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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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倉的工作倒是不清閑,因為自己的帶罪身份,加之本身為漢人,在這裏,所有的工作都被分配給陸橋一人,他每天要對糧倉的糧食分類點清數目,將沉糧和新糧進行更替,糧食的保溫和防潮工作等。陸橋發現他們竟也借鑒了王安石的青苗法,改良了常平倉,每當入冬青黃不接的時候,糧倉就會開倉放糧,以保證當地人民都能有糧食過冬,來年可用打獵獲得的獵物或者提供勞動來還糧。
不知不覺就這樣在糧倉裏度過了一整個冬天。三月裏開始刮起了暖風,這種暖風融化了積壓了一冬的冰雪,使枯竭的荒野變成潮濕的沼澤。寧古塔糧倉的屋頂也滴滴答答地沿著屋簷滴著雪水。
陸橋照常在糧倉裏做著那些繁重的工作,他摸著走過木質橫梁,傳進耳朵裏的是陳年建築年久失修的支呀聲,和冬天過後突然升溫導致的返潮,糧倉裏滋生的蟲蟻啃蝕糧食的聲音。
“這樣下去,糧食會損失嚴重的,我得把糧食拿出去曬一曬才行”陸橋心想。
趁著太陽正好,他準備翻曬穀倉裏的糧食。就在他一個人將糧食一袋一袋往出搬運累的氣喘籲籲時,明安圖出現在他的身後。
“你在做什麼?”明安圖問
“我打算把這些糧食拿出去曬一曬,以防食物返潮”陸橋回答道,
“是誰讓你做這些的?”明安圖問陸橋,
陸橋回答道:“並無人安排給我,是我自己這樣做的”,
明安圖道:“你一文弱書生怎能幹得動這些?”
說罷卸下盔甲,幫忙搬起糧食來,那一袋袋糧食在明安圖健壯的身軀麵前,仿佛沒有重量一般,要不了幾個時辰,遍搬完了。
有了這一次的接觸,明安圖到對這個讀書人有了幾分好感,那些個靼子一天身強體壯卻總是偷懶,這文弱漢人倒是不僅把分內之事做好,還能思慮周全,為糧倉作出更多的貢獻。明安圖本是比較欣賞有文化的人的,他也希望能通過這些流放過來的文人給當地這些隻知道打打殺殺的蠻子們帶來文化的交流,讓他們增長一些思想。加之糧倉是基地重要戰略要地,所以明安圖平日裏去糧倉的就更頻繁了些。
這天,明安圖帶著一個漢人來到糧倉,讓陸橋放糧給這個漢人,陸橋抬頭望去,隻見一個相貌堂堂的漢人,站在明安圖身邊,見他眉目如墨,斜傾入鬢,看樣子年齡與自己相仿,一看就是在這裏生活多年,穿著深灰色麻製長衫,雖然簡陋,卻幹淨得體,此人直挺挺地立著,眼睛明亮,眉宇間透漏著幹練。
“初次見麵,我叫許清鵬,敢問尊駕如何稱呼?”許清鵬行禮問候道,
“鄙人姓陸,單名一個橋字,幸蒙賜教,贖未迎請之罪”陸橋回答道,
“哪裏哪裏,在此你我都非尊貴之人,何罪之有,陸兄客氣了”許清鵬道,
“你們漢人禮數就是多,真不愧是天朝子民啊,哈哈”明安圖打趣道,
“你們二位已經見過了,我就直接說吧,這位許先生是七子詩社的,他們來呢,想跟我們借點糧食,麻煩陸先生行個方便”明安圖繼續說道,
“七子詩社?”陸橋饒有興致的問道,
“是啊,七子詩社,以前最早流放過來一些中原人士成立的詩社,早年間一些流放過來的漢人,後來他們有的雖洗脫了罪名得以準許回關內,但是由於流放時間太久,在這裏已經習慣,亦或者對關內已無牽掛,便留了下來。七子詩社便也一直保存了下來”。許清鵬答道
“漫道春光明日好,塞天冰雪正嵯峨。鄙人曾有幸讀到過吳兆騫的詩,想來他也是蘇州人,哪曾想真的有幸結識詩社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啊”陸橋道,
“哦?陸兄是蘇州人?我觀陸兄明眸皓齒,氣宇不凡,蘇州果然人傑地靈啊”許清鵬道,
“哪裏哪裏,先生過譽了,先生何許人也?”陸橋問道,
“我是西安人士,陸兄可曾聽說過西安?”許清鵬說道,
“那是當然,長安豪貴惜春殘,爭玩街西紫牡丹。西安西安,西北長安,西安可是我大清西北部戰略要地啊”陸橋道,
“你們這些文人,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詩長詞短,弄得我這大老粗都插不上話了”明安圖有點吃醋似的說到,
“哈哈哈,你看我,許久未見到同道中人,這一見到經濤濤不絕起來,我們有時間再續,陸兄如果不嫌棄,大可來草舍一聚”許清鵬道,
“那是當然,若尋得機會自是要去拜訪的,寧古塔百無聊賴,能結交誌同道合的朋友實屬幸也”陸橋回答道。
說罷,陸橋借了五鬥小米和五鬥大米給了許清鵬。
明安圖拿到糧食,嗖地一下就扛到了自己肩上,對著許清鵬憨憨地傻笑著,眉毛輕佻了一下,漏出得意的神情來,似乎是在告訴許清鵬“看吧,有我在,還能讓你餓著不成?”,沒想到這平日裏威風凜凜的披甲兵團總團長竟也有這般罕見的溫柔一麵。
許清鵬溫文爾雅地回應道“可是多虧了明大人,我先替詩社的孩子們謝謝明大人了”
二人與陸橋道別後便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