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天空灰暗陰沉。
    太陽的光芒難以穿透厚厚的雲層抵達地麵，生活在末法時代的人們已經許久沒有見到豔陽天了。
    入目所及皆是灰敗，一座座曾經輝煌璀璨的高樓大廈外牆剝落，露出破敗的內裏，像是一個個陰森的怪獸張開了口子，看了就讓人心慌。
    可是街上形色匆匆的人群似乎都已經習慣了，他們既沒有抬頭望天，也沒有去看那些破敗的建築，而是神色麻木地穿梭在街道上。
    虞蘇從圖書館出來，手裏抱著厚厚一本術法全科，站在圖書館的大門口抬頭望天，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他身後是本市最大的圖書館，曾經燈火輝煌，人頭攢動，可現在除了一個看門老頭，就隻有他這麼一個還會在這個時候跑到圖書館來看書的傻子。
    當今末法時代，圖書館頂樓上空那顆可以照亮全城的術法球早就熄滅，再有天賦的修煉苗子也成了無用的廢人。
    生不逢時，是虞蘇最大的遺憾。
    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執著地來圖書館看什麼術法全科，畢竟這東西現在拿去賣都賣不了幾塊錢。
    或許是心頭湧動的烈火不會因為末法時代的靈氣枯竭而熄滅吧。
    他無數次幻想過，如果有一天他能修煉那會是什麼樣的模樣。
    看守大門的老頭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靠著大門，就看見了虞蘇臉上那種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向往和野心，老頭忍不住放出了一聲嘲笑。
    “看什麼看，再看這天地靈氣也不會恢複一絲一毫，再好的天賦也就是廢人一個。”老頭說完後還猶不甘願，繼續叨叨地說道：“要是天地靈氣還在，再廢的人都能活到一百歲，老子也不用六十歲不到就垂垂老矣，不過老子還是幸運的，等著吧，你們這些小崽子能不能活到六十歲都難說，說不定五十歲就死了。”
    老頭的話充滿惡意卻也是實話，天地靈氣衰竭至今，不僅是靈氣的消失，各類資源更是消耗殆盡，惡劣的生存環境已經越來越不適合人類生存了，遲早會走到生命早衰的那一天。
    虞蘇眼神悲哀卻也無可奈何，這已經不是他能改變的事實了。
    他收起了憧憬的神色，攏了攏衣領，夾著術法全科彙入了麻木的人群當中，朝家的方向而去。
    可能因為心頭揣著沉甸甸的心事，虞蘇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也就忽略了人群的尖叫。
    直到從高空墜落的牆體墜落至頭頂，他才反應過來，但也已經太遲了。
    嘭一聲巨響過後，是周圍無數的尖叫聲。
    虞蘇隻來得及思考一個念頭：那看門的老頭也太烏鴉嘴了。
    ***
    虞蘇再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茅草搭建的枯黃屋頂，粗糙未經雕琢的橫梁木，然後是破舊的夯土牆，表麵一層土已經剝落，露出的凹凸不平的牆麵中還夾雜著一些草根，很生態很原始。
    等看得更清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木板上的，硬邦邦的木板充當了他的床。
    正不明所以，轉頭就和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對上，嚇了他一跳。
    “你是……”
    話還沒說完，腦中就湧入一段記憶，同時恢複的還有身體的疼痛感。
    虞蘇愕然地發現他現在居然已經不在末法時代了，他的靈魂穿進了這個同樣也叫做虞蘇的蠻荒時期少年的身上！
    原主是蠻荒時代一個叫做虞家村的村民，家裏人口簡單，母親已逝，隻有他和父親、弟弟，但父親是個癡傻的殘廢，弟弟就是眼前這個趴在他床頭看他的小孩，疑似自閉症，很少開口說話，性格孤僻，生得又瘦小，仿佛一陣風都能把他刮跑。
    為了養活父親和弟弟，原主每天起早貪黑地幹活，但因為太瘦弱了，能幹的活不多，勉強能讓一家人不餓死罷了。
    一天前，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從山裏摔了下來，當時就昏迷了，被人抬回了家裏。
    身上有傷又燒了一夜，沒能挺過去，然後就換成了他。
    虞蘇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後對趴在床頭的弟弟虞舟說道：“去幫哥哥倒碗水。”
    虞舟一言不發地起身去倒水，身形瘦弱得完全不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看得人忍不住落淚。
    虞蘇抬手放在自己胸口，既然他成了這裏的虞蘇，那他就會代虞蘇照顧好他的家人。
    隨著他的想法落下，盤繞在胸口的一股不明鬱氣消散無蹤。
    虞蘇有些驚訝，隨即明白那或許是原主殘留的一點意識，現在他已離去，虞蘇就是真正的是虞蘇了。
    “水。”虞舟捧著一個豁口的碗走到床前，沉默地吐出了一個字，黝黑的眼睛中藏著一絲擔憂。
    虞蘇看得明白，抬手輕輕揉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才接過這碗有些渾濁的水一飲而盡。
    虞舟靜靜地看著他，但剛才虞蘇揉他腦袋的時候，他那雙沉靜不似孩童的黝黑雙眸中亮起了一點點光。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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