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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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氤氳的書房中,有兩個男人。一個在浴桶中,一個站在浴桶邊。浴桶中本來應該是女人的男人,眼中毫無波瀾,平如鏡麵,全身自然的流瀉出誘惑的味道。浴桶邊本來應是植物的男人,赤腳站在地上,黑亮的頭發披瀉至腰。米色的浴巾自肩膀掩到膝蓋,露出一段春光外瀉的小腿。
本應是女人的男人,沒有說一句話。本應是植物的男人站在原地,苦於如何解釋自己的突然出現。與憑空冒出一個光身的三皇子比起來,男扮女裝顯得那樣的正常。
杏桃打量我,下一刻,他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定在我的眸子上。他發現了,發現我眸子的顏色和瀟林的不一樣。
我心中慌亂,一時間忘記了我不能開口說話,焦急中欲啟唇,杏桃搶先一步道:“我不問你是誰,也不追究你為什麼會光著身子跑到我麵前。同時,你不要告訴別人我是男人。”
杏桃看著我,眸子比平時更加晶亮,隱隱在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多麻煩越多。
我思量得失。杏桃是經父皇親自批準才入宮的,男伴女裝是欺君之罪。杏桃後台堅硬,被告發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可杏桃是瀟林的人,事情捅出去,瀟林會有麻煩。
在杏桃戒備的目光下,我走到書桌前,提筆,刻意用了和瀟林幾乎相同的字跡,但若是將兩種字跡放在一起仔細比照,便可以察覺出兩種字跡的差別。我這麼做,意在讓杏桃以為我是瀟林的替身,而且是尚在培養中,還未“出師”的替身。
白紙黑字: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除此之外,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杏桃很幹脆:“好。”
杏桃前科爆多,他把瀟林騙得一轉又一圈的。這讓我無法相信杏桃的承諾,於是,我又添了兩個字“立誓。”
杏桃手指對天:“杏桃在此立誓。倘若將眼前之人的存在告訴第三者,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杏桃放下手,趴在浴桶旁,挑眉,“可以了嗎?”
我點點頭。有一些人說出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能相信。隻希望杏桃還未到達該種無上境界。
杏桃的眼中沒有不尊重和鄙視,“你嗓子不好?”
我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啞了。反正就是發不出聲音,我樂觀的把它歸結為某藤妖的修煉不足。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杏桃的問題,所以我沉默。似乎有什麼東西觸動了杏桃的神經,他的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我,充滿某種渴求。
我不喜歡他這樣看著我。
後退,再後退。
杏桃的眼睛像框住了什麼好玩的東西般,堅決不讓我移出他的視線範圍。
我退了五步,背挨上了牆,退無可退,我感到杏桃的視線在我身上遊移,從脖頸到耳垂,從上唇到下巴。他的視線越來越重,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戒備的看著他,並不斷在餘光中尋找能當武器的物品。
突然,幾絲涼風從窗縫竄入書房。
杏桃打了一個冷顫,縮縮脖子,無辜又委屈:“你能不能把浴巾還我?”
原來他。。。。想要的是浴巾。。。。。還是說,他是借浴巾來耍我。
估計後者居多。
我不習慣赤裸對人,隻好找別的浴巾給他。從書房的櫃中取出一條瀟林的浴巾,走到浴桶邊,遞給他。他接到手上,漫不經心地聞聞,給出負麵評價:“奇怪的味道。”
額。。。。。這條浴巾三皇子很長時間沒用了,可能是。。。。變質了。。?
。。。。。
我推開浴室的門,走到臥室,從櫃中取出一條新浴巾,而後立刻回到書房。杏桃聞聞浴巾的味道,覺得可以,便用疊起的浴巾擦臉。他的神情很愜意,白淨的麵皮被浴巾擦幹後,閃耀著清爽的喜悅。
我納悶,我為什麼要伺候他?為什麼要聽他的?不再看他,立刻從櫃中取出衣物,穿上。
打理好自己時,杏桃也穿好了衣服。
唉。。。。一個男人頂著一張女人臉,還穿著女裝,多麼別扭,而且那個地方。。。。平成那樣。。。自然又不大自然。。。。
杏桃欣然地接受我的怪異目光,他把頭發打理好後,道:“我走了。”
我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走出了我的視線範圍。他就這麼。。。。走了?
當杏桃和侍衛們“告別”的聲音傳進書房時,我才想起,我必須的躲起來。我藏入書房的衣櫃,靜靜地等待宮女侍衛們收拾“浴後殘局”。
宮女一:“這。。。浴巾,怎麼有三條?”
宮女二:“你多拿了嗎?”
宮女一:“我隻拿了一條浴巾。”
宮女二:“兩條幹的,一條濕的。”
宮女一:“你看,這條浴巾疊得很整齊,也很幹淨。不用拿去洗了吧?”
聽到她的話後,我仿佛看到她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衣櫃。心卡到嗓子眼,又憋又緊張。順便提一下,該浴巾就是被杏桃嫌棄的那條浴巾。
宮女二:“別偷懶,都拿去洗。萬一主子們怪罪下來,後果我們擔待不起。”
宮女和侍衛走後,書房又安靜下來,瀟林書房的衣櫃很大,足以睡下一人。我將櫃門半開,無趣地欣賞紙窗上被風吹動的樹影。
說實話,我想泡澡,想睡覺,更想吃東西。我全身都是冷的,如果能躺在皇宮的紫玉溫泉中,困了可以睡覺,累了有人揉肩,餓的時候,觸手可及的地方有幾盤可口點心。
比老天還愜意嗬。
我做著黑夜夢,呼啦呼啦的,不知怎麼就到了天亮。一片灰茫茫的天,空得連鳥雀都看不到。書房同樣空空的,不見人影。
瀟林不在,挺無聊的。
許是老天憐憫我,午飯前,瀟林居然回來了,說是父皇叫他一起品茶。
但是,好像。。。。。我當三皇子的時候,沒有喝這樣一杯茶。
當瀟林看到我的“新造型”時,頗為滿意的稱讚,“真漂亮,原來你被剪短了以後,也很好看。”
我看著殘破不堪的藤。。。。。失語了。
我覺得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原來藤好比齊腿的長發,而剪了之後,它隻比男人的胡渣長一點點。茂盛的我,隻剩三根被稱之為主幹的“藤”,和零星的幾片用來點綴的葉子。
我覺得我殘廢了。
瀟林細細的看著我。眉毛漸漸皺起,閉上眼睛,又睜開,睜開又閉上。外人可能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可我知道,三皇子在思考兼發傻。
瀟林再次睜開眼睛:“一眼看去很漂亮。多看看,便會覺得別扭。原來不是你變醜了,而是花盆太大了。”
我。。。。再次失語。。。。。同時發出無聲的慘叫。
在我的預料中,瀟林“殘忍”地將我從我剛剛習慣的窩中挖了出來。他給我換了一個小巧的盆。該盆美觀實用,而且輕便,易攜帶。
優點是用來發揮的。
於是乎,別人遛鳥遛狗遛烏龜,瀟林提著一個小小的盆栽,溜植物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