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阿離要是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司馬長離被氣笑了，他當初怎麼就看上了他這麼一個無賴，好好的國君怎麼就當到這個份上。
    一想到日後，眸光暗淡了幾分。
    語氣不由自主嚴厲起來“堂堂一國之君，如此作為，成何體統，看來昔日本王教的你都忘一幹二淨。別讓本王說第三遍，起來。”
    鋒銳的目光好似寒光泠泠的刀劍，冰冷且無情，剜在他心間。
    孟浮生身體不受控製晃了晃，臉上的紅潤少了幾分，心髒仿佛漏了一拍。
    上一次阿離用這個眼神看他的時候，還是因為祁璃那件事，他可以接受一切，唯獨無法接受阿離這麼看自己。
    呼吸一緊，心髒隱隱作痛，眼裏的淚花不停打轉。
    他還是強忍著害怕站起來，手裏還緊緊捏住司馬長離寬大的袖子，倔強忍著不讓自己那麼狼狽。
    癟著嘴嗚咽道：“都記得，沒有忘，身為國君應該行得端坐得正，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的天乙，還有······”
    像是倒騰豆子一樣，委屈將司馬長離之前說過的話，一句不差說出來。
    “身為君王最忌諱喜怒不形於色，可是阿離你也說了在你麵前可以不用如此。阿離，婚書的事是我錯在先，可是我那時候真的就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錯了；阿離，我求你別用這個眼神看我，我害怕。”
    一句“我害怕”，直擊司馬長離內心深處。
    他如何不知道，正因為知道，才不得不狠下心來。
    婚書一事，太尉早就告訴他了，也知道子閻為了那一紙婚書，險些把自己餓死求來的。
    一時間，司馬長離沉默了。
    從始至終，在知道婚書這件事，他從未沒有生氣過，更多的欣喜。因為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在天下人麵前與子閻執子之手，不用去麵對那麼多的陰謀，也可以從千機全身而退。
    然！計劃趕不上變化，司馬今恩戰死，司馬閑寧死不願做君王，就連他自己也命不久矣！還有那個預言·····這種種壓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已經不受他掌控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隻有······
    看著司馬長離這副默不作聲的模樣，孟浮生心不斷往無盡深淵下沉，沒有底，看不到一絲希望。
    肉眼可見，孟浮生抓著司馬長離袖子的手抖得更加厲害了。
    “阿離，我求你別這樣好不好，求你了；別不理我好不好，隻要你高興，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真的，什麼都可以。”
    聲音顫抖，幾乎要哭出來。
    如扇子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皮抬了抬。
    嘴角漫不經心吐出一個字“好。”趁他發愣之際，繼續說：“隻要本王能高興，你做什麼都可以，是嗎？”
    孟浮生一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眼裏迸發出來的亮光亮駭人。隻要能讓阿離不生氣，他什麼都可以做。
    激動的難以言表，猛地瘋狂點頭連連說是。
    “若是本王想要天乙的江山，你可願意奉上。”
    孟浮生想都沒想，不假思索說“我願意，我願意，倘若能讓阿離高興，別說是江山，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會雙手捧到你的麵前。阿離，你等等我，我這就寫信，讓人把玉璽拿送來。”
    沒有半點猶豫，完全是脫口而出，迫切想要求得原諒。
    於他而言，沒有什麼能比阿離重要。
    說完，不等司馬長離做出反應，手哆哆嗦嗦在桌案上翻找起來，似乎是在找白淨的宣紙。
    然！桌案上除了堆砌滿的奏折，就是筆墨和少許裝飾擺件。
    翻找一圈的孟浮生，眼眶一下子紅了，可憐兮兮看向司馬長離，彷徨“阿離，我我······找不到信紙，你等等我，我這就回去寫，你千萬不要不理我，等等我，我很快回來。”
    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千叮嚀萬囑咐，急匆匆跑回寢殿，嘴裏不停念叨“等等我，我馬上回來。”
    在後麵追的平越，從始至終都是滿麵狐疑和茫然。可一見自家王上這副模樣，隻覺無比的心酸。
    想王上未遇到離主前，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整日裏不是嘻嘻哈哈，就是捉弄朝臣和宮人，哪像現在，三番兩次這般傷心。
    望著空空蕩蕩的大殿，司馬長離第一次感覺到無力，再怎麼富麗堂皇，終究有一日會變得破敗不堪，物是人非。
    眸光暗淡許多，就連那絲光澤也隱沒了。
    雙眼無神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突兀一笑，喃喃自語：“別怪我以這種方式來告別，對不起，子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