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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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二樓最大的房間裏,沒有家具,沒有床,隻有一張大大厚厚的羊毛地毯。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一個男人坐在地毯上,溫暖的陽光照耀著他,像把他裹在一個大大的懷抱裏。
“龍蕁,今天你怎麼又不吃飯啊?”我慢慢靠近他,想伸手摸摸他的頭發,可是他說的話卻讓我停止了所有動作,
“我不是你的龍蕁,我的名字叫葉旗。”他的聲音飄飄忽忽的,好象不是在他的嘴裏說出來的一樣。
我的聲音變得沙啞,“你到底在執著些什麼?我們。。。。。。回到從前不好嗎?”
那些夕陽下,朦朦朧朧的從前。
數不盡的甜言蜜語,患得患失攙滿蜜糖的從前。
空氣中,似乎飄蕩著龍蕁低沉歌聲的從前。
“為什麼不能回到從前?我們為什麼不能回到從前?”我一遍遍地問著,
“我知道你不是龍蕁,我隻要你妥協一點點,象我這樣妥協那麼一點點。”
“要?為什麼不求求我?”男人的臉上浮現了一個小小的笑容,那麼蒼白,那麼無力。
“……從前,回到從前?”他倒在厚實的地毯上,喃喃的重複,
我輕輕摟住他,痛苦地抿著嘴,“別這麼執著,哪怕是妥協一點也好,讓我們回到從前。”
“我做不到,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你永遠不會忘記龍蕁,沒有人能使你忘記龍蕁。”男人哽咽著說,漂亮的眼睛眯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從前做得很好,你讓我,讓孔雀很快樂。”我怒吼,搖晃著他單薄的身子,“回到從前,回到你不會嫉恨龍蕁的從前吧。”
“從前……”他緩緩睜開眼睛,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淒然無奈地笑了起來,“從前,我還沒有這樣深愛你。”
那天起,我沒再去那個房間,還吩咐保鏢不用再看著他了,隻要不離開別墅,他想去哪兒都可以。
可是他卻並不稀罕我給的自由,仍然每天待在那個房間裏。我派了醫生去看他,怕他的精神上出了什麼問題,醫生診治後對我說,他已經沒有了自殺的傾向,可以正常的生活了。
於是我把他從那個房間裏接了出來,接到我隔壁的房間,而他仍然不喜歡從房間裏出來。
地下室裏潮潮濕濕,牆上掛著一台巨大的平麵電視。
我坐在電視的對麵,默默的看著裏麵的影象。
骨骼被砸斷的聲音狂濤一樣湧進來我的大腦,撼動每一根神經,像有無數隻手拉扯著我回到噩夢中。
殘忍的回憶其實已經鑲入我的大腦,看這段錄象,隻是想提醒自己,龍蕁已經死了,那個男人,隻是一個不錯的冒牌貨。
“別看了!”一個人朗朗蹌蹌地衝進去來,他一把推開坐在電視機前的我,轉身瞪著電視,仿佛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被他推到一旁,視線卻依舊不變,目光深深刺入屏幕,仿佛要把裏麵的人用目光拉出來一樣。
那人不知所措了一秒,咬牙轉身,拿起手邊的東西向屏幕奮力砸去,“不許看!”他惡狠狠地吼著,
轟!電視機冒出白煙。
屏幕中的龍蕁消失了,我的眼珠動了動,視線轉向那個人,他是葉旗,他終於從那個房間出來了。
“不許看!不許看!不許看!”葉旗發了瘋似的,把所有可以抓到手的東西都往電視上砸。
昂貴的超大平麵電視,轉眼變成一堆垃圾。
“不許看,不許看。。。。。。”葉旗轉身,過度用力使他胸口劇烈起伏,轉身看向一直安靜的我,“不許看,不要再看了。。。。。。”他幾乎哽咽起來。
我抬起頭,出乎他意料的平靜。
“你說得對,龍蕁已經死了。”我靜靜的說,“龍蕁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他的骨頭被打斷了,他的血流了一地。。。。。。”
我扯動唇角,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葉旗的心慌了,他緊張地走向我,用焦急又充滿溫柔的聲音說,“別再說了,你累了,無鸞,你不該這樣反複地。。。。。。反複地看著屏幕。”
“眼睛。。。。。。”我凝視著葉旗,他的眼睛裏忽然有了點光彩,我伸出手,“多美的眼睛。”我柔聲地說,溫柔地微笑,愛憐的看著他。
葉旗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隻退一步,一個簡單的夢就這樣碎了,象雨點打在湖麵,砸碎了鏡子般的夢境般。我醒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很快,一點點地縮了回去。我的微笑不見了,眼睛裏隻能射出犀利的光芒。
“你來幹什麼?你來提醒我嗎?”我冷冷的開口,“不用你提醒,我已經明白,龍蕁死了。我明白,我很清楚。龍蕁死了。”我牢牢盯著葉旗,又狠狠將視線轉到別處,向那堆冒著熱氣的電視機殘渣走過去。
葉旗看著我想知道我在裏麵找著什麼,半天他才醒悟過來,我找的是連同電視機一起被砸壞的DVD裏麵的光盤。有龍蕁臨死前情景的光盤。
我找到DVD,從裏麵取出扭曲的光盤。
葉旗一個箭步衝上去,搶過我抓在手上的已經完全不成原形的光盤。
“還給我!”我凶狠的看著他。
“不!”
我衝過去,從他手裏搶起來,“還我!”
“不!不!”葉旗也喊了起來,他知道手裏的光盤扭曲成這個樣子,八成已經不能用了,他知道我一定不止這麼一張,一定還有備份,可他就是不鬆手,說什麼也不放手。
“龍蕁,你別帶走他。”
“求你別帶走他!”葉旗胡言亂語的喊著。
葉旗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我扭打,可是他搶不過我。
過去的幾個月,我一直給葉旗注射一種讓肌肉不能動彈的藥物,雖然已經停藥了,可是葉旗並不配合治療,直到現在他都沒恢複過來。何況我從小就學武術,幾個男人都打不過我的。
“給我!”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不!”葉旗大叫,他拿起光盤,用其中看起來最尖銳的地方,狠狠地向自己的大動脈劃去。
我立即發現了,奮力撲了上去,我的反應始終很快,在最後的千分之一秒我死死握住葉旗的手腕,硬生生的往向外拉。
時間象被人踩了刹車,靜止了下來。
“你瘋了嗎?”我緊抓著他揮到半空的手,聲音沙啞的問,
“放開我。”他的手在顫,他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你瘋了嗎?”我沒理會他,依舊重複著問,“你瘋了嗎?”
葉旗僵住了,他鬆開手,光盤掉到地上,現在,它已經失去了任何意義。
葉旗沉默地、慢慢地轉身,他凝視著我,伸出雙臂,緩緩地、緊緊地,摟上我的腰,傾盡全力地摟著我。
“無鸞,閉上眼睛,讓我吻。”我聽從他的話,閉上了眼睛,接受著他熱情的吻。
漫長的接吻結束,葉旗低聲的問,“這個吻,是給誰的?”
我沒有回答,或許我已經回答了。。。。。。
葉旗垂下眼,他斷斷續續的,像哽咽般的說,“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清楚了。。。。。。”
他突然把我摟得更緊,用一種飛蛾撲火似的勇氣向我表示悲壯的邀請。
被砸碎的電視機餘溫尚在,地下室依然陰冷潮濕。
他把我壓在厚實的地毯上,溫柔地脫去了我身上的一切累贅。
“我愛你,隻為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吻。”葉旗貼著我的耳邊小聲的說,“為了你我可以把自己當成另一個龍蕁,為了你,拋棄自己的嫉恨之心。”
葉旗跟我反複抵死般的纏綿,這時我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葉旗,不是我已死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