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胤嘴角上揚著諷刺的笑意，嗤笑一聲。
    “看來我還得感謝你！”滿滿的諷刺意味。
    何初尋原本以為已經習慣了，可是還是特別的疼，疼得難以呼吸。
    “你就是我那不受待見的八弟啊！若我是你那怕是還有命在，無論是怎樣的困境裏都要想盡辦法活下去，更何況你隻是不受待見而已，好好活著讓那些看不起的人看著……”
    想到從前的熟悉聲音，狠心說“不就是兩條腿嗎？那你就好好活著，讓那些人看著，這也是你教我的。”
    “不就是兩條腿嗎……”這句話就像魔音般在腦海中回響，徹底刺痛了祁胤。
    雙眼通紅，憤怒抄起桌子上的杯子砸在何初尋額頭上。
    突如其來的衝擊力讓何初尋一下子顛倒在地上，一陣暈眩襲來，臉上似乎有什麼液體劃過。
    杯子也在落在地上，砸碎了。
    聽到動靜的沐遼，連忙跑進來，看到這一幕肺都氣炸。
    連忙扶起何初尋坐著，趕忙從懷裏掏出帕子包裹著頭繞了一圈紮好。
    與其說是帕子，還不如說是早有準備的繃帶。
    又掏出一塊真真正正的帕子擦拭臉的血水，衝著外麵的人說“去找大夫來，快點。”
    祁胤默然不語，緊閉嘴，手微微顫抖。
    終於從暈眩中緩過來的何初尋，止住了沐遼的動作。
    分下心思的沐遼，滿腔怒火怒視著祁胤：“為什麼總是你，一次又一次傷大人，一次又一次糟踐大人，你是不是想逼死大人才開心，啊！”
    “沐遼，別說了。”
    沐遼似乎死心要說，什麼也不顧“大人，今天不說清楚，你遲早要被他害死。”
    “沐遼。”
    “你說，我怎麼害他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沐遼第一次違背何初尋。
    “你想聽，好，那我就一樁樁，一件件告訴你……”
    “沐遼，扶我回去。”
    何初尋的手一直在抖，他怕。
    “我不，從王上一開始禦駕親征的時候，就重點關注著你們，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下，在你們被抓的前一天晚上，大人就提醒了你，可是你偏偏不聽；之後，為了救你出去，冒著危險救你，可是你做了什麼，大人的眼睛看不見了，拜你所賜……”
    “沐遼。”顫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企圖阻止沐遼的話。
    目光直視何初尋，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睛，心頭大震。
    悲憤欲絕的沐遼並沒有因此停下，繼續說“因為你，大人看不見了，就連瀧夜公子都無能為力，大人徹徹底底瞎了。因為你，大人在九朝城破的那日，差點死了，如果不是瀧夜公子來得及時，隻怕是一具腐爛的枯骨。如果沒有你，大人就不會遭那麼多罪，大人為你做的又豈止隻有這些……”
    何初尋突然站起來，身體不穩企圖離開這裏，跌跌撞撞飛奔出去。
    望著跌跌撞撞跑出去的何初尋，沐遼慌了“大人，這些年來若不是大人在暗中護著你，你當真以為能安安穩穩做你的郡王；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因為大人一遇到你準沒有好事。大人。”
    也不管他什麼表現，是什麼神情，說了想說的，追出去了。
    大腦一白，就像有什麼東西狠狠砸在心頭，喘不過氣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騙我……”身體顫抖，不可置否的一遍又一遍的否認。
    “大人……大人，屬下錯了，屬下願意領罰，實在是他太過分了，屬下氣不過。”
    沐遼第一次違逆，第一次被罰，三十鞭，抽得皮開肉綻，疼得直呲牙咧嘴。
    為他上藥的人也不由分說“你說說，你圖什麼，就圖一頓鞭子。”
    “嘶，疼疼，輕點。”
    “你還知道疼，活該，誰讓你若大人生氣。你可是這丞相府第一個被抽鞭子的，看來大人是真的生氣。”手上的動作也溫柔了不少。
    沐遼也委屈“我就是氣不過，看不慣他這麼欺負大人。虧他還是大人的哥哥，我呸，有這樣當哥哥的嗎？”
    “沐遼，大人和他確實是兄弟關係，可是他對大人恨之入骨，又怎麼會和大人相安無事呢？”
    “哼，疼疼！輕點輕點。”
    ……
    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花園，牆角下蹲著一個孩童，肩膀一顫一顫，似乎在哭泣。
    心生憐憫，不由自主靠近。
    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你沒事……”
    眼前的孩童突兀轉過來，一身戾氣，嚇得連連退了好幾步，手懸在半空不知放到何處。
    “你拋棄我，你又拋棄我，一次兩次的拋棄我，我哪裏做的不好，就因為我不是她。”
    祁胤僵在那裏一動不動，咽喉蠕動，顯然是不可置信。
    那孩童突然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隻見他的眼角流出兩行血淚。
    一身戾氣，茬言厲色滿腔怒火說：“為什麼，你們一再三的逼我，現在我成了這副模樣，你們高興了，哈哈哈。
    一開始你就不該救我，不該給我希望，不該給我希冀。
    哥哥，我錯了，為什麼就不肯原諒我，我錯了，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錯在你給我希望的同時又給我絕望，錯在不該喜歡上你，錯了，都錯了……”
    那樣癲狂、無助，聲聲擊潰祁胤。
    如同溺水般，滿臉汗水，呼吸緊促，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亡一樣。
    刹那間，那雙緊閉的眼睛一下子睜開，呼吸急促。
    “錯在不該喜歡上你，錯了……”夢中的場景曆曆在目，仿佛真實發生過。
    不敢相信自己會做這樣可怕的夢，嘴角哆哆嗦嗦：“不會的，他怎麼可能喜歡我，我隻是他哥，不，夢是反的，他恨我要死，怎麼才能喜歡我，反的，反的……”
    突然，他頓住了。
    【“因為你，大人看不見了，就連瀧夜公子都無能為力，大人徹徹底底瞎了。因為你，大人在九朝城破的那日，差點死了，如果不是瀧夜公子來得及時，隻怕是一具腐爛的枯骨。如果沒有你，大人就不會遭那麼多罪，大人為你做的又豈止隻有這些”
    “這些年來若不是大人在暗中護著你，你當真以為能安安穩穩做你的郡王……大人一遇到你準沒有好事。”】
    白日的場景再一次擊潰他。
    “我們是兄弟，是兄弟，是兄弟。”黑暗中一次一次自我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