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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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在陸明為可軒準備的別墅裏,父女兩人和阿峰悠閑地坐在庭院裏喝茶。
“軒軒已經能獨當一麵了啊。”陸明聽阿峰說完兩次行動,笑著說。
“是啊,陸叔叔。我都為她驕傲。”阿峰笑著說。
可軒有點不好意思,臉上微紅,乖巧的模樣很難想象她居然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
“那麼···”陸明收起笑臉,“我也該告訴你們一些事了。”
見陸明表情嚴肅,可軒和阿峰便放下手中的茶杯,等待陸明的講述。
“軒軒,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訓練你嗎?”陸明看著可軒說。
可軒以前一直覺得是自己說過要保護爸爸,但是,保護不一定需要做的如此極端。她搖搖頭。
“第一次看見你,好像看到了自己。你的眼神跟我很像。”陸明歎口氣,“我畢業之後開始做生意,一直很順利,在別人眼裏我是個成功的商人。但是,同樣,在安全局眼裏我也是個合格的特工。”
“特工?···”可軒跟阿峰同時驚呼起來。
陸明淡笑一下,繼續說道:“安全局知道我身份的隻有副局長,付揚。我二十二歲就開始為他工作,偷換情報、秘密暗殺,以前我以為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全都慢慢出現了。工作很危險,所以,隻好早早跟老婆離婚,我們這樣的人,有家,隻是對家的褻瀆。
三年前,付揚出賣了我。把我多年的情報全部告密給上級,僅僅是為了升官發財,好在我平時將身份掩蓋的隱蔽,才躲過了一次次的暗殺。我這才知道,被他玩弄了十幾年。但是,他對我太了解,身邊布置著很多厲害角色,根本沒有報仇的機會。我知道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了,隻有這個商人的身份能夠繼續讓我活著。”
陸明眼中閃爍著,“你們知道,當一個人發現自己付出了十幾年的努力頓時化為烏有的感覺嗎?我不甘心!”
“爸···”可軒終於明白,自己是作為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軒軒,阿峰,我承認我利用了你們。我想培養出讓付揚想象不到的對手來。但是,我知道我太自私了,把你們的青春浪費在我這個老頭子手裏。”
阿峰的心被敲打著,曾經出現在母子兩人生活最危難的時刻那溫柔的身影,一下子蒙上了一層黑霧。但是,但是,心裏總有對陸明的依賴,那份認定他為父親的心情,久久不能散去。
“陸叔,我會替你解決的。其實根本沒必要訓練軒軒,我能幫你。”
“阿峰,就算你能辦到,軒軒也要學會保護自己。即使我不去殺付揚,付揚也會找機會殺我的。”
阿峰不再說話,他盯著可軒,看到了可軒眼中少有的慌亂。
“軒軒···”陸明知道,如今已經狠狠傷到了可軒的心,但是說清楚的越早,就越能讓可軒遠離陸明的陰謀世界。
“爸,我不會怪你。你收養了我,讓我有了家,我感激你都來不及,為你做事是我的心願。付揚,我去解決。”可軒雙手扣住,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忽然,庭院起了一陣風,撩過三人的心,帶著一絲微涼。
陸明站起身,背對著可軒,“軒軒,你永遠聽我的話嗎?”
可軒笑了,“當然。”
陸明不再多說,深深出了口氣。
三天後。
阿峰拎著一個黑色的手袋來到別墅,可軒已經等他很久了。
“今晚,我們用槍。”阿峰說著,就把黑手袋扔在桌上。可軒打開手袋,裏麵裝了兩把AK。
可軒的槍法也很出色,隻是,她跟阿峰一樣,更鍾情於軍刺,這讓她一度懷疑自己天生是嗜血的。
可軒看著兩把AK,突然說:“我們去付揚家做客吧。”
阿峰笑了,這丫頭已經不需要去‘暗殺’什麼人了。
兩人調查了付揚的住址,今天他會在一處別墅跟情人密會,身邊的保鏢全然是為了陸明才安排的,守衛森嚴,很難接近。
“你們是做什麼的!”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人在付揚別墅門前喝道,儼然一副保鏢嘴臉。
可軒笑了笑,緊身的T恤和淡雅的短裙給她增添了不少靚麗之色,那一瞬間,阿峰愣了愣神。
“我找付叔叔,我認識陸明。”
保鏢不屑地看著可軒,“什麼陸明不陸明,快點離開!”
可軒知道,陸明現在一定用了自己的別名來掩飾身份。但是付揚不可能不清楚。
“付叔叔一定認識···”話音未落,大門打開,付揚早已在監視器裏看到了門口的異樣,他讓情人回避,準備見見那對男女。
書房的門打開了,可軒走來進來,看到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身材高大,顯得很年輕,跟陸明一樣,很有男人味。
“怎麼就你一個?那小夥子呢?”男人開口了。
可軒沒有出聲,身邊的保鏢說:“老板,那人身上帶了槍,被我們扣在了外麵。”
這就是付揚嗎?可軒打量著眼前這個人,卻無法看到這人身上的陰狠。
“你們是陸明派來殺我的吧?”付揚徑自倒了杯酒,坐在沙發上。
可軒心裏一緊,付揚的確很了解陸明。
“他還在恨我?”
可軒突然覺得這句話很多餘,“當然。”
“其實,我也很喜歡他。”付揚晃著手中的酒杯。
“喜歡?···”可軒困惑了。
“很有幹勁的小夥子,我很喜歡。但是僅僅讓他為自己工作,還不夠。
我要讓他是屬於我的。姑娘,你懂嗎?”
可軒隱隱覺得,陸明依然瞞著什麼。
“說白了,我跟他上床了。”付揚露出怪笑,可軒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有點眩暈。
“他很不情願,但是我知道他是拒絕不了我的。”付揚不理會顫抖的可軒,繼續說道,“決定舍棄他的時候,我也很難受,但是,他畢竟隻是一顆棋子,我不能因為他而放棄我的人生。這幾年,我其實可以殺了他,還是忍住了。”付揚語氣裏充滿了戲謔。
“你是混蛋!”可軒氣極了,自己仰視了近十年的父親,在付揚的嘴裏一文不值。
“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來曆。但是既然把事情告訴你,就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這裏,也好讓你死的明白點!”
“就算我死了,峰哥也能來取你的命!”
“那個小夥子嗎?這會兒早就沒命了吧。”付揚仰頭飲盡酒杯裏的酒。
砰!
書房的門被踢開。
阿峰渾身是血,手中握著一把軍刺站在門口,他喘口氣,恨恨地說:“你那些保鏢已經玩完兒了!現在該你了!”
“怎麼?”對於阿峰的闖入,付揚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霎時間,可軒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付叔叔,你應該明白了吧。我爸他不是殺不了你,你就算防也防不住。忍受你的侮辱和背叛,隻是念在舊情上遲遲不肯出手。”可軒說的很平靜,心裏卻翻滾著。
付揚幡然醒悟的樣子,“借刀殺人嗎?”
“沒錯!借我的手,殺了你,這樣他不會恨我,也不會對你愧疚!”可軒說著,躲過阿峰手中的軍刺,一下子插進了付揚的心窩。
得知付揚死訊,陸明臉上並沒有露出阿峰預計的欣喜,可軒明白,那種羈絆會束縛陸明一生。
一切似乎有了終點。陸明繼續把公司經營的有條不紊,阿峰已經不是可軒的教官,卻變成了好朋友。偌大的別墅裏,阿峰常常來看望孤單的可軒,除了每個星期六,可軒都像是被世界遺忘的人。一晃,三年過去了,可軒剛滿二十歲,對於看著她長大的人來說,她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脫離了幾分稚氣,更像個女人。
又是一個星期六,可軒做好飯菜等陸明的到來。陸明今天喝了不少酒,進門就載到在沙發上。
“爸,喝水麼?”可軒問。
陸明擺擺手,鬆開領帶,帶著幾分醉意說:“軒軒,你殺了我吧。”
可軒呆住看,隨即就笑起來:“爸,你喝醉了,怎麼說起胡話來啊?”
“胡話嗎?”陸明自嘲地嘟囔著,便沉沉地睡著了。
可軒有點疑惑。陸明從來沒有在她麵前喝醉過,更不會說胡話。一直以來這是個很嚴謹的男人,幾乎沒有任何缺點。
“可能是付揚的死讓他放鬆了吧。”當可軒把事情告訴阿峰時,阿峰這樣回答。
“是嗎···”可軒搖搖頭。
這天夜裏,陸明來到了阿峰的酒吧。酒吧裏的人們看到陸明,頓時兩眼放光,像這樣的主顧可不能放過啊!
“陸、陸叔!”阿峰看到陸明,有點驚奇,陸明這樣身份的人是從來不出入這樣的場所的。
兩人坐在辦公室,阿峰刻意交代老白對這件事情保密。
“阿峰,我想過了,軒軒跟著你是最好的選擇。”
陸明話一出口,阿峰渾身一震,“陸叔,你···”
“雖然是養父,但是非常喜歡她。看著軒軒的成長,我開始懷疑自己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現在的她,有時候會用一種似曾相識的眼神看著我,我怕了。前不久,我找到了她親生父母的資料。”陸明頓了頓,苦笑了一下。“她的親生父母,是我殺的。”
阿峰愣住了,手中的煙掉落在地。
“很諷刺是嗎?那時她才五歲,就被人販子買來買去。我看到她的時候,那小小的軀體裏顯現的並不是一個八歲女孩的氣質,卻飽含著委屈和滄桑。現在想想,這是多戲劇化的一幕。”
“陸叔,你準備怎麼辦?”阿峰聚著沒有,隱隱覺得有點頭痛。
“我收養了她,愛上了她,卻是殺她父母的凶手。有什麼比這樣錯綜的感情更糾結呢?沒有一絲感情是被允許的。是時候,我要把這些償還了。”
“陸叔,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到了那天,你就要擔負起照顧軒軒的責任。”陸明看著阿峰,“你很喜歡她,我知道。隻是每天殺戮的生活早就讓你的臉寫不上任何表情了。照顧她。”
陸明按滅煙頭,起身離開。
昏暗的辦公室裏,阿峰兩手輕柔著太陽穴,腦海裏隻有一句話在重複:這個世界對可軒太殘忍了。
在別墅那間小房間裏,陸明微笑著擁著可軒。
“給你起名可軒,是想讓你做一個乖巧溫柔的姑娘,結果,卻讓你的手沾滿了血。”陸明已經將多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可軒,聽到事實,可軒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可是心卻像刀絞一般,尤其陸明最後對她說“用你的手殺了我這個罪人吧”。
混亂。
陸明心裏明白,可軒再次被自己深深地傷害了。
“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個願望,軒軒。”
“不!不、不!”可軒忍不住大叫起來,“你是我爸爸,我愛你啊!”
“你不是說過會永遠聽話嗎?讓我解脫吧。”陸明依然平靜地微笑著。
“我怎麼能···”可軒無力地靠在陸明的懷裏。
“這個世界上,最對不起你的就是我。利用你、欺騙你、傷害你。死在你手裏,我就滿足了。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可軒不再說話。眼前這個男人,的確讓她又愛又恨。磨礪了這麼多年,可軒已經學會用理性去判斷一切事物,不論對誰,感情永遠都能排在第二位。
“我真是個冷血的人。”可軒嘲笑地對自己說。
噗!
軍刺插入了陸明的心口。那瞬間,沒有一絲猶豫停留在兩人的眼中。
“不、不要,不要報警···”陸明含糊著說完這句話,就停止了呼吸。
可軒收拾了別墅,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她本身就是個被忽略的存在。整整在別墅外徘徊六天,隻是想在陸明的屍首被發現前默默地陪著他。
警察到了,是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