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涅槃於火鳳何飛卷十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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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野青翠欲滴,陽光普照大地,沐浴在初春溫暖的朝陽之下,新的一天來臨了。
    我緩緩從苻暉懷裏站起身,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感受這一切,擁抱這一切,仿佛整個天下都盡在我懷中。苻暉也站了起來,看著我陶醉的模樣,從身後將我環住,無限幸福道:“楚楚,謝謝你帶我看日出、日落還有那滿天繁星,謝謝你給我講那麼美麗的故事,謝謝你給我唱那麼動聽的歌兒。從昨天到現在,是我這一生之中最為快活的時光,我到死都不會忘記。”
    我微微側轉了半張臉回眸看著他,嫣然一笑,他心神蕩漾,忍不住在我額上輕吻了一下,我頓時如遭雷擊,一把推開了他,嗔道:“你做什麼?”
    苻暉麵上一慌,滿是懊悔之色,急道:“對不起楚楚,我,我一時情不自禁,我不是故意的。”他上前拉起我的手,反複慌張說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心裏很亂,很不耐煩,抬眼看了他兩下,忍著性子說:“你,我還沒有嫁給你呢,你以後可不許再這樣。”苻暉連連點頭,答應道:“好好好,隻要你不惱我,我什麼都答應你。”見我點頭,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重新將我擁入懷裏,雙手抱住我的背,用有些微顫的聲音在我肩膀上說:“楚楚,我感覺這一切就像做夢似的,我從沒想過我竟會在一天之內就看遍日出、日落和滿天的星月。而且,還是由你陪著我,你就離我這麼近,就在我懷裏,這一切都太美好了,甚至讓我感覺有些不真實。我好怕這是一場夢,我好怕夢醒了一切都沒有了,連你也不見了……”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怎麼會呢?這不是夢,這是真的,你若不信,我證明給你看。”說完,我便在他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他“啊”一聲吃痛叫了起來,不明所以道:“楚楚,我又說錯話了嗎?”“沒有。”我笑了笑“會痛才證明不是做夢啊。你瞧,太陽都出來了,我們再不回去,隻怕平原公府和新興候府要雞飛狗跳了。”
    苻暉鬆了口氣道:“我當什麼事呢,嚇我一大跳。我就隻怕你惱我,別的隨他去好了,我自不會放在心上。”我笑笑,又嗔了他一眼道:“那些平白為你擔心的人,真是枉費了一片心了。”苻暉滿不在乎道:“我隻要有你為我擔心就夠了,就像昨夜,你讓我跟你一塊兒披上袍子一樣,別的,再多我也不想要。”
    “好啦!”我拍了他胸口一下“不許你再拿這事來說話。我現在就擔心新興候氣的一夜未眠,還不定會怎麼罵我呢!”苻暉麵色一變,正聲道:“楚楚,他若敢給你氣受,你就告訴我,我非讓他日夜寢食難安不可!”我一聽,著急喊道:“你別多心!新興候待我好著呢,他情急之下容易口不擇言,你可千萬別去找他麻煩,不然我可真要惱了你了。”乖乖,這苻暉若是真的一心要給慕容暐小鞋穿,有多少窩囊氣都不夠他慕容暐受的,這又叫我情何以堪?
    苻暉撫上我的臉,憂心道:“楚楚,你可莫要自己瞞著才好。”“知道啦!”我推著他的身子,哄道:“快走啦,再不走,長安城大亂,我可就成了大秦罪人啦!”
    苻暉一臉無可奈何,由我推著走了沒兩步,便牽過我的手,與我相攜同步。再過一會,覺得我的步子太小,走得太慢,便又弓下身來將我負於背上,一路背著我下了山。
    入了城內街市,我們吃完早飯已是大概辰時末、巳時初,苻暉把我送到新興候府附近,戀戀不舍的與我依依惜別,我推了推他,道:“好了,快回去吧,平原公府恐是早已人仰馬翻,你若再不回去隻怕要鬧到陛下那去了。”
    苻暉終於不再磨蹭,與我約定明天仍在土地廟見麵,帶我去他的莊園,然後才悻悻離去。我心歎,果然天底下兒子都是怕老子的。
    苻暉走了之後我也轉身回去,剛一踏進新興候府,便見門房小廝立馬跑去告訴管家,管家又立馬跑告訴慕容暐,慕容暐又立馬出來,把我攔在了我自己的房門口。我也有些心虛,看著慕容暐,支支吾吾道:“候,候爺……”
    慕容暐一臉怒氣,盡量壓低著嗓門道:“不是說了讓你少往外跑嗎?你能不能高抬貴腳讓我少操點心?現今在長安一家子整日都是如履薄冰,你再這麼亂躥當心一腳踩空,全家都得跟你掉冰窟窿裏去!”
    我抬眼看了看他,這話似是另有所指,或許他已知道了些什麼,而他一貫的風格,便是最善於“忍辱負重”,我自是不能拿他當白癡,便麵有愧色,低下頭道:“楚楚知錯了,讓候爺擔心實在該罰。”“我罰你有什麼用?”慕容暐沒好氣道:“我今天罰你,明天便有人來罰我!”我頭更低了,雖然一直以來深恨他的窩囊無能、出賣弟、妹,但我一再挑戰他麵子上的權威,也確實應該有個度,畢竟他是鳳皇的三哥,我們大燕的皇帝。我欠了欠身,認真道:“楚楚下回不敢了,以後若想要外出,一定會先和候爺知會一聲。”
    “你給我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慕容暐怒“哼”了一聲,甩著袖子憤憤而去,一肚子火氣憋著沒處發泄。這個臭丫頭純粹就是不讓人過安生日子,什麼時候竟然連平原公都勾搭上了。自己既不敢得罪慕容衝,也不敢得罪苻暉,該把臭丫頭往哪裏多推一點?這個臭丫頭,盡給自己出這種裏外不是人的難題!
    目送了拂袖而去的慕容暐,我長長出了口氣,竟也感到有些身心俱疲。推開房門,正準備進去,卻抬眼看到慕容泓冷著臉站在房內窗下,我不由火冒三丈,喝道:“慕容泓你怎麼越來越過份了?我不在你便可隨意出入我的閨房嗎?”
    慕容泓的目光讓我背上一涼,我方才想起昨天中午見到苻暉時他拉起我的手,背上也感覺到了這麼一股陰涼。
    他並不回答卻含有深意地環顧了房間一眼,說:“我記得這好像是鳳皇的房間,因為他進宮了,而你又是他的人,所以這屋子才成了你的閨房吧。”見我一時沒有吭聲,他又冷笑一聲反問道:“旁人都過份,唯獨你就不過份?你說說你都出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你跟蹤我?”我忍不住惱怒。慕容泓顯得萬分失望,他握緊拳頭,眼中似乎還含有血絲,咬牙道:“我不是不願相信你,我也告訴自己要相信你,我甚至怕你出事想要跟著保護你,可眼見為實,你竟真是那般不知廉恥的女子!”
    我喉中一陣哽咽,卻並不爭辯,抬眼看他,平靜道:“你要怎樣?”“哈,哈哈……”慕容泓搖頭淒笑“這話應當我問你,你要怎樣?”我半晌沒有吭聲,爾後輕垂眼眸說了一句“你,不要告訴鳳皇……”慕容泓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般,用不可思議地口吻輕蔑地問道:“你還會在乎鳳皇的想法嗎?你還會考慮鳳皇的感受嗎?”他自顧地搖搖頭,冷笑道:“我不會告訴鳳皇,你這樣的女子,不值得他想!又或許,他早已不會再想你了!”慕容泓如願看到我臉上果然出現了難以言喻的傷痛之色,終於冷笑著擦著我的肩膀走出門外。
    我承認,他真的深深刺痛了我,雖然我知道鳳皇不會忘記我,可如果他真的不想我了呢?我怕他會放棄我。當初我堅定地告訴他,我會一直等他,永遠等他,就是怕他會疏遠我,他不願我看見他的傷。鳳皇,我會等你的,你也一定要等我,不要放棄,你以後還會當皇帝你知道嗎?不要放棄我,不要放棄一切。
    我在新興候府越來越惹慕容泓的嫌,為了避免跟他碰麵,我連飯都不出去吃。當然,大家看來,這更是我心虛的一種表現。在所有人眼中,我是慕容衝的女人,可如今竟然做了這麼不知廉恥的事,他們自是深惡痛絕。但是,為了怕慕容衝不高興,為了不惹到平原公苻暉,他們又沒人敢招我,這就是慕容家一貫的風格。你們就糾結去吧,你們就憋屈去吧,你們一貫善於如此,就如對待鳳皇姐弟一樣。
    第二日午時後,扯個謊跟慕容暐請了假,我便徑自去了土地廟,在土地廟門前足足等了有大半個時辰,仍然不見苻暉的蹤影。我窩了一肚子火,正準備抬腳走人,下次大罵他一頓解氣,卻見一個氣宇軒昂的華服少年踏馬而來,待與我距離稍近時翻身下馬走到我跟前,竟是巨鹿公苻睿。
    我滿是驚訝之色,還沒等我開口,苻睿便淡淡道:“你不用等了,二哥他不會來了。”苻暉放我鴿子,這怎麼可能?他要變心?這更不可能。但是瞧苻睿的口氣,似乎這事不尋常。街市之上,我不便稱苻睿為巨鹿公,隻欠了欠身微微施禮,然後疑惑地問道:“他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突發要事嗎?”苻睿看了我一眼,麵上帶有一絲探究的神色,遂開口道:“跟我來。”
    他帶我進了一家茶樓的雅間,要了壺香茗,等茶侍動手將紫沙杯沏滿,便被苻睿揮退了去。我估計他根本就不是會品茶的人,看他們一家子都不像,而且北方人懂得品茶的人並不多,茶樓也隻是一些人附庸風雅的場所而已,平時來的人不算多,但花銷極貴。果然,苻睿看也不看那紫沙壺一眼,真是直直盯著我,看的我渾身不自在。
    我忍不住打破沉默開口道:“平原公究竟有何意思,還請巨鹿公明言。”苻睿並不回答我的話,卻自顧轉起了麵前的紫沙杯,眼睛則始終注視著我,半晌後方才將眼睛眯起道:“你究竟是何居心?接近二哥有何圖謀?你究竟又有何過人之處?何以二哥竟然對你情根深種?”
    我頓時寬心,他會這麼問,就證明苻暉沒有“負心薄性”,我暗自笑了笑,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淡定自若地接道:“巨鹿公一下子問了這麼多,要小女子先回答哪一個呢?”
    苻睿抬起眼皮看了我一下,麵色平靜道:“那你就一樣一樣說。”
    我對他頷首,微微笑了笑,不卑不亢道:“第一,小女子一介女流,文不能顛覆朝綱,武不能戰亂天下,隻想安安生生過日子,於一切陰謀陽謀既沒有興趣,亦沒有天賦,所以更談不上什麼居心。第二,並不是小女子接近平原公,而不是平原公先擄劫了小女子。第三,小女子蒲柳之姿,才疏學淺,除了心性良知端正之外,自問並無任何過人之處。第四,平原公的心長在他自己身上,旁人誰也控製不了,他為何要對一個人情根深種,隻有他自己知道。”
    苻睿停止轉動手中的杯子,半晌擠出一句:“哼,牙尖嘴利!”
    我更是麵不改色,沉著應對“句句屬實,何來牙尖嘴利一說?”
    苻睿看了我一眼,並不吱聲。我遂又問道:“該巨鹿公回答小女子的問題了,平原公為何沒能親自赴約,卻讓巨鹿公前來轉告?”“我為何要回答你?”苻睿雖然口上不客氣,但還是握著手裏的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碰,惱道:“二哥讓父王給關起來了。”
    我一驚,急忙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苻睿嘴角一勾,冷笑了聲,道:“你還好意思問什麼?還不都是因為你!”見我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吐了口氣,道:“二哥跟你出去鬼混了一夜未歸,連第二日的早朝都不假而曠,父王責問起來,他便說去城效狩獵,夜間迷了路,直到第二日方才得山民指引匆忙趕回。可偏巧有人看到二哥跟一如花似玉女子卿卿我我、把臂遊玩,昨日巳時在新興候府附近依依惜別。二哥如此欺瞞父王,父王一惱,便將二哥關了禁。”
    苻睿說完,便一臉不解地看著我,似乎是在想,我怎麼就把他二哥勾搭上了,他二哥怎麼就被我迷住了心竅?要知道,他兩兄弟一向最討厭鮮卑人,尤其以苻暉為甚,當初去找慕容灩晦氣而與慕容泓、慕容衝打了一架的事,就是他提議的。事發以後被苻堅大罵,苻睿已經想收斂了,可苻暉還是不服氣,不顧苻睿勸阻又去悔過苑找我的晦氣,還差點被我斷送了子孫萬代。
    不過我此刻心裏很不爽,明明是約會,怎麼到了他苻睿的嘴裏就成了“鬼混”?這人到底念過書沒有?盡管有著不爽,我還是按壓了下去,一臉認真、誠懇地問道:“那平原公現在如何了?”苻睿突然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你不恨二哥輕薄於你了?”
    我一時語塞,羞紅了臉,半晌後才輕聲慢語道:“原是我誤會平原公了。”苻睿一臉玩味道:“是嗎?”我也態度明確地告訴他“我說是便是,巨鹿公信與不信都不會改變。”
    “那好。不過……”苻睿想了一下,道:“二哥馬上就要大婚了,你若與他纏的太緊,隻怕對你二人都不好。今日我去看二哥,他竟然坐在那紮了滿屋子的風箏!還說紮的不好看怕你會生氣。”說到這裏苻睿抬眼看了看我,自言自語道:“真不知道灌了什麼迷魂湯了。”
    我忍著沒理他,他則繼續說道:“二哥托我來告知與你,他今日突有要事在身,來不了了,改日再向你賠罪,還囑咐我千萬別把他被禁之事透露出來。不過,我可不願看著二哥獨自受苦,這才讓你與他共同分擔。”苻睿說完番話,還得意地笑了笑,仿佛幹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似的。
    我並不與他計較,也學他轉動眼前的杯子,沉聲道:“巨鹿公可知是何人向陛下檢舉?”
    苻睿想了想,並不十分肯定地說:“應該是權翼吧,他素來與慕容家的人過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萬分對不起!!某楚上台謝罪,今天檢查文文的時候居然發現把“慕容泓”的名字多處打錯成了“慕容鴻”,偶對不起他呀!!各位原諒偶!!!前麵太多沒法修改了,隻能道個歉,保證後麵的不出錯就好了,再次道歉,自打手板二十下!!
    另外,清河公主慕容灩的名字是偶杜撰的,史書沒有記載她叫什麼,一個被曆史傷害,殘忍毀去一生的女子,曆史卻連她的名字都不曾留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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