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真相的一種說法（上）
    每次照鏡子，林娟如依然有些茫然。
    直到現在，她都不能完全適應自己現在的樣子。臉部進行削臉、磨骨，墊下巴、眼袋等16項手術。
    整個整容過程長達半年，過程將很痛苦。
    更為痛苦的是，醫生也明確告訴她，整容真的有保質期，整容臉隨著時間的延伸會越來越假，雖然五官不見得變多少，但就是給你感覺是一張假臉。
    經常回爐修補整修，加上年輕所以依然還能挺住。換句話說，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容臉會越來越不自然，越來越僵硬，看著越來越假。
    她自己也清楚。
    整容的三年內效果還是好的。整容後第四年，從這一年起，整容的臉部出了問題，雖然可以經過修整保養，但臉已經不漂亮也不靈動了，隻要整了容，過了保質期，臉就會假會僵，自然趨勢，擋也擋不住。
    修補的恢複好了，但臉和剛整完的相比，愈加不自然了。整容後臉部變僵變僵的，其實主要表現就是臉部凹凸不平，或感覺臉上硬邦邦的，雖然是鼓囊囊的小臉，但感覺鼓起來的不是肉，是明顯的填充物，感覺臉上非常硬，麵部肌肉走向奇怪，尤其是做大表情的。
    削骨磨腮的，整天打針的，變僵是必然的，本來就不是肉將臉聽起來的，如何能不硬呢？
    這些問題，她已經沒有辦法去考慮了。
    除了整容，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讓她馬上變成另外一個人，變成一個漂亮的人。
    站在鏡子麵前，摸著自己的臉。
    最後一次，可以這樣看著自己，這張並不太漂亮，卻是表情生動的臉。
    麵對鏡頭，閃光燈一閃一閃地。
    她好像在努力讓自己笑起來，笑得盡量好看，盡量燦爛。
    這是最後一次，如此自由地微笑。
    上手術台的時候，她在想一個問題，要多久才能還掉這筆錢？
    一百多萬，十多項手術。還不算恢複期間，其他的費用。
    先做麵部幾項整容。
    整容難度很大。
    從某種程度來說，醫生是她的再生父母了吧。
    其實吧，你的底子還是不錯的。
    模糊中，隻聽見醫生這樣鼓勵她。
    同樣的父母生出來的，一個長得俊，一個長得醜。
    俊得那個如同公主般，走路都抬著頭，醜得那個呢？怯怯地，沒有什麼自信。充其量就是陪著好看的那個呆著。大概像保姆式的模樣。或許，好些也是個家庭教師的樣子吧。
    姐姐漂亮，這是資本。她不漂亮，所以要把書墊在腳下，這樣來彌補。
    這些話，很勵誌。不過呢，也隻是因為醜而開脫罷了，不至於讓自己太傷心而以。
    醜就是醜，別說你讀幾百本書，把大英博物館塞腦子裏，還是醜。
    林娟如做夢都想變得漂亮，像姐姐一樣漂亮。
    可惜啊，她就是睡上一個星期，除了會更浮腫一些外，漂亮還是不會和她有什麼關係。
    不能變得漂亮，那有氣質或者氣場總行了吧？
    那隻是說說罷了。她沒有什麼自信，哪來的飛揚呢？
    說到底，不過是自信問題。
    再說到底，她並沒有她自己想象中那麼醜。
    隻是，她不肯，也不願意相信，自己並不是那麼醜。
    唯一慶幸的是，醜也罷，好看也罷，姐倆的感情不會受到影響。
    姐姐對她很好，她對姐姐也很好。
    從沒有名氣，到紅人作家，兩人從來沒有因為名與利，產生過任何矛盾和問題。
    對於她來說，姐姐擁有的，或者姐姐想要擁有的。她一定不會搶，還會努力幫助姐姐獲得想要的。
    兩個人從一篇詩二十塊錢的稿費，一路相伴下來，直到多部作品被改編。每年僅作品的版稅加改編等費用便過百萬。從寫一次被退稿一次，到選題式的出版。
    這些經曆，輕描淡寫地幾句話背後，隻有姐倆才會知道，才能明白這種難忍。
    終於有了名，終於得了利。
    終於，失去了彼此。
    如果說，走到如今的地步，與名與利都沒有關係，那也是假話。
    鎂光燈下的光輝，真的很好看。
    名人的光暈，並不是誰都可以拒絕。
    古語雲，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事間很多事情，也是如此道理。
    姐倆依然依靠著對方，依然依賴著依此。隻是同時在這名利的追逐中，漸漸更加走遠。迷失得，並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所有的開始，與所有的結束。都是一個男人見證的，這個男人帶給她們希望與向往，也帶給了她們墜落與腐朽。
    禍福相依，沒有例外嗎？
    那個名叫馬佳音的男人，曾經的榮耀與希望，大概算不了什麼。如今拚了命往上，繼續往上，依然是這個男人在背後推著。
    所不同的是，曾經是自己想往上，如今是自己下不來。
    認識馬佳音實在是機緣巧合，不過，這隻是從事件上的一種說法。假如從實質來講，像她們這種想向上爬，想出名的人，就算沒有馬佳音，還是會有李佳音、王佳音之流的。
    馬佳音也不是多麼神奇的一個人。
    他人生的前三分之一，算是失敗的。就是在他三十歲之前，混得並不怎麼樣。據說能放在名片最好位置的名頭，也就是一個書店的老板。那是一家很破舊，很小的書店。位置是在舊貨市場——他書店裏主要的書也是些舊書之類的，都沒太多價值。甚至於有些書論斤賣。
    馬佳音的發跡，也要感謝出版春天。隨著物質的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開始有了追求。追求什麼呢？文化啊！說白了，怎麼讓自己看上去有文化，倒成了很多人的追求。於是，讀書或者收藏書成為了種頗有時尚的事情。
    但是，這並不是讓馬佳音發達的原因。他真正的發達，還得感謝網絡文學。
    網絡文學這個詞也不是馬佳音發明的，他隻是負責發現網絡文學愛好者，並且，對其進行包裝，包裝過後，成為名人，或者時尚作家。然後出版作品，販賣周邊。就是那幫娛樂小名星怎麼玩，他怎麼玩！
    最開始也是受阻的。他一個沒錢沒地位，和出版方關係也一般的人，想做成大事，根本不可能。何況，出版成本一年比一年高，想從中賺大錢。除非有火中取栗的本事吧。
    馬佳音還真有那種本事。他能把收羅回來的作家當成名星培養，那麼，他也能把他的出版機構當成娛樂經紀機構的運作。一方麵，他是借鑒了國外對作家包裝的經驗，另一方麵，也結合了本地實際。具體操作很重要三點，一是形象好，二是跟熱鬧，三是買獎。
    人都說，一招鮮，吃遍天。馬佳音沒一招鮮，卻憑這三招混出一片天地來。
    作家林娟如是她打造得極為成功的一個案例。
    林娟如很漂亮，五官精致，身材比例適中。這樣的條件，入娛樂圈當個名星，也是有可能的。何況，林娟如的名氣也不全是虛的——和她的姐姐林娟紅兩個是正而八經國內一流文學獎項的獲獎人。
    林家姐妹獲獎還沒有馬佳音什麼事情。
    馬佳音那時候依然是打造他的網絡紅人殿堂。
    原本，兩不相幹的人，姐倆也沒有認識馬佳音的必要。馬佳音的重點也不要傳統作家身上，而是網絡紅人這邊。
    巧合是一次飯局。那次飯局是關於慈善的，主要是拍賣書法字畫的。作品有十件，其中兩件是來自俄羅斯畫家的作品。另外八件是國內當代名家的作品。林氏姐妹不久前獲得了全國文學獎，所以這次過來算是捧場，也算是特別來賓。馬佳音是過來參與拍賣的，他對一件作品很有興趣。
    林娟如還記得，那是一副關於葡萄的作品。名字似乎叫碩果累累。不過，後來馬佳音並沒有拍得這件作品，後來的價格有些高。有一個人不停與馬佳音叫價，於是，馬佳音叫到一個極高的價格後，對方再叫，他不再跟進。後來對方也沒有買，這部作品現場流拍了。
    私下倒聽說，馬佳音還是又通過組委會買到這部作品，花了三千多元。幾乎和白給他差不多了。
    這是第一次，姐倆感覺到這個男人不簡單。不過，飯局認識後，雙方並沒有什麼特別往往來。圈子不同，做得事情與興趣也都不同。來往沒有什麼必要。
    真正開始來往，要從錢的問題談。
    雖然獲得了獎，資金卻很少。隻是個意思一下，象征性的給了點。姐倆實質上，還是過得很緊，甚至比獲獎前更緊張的日子。因為獲獎之後，常常會有些活動和聚會邀請參加。不去吧，不給主辦方麵子，不太好。去吧，兩個人又沒有錢，連像樣點的一雙鞋都買不起。還得影響正常的上班。
    於是，獲獎不久後，每次有活動，姐倆隻一人去現場，另外一人還是繼續去上班。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姐倆中間，姐姐開始負責拋頭露麵，妹妹開始賺錢養家。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林娟如，變成了姐倆共同的名字。
    在另外一次酒會中，馬佳音與姐姐再次遇見。姐姐美豔大方，馬佳音這次居然有些別樣的情愫。主動伸手，握了握手。這一次，兩個人談了很多，也談了很久。
    談的內容，其實就是一條。那就是如何賺錢。
    “要名的話，也沒什麼名。明年獲獎出來後，基本也沒有姐倆啥事了。至於錢，今天獲了獎都沒有錢，那往後想依靠這個掙錢，更沒什麼希望。大概隻是當個業餘愛好了。”
    姐姐這話有些傷感。
    馬佳音聽來卻完全不是這樣子。在他看來，這姐倆是想出名的。否則，不會隻穿著一雙不到一百塊錢的仿皮鞋，還要堅持活躍在各種活動了。
    接受馬佳音的簽約邀請，是姐倆覺得很重要的一個選擇。
    接受，以後便是專職作家。不接受，以後依然是這樣子生活狀態。
    權衡再三，還是接受了。並不是什麼夢想還是理想的作用，單純是姐倆窮怕了，想過幾天好日子。哪怕隻有一兩年也好，可以享受一下。趁著青春年少，打扮好看點，去外麵多看看，也能長長見識。
    馬佳音有他自己的打算。網絡紅人雖然名頭不小，真正寫得了東西的並不多。何況跟著市場熱鬧走，對文筆要求也不是很低。他名下不少人，隻是憑著炒作才能賣出幾本書。最多也紅不過三本書，因此，他每年不停地補充著新人。他也需要有台柱子，能捧成角兒的人物。
    經曆充分的溝通和協商。姐倆完全變成了一個人。
    林娟如這個名字，馬佳音更喜歡。娟紅有些小家子氣，何況還有幾位有名的網絡作家都帶有如字的。而且，咱們國家是喜歡如意的。帶個如字，更顯得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