困境，羞辱，也沒有一絲生氣，荒郊野外，因他這一靠，瞬間多了幾分生機和色彩。
    “招蜂引蝶，勾引誰呢？”孟浮生心裏不爽，低聲暗罵，隨即狠狠咬了一口酥餅。
    仿佛吃的不是酥餅，而是在吃仇人血肉和骨頭。
    很快，填飽肚子，也歇息差不多了。
    站起身，隨意拍了拍身上殘雪，上馬，一氣嗬成，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眼見就要走，司馬長離立馬叫住了他。
    “等等。”
    “怎麼，舍不得本王走，離主放心，他日本王一定回來，帶領鐵騎踏破九朝城大門。”
    一開口，全是刺，最後一句話，明顯加重了音量。
    沒再停留，駕馬疾馳而去，頭也不回。
    就好似他們這段感情，從他動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那道身影，一點一點變小，直到不見蹤影。
    司馬長離眼睛一直眺望他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已經過秋去冬來那般久，他也記不清了。
    “不過還是太心慈手軟了。”
    似是自言自語。
    兀然，司馬長離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片刻，他才緩緩吩咐：“扶本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