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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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艾澄一起進了地下室,雖然以前來過好多次,舒文還是皺眉了:這是一個怎樣的住處啊!陰冷潮濕的氣息,因為不通風還有股發黴的味道。家具很破舊,雖然幹淨,可是還是顯出一股破敗來。舒文真的很難想象一身清爽氣息的艾澄居然是天天住在這裏的,這樣的環境,真的很糟糕。
艾澄本來想著回了家要好好睡一覺,誰知道舒文也非要跟他進來歇歇,無奈之下,隻能讓舒文進了門。
艾澄很累,所以也不想搭理舒文,徑直走到沙發前,合衣躺在了上麵。
舒文說你先別睡我幫你上藥吧,艾澄說不用麻煩了,你歇好了就自己走吧,幫我把門帶上。說完就轉過身去臉衝著沙發睡了。
舒文起身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先拿來被子幫艾澄蓋上,又去廚房現燒了熱水,倒了一杯細心的吹涼,從自己拎來的袋子裏翻了翻,揀出了幾片止痛化瘀的藥,一起拿到了沙發前。
艾澄好像已經睡著了,悄無聲息的趴伏在那裏。被子裹著他單薄的身體,讓舒文萌生出想抱住他的衝動。
舒文把藥片和水杯一起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沙發上艾澄的身體旁邊,輕輕的拍著他說:“小澄,醒醒!先把藥吃了再睡。”
拍了幾下,艾澄還是沒反應,舒文索性自己動手,將他衝著沙發背的臉扳過來。
被他這樣一弄,艾澄睜開了眼睛。舒文心痛的看到,艾澄的臉上,有剛剛滑下的淚水。
艾澄的眼睛被淚水衝刷的亮晶晶的,靜靜的看著舒文。舒文似乎被他這憂傷的氣息震撼到,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麼來安慰他受的這些委屈,身體已經自主行動起來:扶著他的後腦,吻上了他灼熱的唇。
艾澄呆住了,舒文的吻,讓他始料不及。他失去了所有反應的能力,隻能睜著眼睛,任由舒文的舌在自己口中溫柔的吸吮,和自己的交織在一起。
雖然以前吻過很多次,可是這一次,舒文明顯的感覺到:艾澄的身體有些僵硬。他更加溫柔的吻著他,似乎這樣吻著,艾澄一切的傷痛,都會消失不見。
這是老天看自己實在太可憐,所以賜給自己的,最後的、夢幻的幸福嗎?幸福之後,又是什麼跟在後麵?艾澄不願意再去想,他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淚水卻還是從眼角,洶湧的滲了出來。
舒文感覺得到,自己越是溫柔,圍繞著艾澄的氣息,就越是絕望。他放開了艾澄,看著他的淚水,和眼角那顆淺棕色的淚痣,輕輕的說:“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他看艾澄不說話,於是繼續說:“你還是愛我的,不然為什麼不讓他們吻你?”
艾澄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說:“你誤會了,其實沒什麼原因,隻是現在我不能接吻。”
舒文覺得自尊一下子受傷了,他無法忍受艾澄這樣淡薄的神情,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渴望著艾澄對他有不同一般的待遇。於是他追問:“為什麼不能接吻?剛才我們不是也吻了嗎?”
艾澄很想告訴他:如果和別人接吻,對血癌病人來說最脆弱的口腔就容易感染,那樣就有可能死。但是又一想,如果這樣說了,他會不會認為自己寧願死也要和他接吻?
於是艾澄說:“我們都不和客人接吻的,怕得病。”
舒文很窘迫,自己從他的客人口中得知艾澄接活前都要說明不接吻的時候還曾暗暗的高興過,期待過艾澄隻願意和自己接吻。所以艾澄的這個回答,深深的打擊了他。他想衝艾澄吼,但是想起了自己要諄諄教誨他的那個目的,還是強壓了火氣,說:“為什麼要做那個?是因為吸毒嗎?”
艾澄愣了一愣:“吸毒?”
舒文盡量控製著自己的語氣,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激憤,柔聲說:“我聽人說你總是拿著小藥瓶吃藥,次數還特頻繁。是不是因為吸毒?那可是個無底洞啊,多少錢都不夠的。要不然你那一百五十萬怎麼花的這麼快?現在還要靠這樣毀身體的工作來掙錢,多不值啊……”
艾澄淺笑了一下,打斷了他的話:“我這樣做,隻是想好好活下去,這有什麼錯?”
舒文繼續說:“好好活下去的方式有許多種啊,靠吸毒來忘記煩惱尋求快感是不可取的!那樣隻會毀了自己的人生……”
艾澄實在聽不下去了,他轉過臉,說:“你能出去嗎?我很累,想睡覺。”
舒文看他一臉的憔悴和疲憊,心想以後再勸他也是一樣,現在的確是讓他先休息比較好,於是說:“先把藥吃了吧!還有,身上的傷讓我看看,不然該發炎了。”
艾澄冷冷的說:“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會上藥的。”
舒文說:“自己上藥很不方便!雖然咱們分手了,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幫你上完了,你再好好休息,嗯?”
艾澄連笑都笑不出來了,他低聲說:“求你了,出去,好嗎?求你。”
舒文有些慌,急忙安慰他說:“唉唉,別生氣,我不給你上就是了。那你自己要記得上藥啊,別貪睡就糟蹋自己身體。你休息吧,我現在就走。”
然後,慌裏慌張的奪門而出。
艾澄看他走了,心裏也是百轉千回。雖然他這麼離譜的誤會了自己,可是居然沒有唾棄和鄙夷,還在想著勸自己放棄這個不光彩職業,還給自己買藥。保釋,想必也是他做的吧,不然為什麼這麼巧,自己剛一出拘留所,就碰見了他呢?他應該也是在乎自己的,不然為什麼,自己定下的不和客人接吻的規矩,他會知道?還有,會問別人自己經常做些什麼,所以才知道自己隨身帶著藥?
這些,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了艾澄:舒文還是想著他、在乎他的。
想到自己差一點就死在車軲轆下,心中竟然後怕起來,如果那時候死了,這些事情不是都不知道了?剛才趕走他,也是因為自己實在忍不住,怕在他麵前沒出息的哭出來。
自己努力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活下去嗎?都努力到這個份上了,現在選擇放棄,是不是很蠢?
艾澄微笑了,雖然淚水早已開了閘,但是這個微笑,是充滿了希望的。他還是想,努力的活下去。
艾澄拿起舒文給他的袋子,從裏麵挑了那瓶紅花油出來,脫了衣服,對著腹部那片瘀青,慢慢的抹上去。
現在一定要珍惜自己,這樣才能在風雨過後看到彩虹。未來總是美好的,總是這樣令人向往。隻要治好了病,進了大學校園,這一切的一切,就全都能夠煙消雲散了!
艾澄告訴自己別哭,這個時候,需要的是勇氣,是力量,而不是淚水。
努力吧!不成功,就成仁!艾小澄,加油!艾澄像個孩子一樣,使勁攥緊了拳頭揚了揚。
抹好了藥,怕紅花油蹭到衣服或者被子上影響了藥效,艾澄幹脆光著上身躺在沙發上。他看著天花板,想象著未來有多美好,不知不覺的,竟然睡著了。
舒文從地下室出來,長長的呼了口氣。他的心情很複雜,看著艾澄這樣身陷泥潭,自己是又心疼又生氣。心疼他不愛惜自己,生氣也是生的他不愛惜自己,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坐在奔馳車裏,吸了一根又一根的煙,一邊吸一邊想著怎樣勸他才能既不傷他自尊,又讓他放棄黑暗投向光明。
就這樣在車裏坐了快半個小時,舒文終於不抽了,他發動了車子,想著回家去看些關於戒毒的科普節目,明天再來勸他。
倒車的時候無意瞥了一眼反光鏡,突然怔住了:車的後座上,赫然擺放著一個小盒子。舒文停了車,從後座上拿起了那個盒子看,是自己給艾澄買的那盒治跌打損傷的雲南白藥。
他突然回憶起下車之前艾澄曾經翻了翻那個口袋,下車的時候還主動提那個袋子,自己竟沒注意他什麼時候將那盒藥放在了後座上。他看了看自己擦傷的胳膊,想到艾澄的這一番心意,心中被滿滿的感動所包圍。
他還是關心自己的!舒文很想大吼大跳,他知道自己一定能成功,艾澄一定會乖乖聽自己的勸的!不如就趁熱打鐵,現在就回去!告訴艾澄要克服困難,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夢想!雖然心裏像有隻小猴子在撓,但是舒文一想到艾澄那疲憊的神情,還是克製了自己的狂喜,想著讓他先休息休息,把藥上好了自己再過來。
艾澄這孩子怎麼這麼害羞啊,雖然分手了,可是他的身體自己哪一部分沒看過?聽到自己要給他上藥,還這麼別扭不好意思,真是的!舒文好笑的想。
高高興興的發動了車子,舒文去附近的酒店買了很多艾澄平時愛吃的菜,還特意買了玉米粥和用幹冰鎮著的冰淇淋。剛才吻他的時候覺得他有些發熱,應該是昨夜沒休息好所以又發了燒。最近的艾澄都是這樣,動不動就低燒,真是該出去鍛煉鍛煉了,二十歲的大好青年怎麼能像個病泱子一樣總發燒呢。
舒文也許都沒覺得,他在想這些的時候,傻笑得好像剛剛談了戀愛的毛頭小夥子一樣。
買好了這些東西,舒文返回了地下室。可是敲了半天的門,都沒見艾澄過來開門。
舒文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他下意識的覺得,艾澄絕不是因為睡著了所以才聽不見敲門的。艾澄睡覺很輕,自己夜裏起夜他全都知道,每次都是自己剛一坐起來他就擰好了台燈給自己照明!不可能聽不到,除非……
不行,絕對不行!舒文又使勁的敲,還是不開。舒文就又跑出去對著地下室的窗戶叫:“艾澄!艾澄!”
接連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惹怒了住在上麵的房東。房東探出頭來說:“別叫啦!還讓不讓人安靜呆著了?”
舒文看到是房東,靈機一動,說:“大姐,我是艾澄的朋友。他可能生病了,門敲不開啊,我不放心他,大姐幫我開下門好麼?”
房東看是舒文,“哦”了一聲說:“是你啊,上次幫著搬家的那個。”
舒文不迭的說:“對對!就是我,您還記得我?”
房東對舒文還挺有好感的,小琪和艾澄搬家舒文還給了她一些錢作為報答,所以房東覺得舒文這個人很不錯。她熱心的下樓來幫舒文開了門,說:“最近看小艾的氣色是不好,問他也不說。剛搬回來的時候發燒燒得直流鼻血,還是我幫著送到醫院去的。你是他朋友,要多幫幫他啊,一個人孤身在外的,多不容易。”
舒文聽著房東的話,更加心急火燎。催著她趕緊開了門,向她道了謝就衝了進去。第一眼,就看見艾澄光著身子躺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