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峰回路轉“太尉今日前來，恐怕不隻是與本王閑談吧！”
    “確實，能否單獨談談？”很是耿直。
    司馬長離揚了一下手，屏退了煉陽。
    “太尉，有話不妨直說。”
    抬眼，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渾然天成的清貴之氣。
    平淡的語調，有種莫名令人不說都不行的信服感。
    仲韋雪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正色道：“離主，可知先王曾為王上訂下一門親事，而那人就是我朝未來王後。”
    手指驟然一縮，平靜的眸子泛起一絲波動，那是一抹藏匿很深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麵不改色搖了搖頭：“子閻未曾提及過，想來並非他所願，既如此，太尉何必多言。”
    司馬長離的反應，仲韋雪很是滿意讚許。
    繼續賣起關子來“若是那樁婚事是王上親自求來的呢？”
    砰！
    腦袋裏似乎有什麼炸開了，震得他頭皮發麻，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會？
    少傾，反應過來的司馬長離，後知後覺猜到了什麼，指著自己。
    不可置信逐字逐句：“那人，是本王！”
    口吻不是疑問，是篤定。
    仲韋雪點了點頭，摸了摸胡須，眯著眼笑眯眯說：“不愧是離主，聰明絕頂。正是如此，千機先王亦是同意了的。”
    司馬長離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不愧是他的好父王啊！為了江山，想方設法將他榨幹，隻是沒想到到場不過是黃土一捧，可悲又可憐，荒唐之極。
    眼角微眯，一抹寒光乍現。
    “所以，太尉真正的目的是？想來並不隻是說這件事吧！”
    “確實如此，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關天乙生死存亡的大事；老夫知道離主為了王上，選擇退位，此等大舉，我等佩服；離主與我們王上情投意合，我等看在眼裏也是歡喜。隻是，您與王上同為男子，而我朝王室血脈僅王上一人，若是······”
    司馬長離已經不想聽他多說，說來說去就是子嗣問題。
    心生煩躁不由打斷他：“太尉的意思是要本王與子閻斷了，亦或是要本王同意他納妃，好綿延子嗣，為天乙開枝散葉。”
    司馬長離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自己的語氣加重，周身的冷氣外溢，神色雖然沒有多大變化，但鎮定的外表下卻是翻騰起的潮水，來回漲落。
    仲韋雪怔了一下，明顯察覺到他語氣不對勁，連連搖頭罷手。
    “離主與王上的親事乃是兩國締結秦晉之好大事，是先王認定的太子妃，老夫怎敢；老夫知曉離主對王上的情誼，突然求上門確實為難人。可這件事始終是繞不開的，天乙必定是要有繼承人的。”
    說著站起身來，走到司馬長離跟前，忽然重重跪下。
    “故，微臣仲儀向王後進諫，求一個恩賜，望王後能為天乙著想，為王上著想，留下一絲血脈。”
    說完，重重磕頭，不要命似的磕，像是不知道疼一樣。
    司馬長離氣笑了，這還沒成親，就逼上門來，這讓他情何以堪，又置他和子閻於何地。
    他從來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從來不在意仲韋雪感受。
    “還請王後同意，不說納三宮六院，隻求有一絲血脈就好。”
    說完，又重重磕頭，不一會兒額頭已經是一片烏青，都有些破皮了，照這樣下去，不用一會便會鮮血淋漓。
    可是，當看到他那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知為何，司馬長離莫名心煩意亂。
    冷冰冰道“尚且不說本王是不是天乙王後，就說子閻會不會同意這件事，若是他同意，本王絕無二話。”
    撂下狠話，站起身一言不發，黑著臉離開了。
    磕得頭昏眼花的仲韋雪身體頓了一下，反應過來，嘴角都在哆嗦，這是同意了。
    跪著轉身，衝著遠去的背影高呼：“臣代天乙上下多謝王後。”
    著著，鄭重其事磕了一個頭，再抬起來時，早已不見蹤影。
    仲韋雪激動得都忘記了額頭帶來的疼痛，哆哆嗦嗦爬起來。
    跟在司馬長離左右的煉陽，聽到那話，心裏頓時掀起千層浪，眼裏滿是詫異和錯愕。
    從剛才王上出來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王上生氣了，雖然表麵不顯，但還是捕捉了。
    剛才還在想，仲太尉是怎麼惹王上不高興，現在聽到這話，他大概明白了些什麼。
    本就怒氣衝衝的司馬長離，在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怒火更甚，緊握的拳頭不堪重負發出咯吱的聲響。
    明明早就知道會了這麼一遭了，明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他會與其他女人生子延續血脈，明明一切都想好了，以為可以接受。可是當真正麵對這件事時，心卻是一萬個不願意。
    憑什麼要和其他女人分享心上人，這是絕不會容忍，自己堂堂一國之君，怎麼願意和別人共享。
    司馬長離無聲呐喊，但沒有一個人聽得到。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往哪裏去，該何去何從。
    他迷茫了，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往前走。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堆人，陸陸續續搬東西進入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司馬長離本來不想理會，準備繞開哪裏換條路走，就在轉身的瞬間，耳邊傳來熟悉聲音。
    “都小心點，這可是王上賜給貴妃的，是禦賜之物，要是碰到磕到，小心掉了你們腦袋……”
    刹那間，司馬長離臉色大變，全身血液倒流，渾身發抖。
    耳邊嗡嗡叫，根本聽不清遠處傳來的聲音，隻有那句“這可是王上賜給貴妃的”的話。
    這句話猶如魔咒，一遍遍撞擊他的大腦。
    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煉陽手疾眼快扶住了。
    “王上。”
    穩住身形的司馬長離，艱難吐出“送我回去。”
    前一秒仲韋雪求自己同意孟浮生納妃，下一秒就聽到他竟然封了貴妃的事，這麼大的事，一聲不響，如果不是路過，說不定還要要瞞多久。
    是巧合嗎？他看未必，這件事顯然早有預謀，不過是在等他點頭。真是好算計！
    腳步急促，幾乎是落荒而逃。
    還在吩咐宮人的玉竹，無意瞥到那熟悉的背影，不禁嚇了一跳。
    急忙跑進宮裏，向坐在裏麵品茶的祁璃稟報。
    “郡主，郡主。”
    焦急萬分的聲音落入耳畔，她隻覺得很悅耳，淡定喝茶，滿眼戲謔。
    未等她說清楚，就率先開口：“你是不是看到了司馬長離。”
    焦急的玉竹頓時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問：“郡主，您怎麼知道的。”
    祁璃笑而不語，低眉垂眸，盯著手裏的茶水看，一雙美目倒影在其中。
    似有什麼從中一閃而過，很快，幾乎捕捉不了。
    嘴角溢出僅僅她才能聽到的話。
    “因為，一切都是我算好了的。”
    先是以子嗣問題說服仲韋雪，其次用幽靈草的消息換取貴妃之位。
    孟浮生雖然許了自己貴妃之位，卻千方百計想將這件事壓下來，可他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司馬長離每隔一天，都會跑到這邊看書。
    而她就正好利用這一點，今天搬過來，又利用玉竹小心翼翼的性子，將一切計劃在內。
    事情，果然如她預料之中的發展，以司馬長離高傲的性子，想必他現在定是去找和孟浮生，至於後續的事，無論如何，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望著陸陸續續的膳食上桌，孟浮生伸長了脖子，暗暗思襯著“阿離怎麼還沒回來。”
    平越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出聲安慰道：“想必離主看書入迷了，一時忘記了時間，奴婢這就去瞧瞧。”
    揚了揚手，催促道：“去吧去吧！記得要快。”
    “誒！”
    說著，高興往外跑，還沒踏出，兩個熟悉人出現在麵前。
    “離主，您回來了，奴婢正準備去找您呢？王上可等著您用膳……”
    “閉嘴！”
    嘰嘰喳喳的聲音吵的他頭疼，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突如其來的訓斥，平越整個人都嚇呆住了。
    裏麵聽到動靜的孟浮生，快步走了過來，見到他的那一刻，臉上瞬間染上了笑意。
    可是，這一幕落在司馬長離眼裏，隻覺得無比的陌生和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