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蘇希莫X阿達拉X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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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希莫醒來時,看到一張老淚縱橫的臉,感受到從那張臉上正不時流下幾滴不明液體。她調整好焦距,於是發現那些液體來源於眼前這張老臉的淚腺以及……鼻孔。
鼻孔……那這些不不就是鼻涕?
反應過來的蘇希莫難以抑製自己心中的惡心之感,不顧形象地扯開嗓子尖叫,可是反射到她耳朵裏的隻有“哇哇”的孩童哭啼聲。
擁有惡心老臉的女人聽到哭聲後,一臉驚訝得忘記哭泣,良久才回過神來,喜極而泣:“活過來了,阿達拉活過來了。”
蘇希莫眼睜睜地看著那人的鼻涕再一次滴到自己的臉上,鬱悶到家:看這人這慫樣,自己肯定穿了。雖然穿越成功,可是怎麼會在這麼不衛生的世界?
蘇希莫聽到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無一例外是說感謝神明保佑聖女平安無事、死而複生。她越聽越覺得有問題:神明?聖女?我該不會空降到一個原始部落吧?如果是原始部落……會不會是食人族?
一想到這裏,她忽然覺得身體有點冷。
果然……不應該任由劉娜娜那個白癡胡鬧,這下遭報應了。
“水來,給予我生命。火來,給予我光明。願我和我的血脈,可以在春風細雨中吐蕊,在陽光燦爛下傲然。風來,給予我渴望。電來,給予我勇氣。願我和我的血脈,啟開命運的枷鎖,褪去黑暗,剝離絕望,感受大地的脈搏,生命的躍動……”
不知何時,圍繞在蘇希莫身邊的一群人,以一種奇特的語調,緩慢地齊聲朗誦著一段像是禱告文的話。這段話像是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蘇希莫仔細地聆聽,聽得癡了,便安靜地睡去了。
如今,她是阿達拉,是這個萊納族的聖女,神所選擇保佑萊納一族的人。傾聽神的心聲,遵守神的旨意,擁有神的力量,成年以後會擔任族裏大祭司一職,然後如同神一般地存在族人心中。
每個人都說,她是上天眷顧的寵兒,不會被疾病和毒物所困擾,動物會對她俯首稱臣,而且擁有無以倫比的睿智。
隻有她自己才曉得,聖女是一個怎樣的苦差事。
嬰兒時期,她就被現任大祭司托比娜•古登那(就是阿莫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那個流鼻涕的老女人)強行長期浸泡在各種藥缸中,那些刺鼻粘稠的深色液體就像是貪圖她嬰兒肉的惡魔,緩緩地在她肌膚上遊走,讓她有一種不斷被吞噬的感覺。聽說阿達拉的死就是由於受到藥液的侵蝕。因為那些令人惡心的藥,所以才會有所謂的“百毒不侵”。
兩歲的時候,托比娜那個老巫婆又帶著柔弱的她住進森林深處。變態的老女人隔三差五地就帶些毒蛇、蠍子、蜘蛛之類的生物給她當床伴,說是多結交一些朋友總歸有好處。再後來托比娜幹脆就直接把她扔進狼窩,說是打好關係才會有肉吃。最後那個老女人毫不猶豫地就把她踢到魔獸的地盤裏,說搞不定就別回來見她——這簡直就是廢話,搞不定魔獸就意味著已經被它吃了,還有什麼回來見人的機會?
不知是不是萊納一族獨有無與倫比的馴獸天賦在保佑她,總之她拚著向小強看齊的精神,充分運用萊納人馴獸的武力和自己的智慧,最終在這一帶的森林裏稱王稱霸。
四歲時,她終於結束人猿泰山的生活,回歸人類社會。得知族裏藏書豐富,天文地理神話傳說要什麼有什麼,於是她在知識的感召下暫時放棄個人的恩怨,開始潛心研究萊納一族的書籍。閉關兩年,才造就她現在的“無以倫比的睿智”。
多少年後,當夜半無人的時候回望自己作為聖女時一路走來的腳步,蘇西莫總會忍不住不顧形象地淚流滿麵:“老娘當年就是這麼混過來的,不容易啊……”
每一屆的聖女在年滿十歲時都會從大祭司那裏得到一個魔獸作為其守護者,這個信息是蘇希莫在阿達拉五歲時從書裏得知這一消息。她覺得這種方法十分不科學,自己用來保命的東西,為什麼要讓別人來選?如果上頭看下麵的人不爽,難保不會蓄意謀害,挑個老弱病殘之類的,那以後遇到危險豈不是會死得很冤?更重要的是,她憑著身為女人的第六感,確信托比娜和她八字不合。
為了對自己生命負責,蘇希莫決定親自去找一頭智勇雙全、忠心護主的好魔獸。所以,雖然對外宣稱是閉關苦讀,但其實在萊納書庫的一個角落處希莫已經叫穿山甲連夜趕工挖了一條通往森林的秘道。之後的一年,她會時不時地去森林轉悠,尋找入得了眼的獵物。
打通秘道半年後,她盯上了一頭白狼。
初次和阿八(這就是阿莫對那頭白狼的昵稱)見麵時,它隻剩下半口氣吊著,身上的白毛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那個時候,蘇希莫心裏打的如意算盤是:
等這頭狼咽氣後把它的毛皮扒下來給自己做一套高檔皮草,然後把狼肉拿回去給小米(專門負責阿達拉飲食的小男孩),讓他做一頓狼宴。上輩子由於社會各界的壓力沒敢碰受到國家保護的野生動物的肉,這回掉在這麼一個原始落後的社會,吃狼肉……嘿嘿。
就這樣,蘇希莫派了幾隻鳥在白天對阿八進行監視,晚上則由她請自出馬盯梢。然而但是可是,蘇希莫盯了整整七個晚上,來等不到獵物死去。也許你要問,為什麼她不自己去一刀了結了那頭狼?
這就要涉及到人類的心理——有些人你叫他吃魚肉,他很樂意,但你叫他親手宰一條活魚,他卻會覺得這很殘忍。很不幸的是,蘇希莫就屬於這一類人。
她也不是沒嚐試過叫那些狐朋狼友上去給它一爪,但是它們說它這樣挺可憐的,不忍下手。
希莫心裏感到很不平衡,罵道:你丫個現在給我裝高尚?當年我出來混時怎麼就不見你們對我有同情心!
眾獸麵麵相覷,最終吐露緣由:那頭狼是魔獸中的貴族,招惹它恐怕以後日子不好過。
希莫感到很新奇——動物裏居然也有階級觀念,她以為隻有弱肉強食才是這裏的王道。
眾獸對她無知的想法表示了鄙夷,說道:我們這裏也將文明!因為那種高貴的狼一直生活在冰天雪地,不屑和別的生物打交道,所以我們也不怎麼提起。你太不學無術了,這一年你到底看什麼書去了?
“可是它為什麼出現在我的地盤上?”沒有動物回答。
不肯傷害貴族嗎?蘇希莫眯起了眼睛,她感到自己的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到最後還是要她自己出馬,真是麻煩。
她無畏地走到巨狼麵前,用居高臨下的語氣對它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在這裏很礙事啊,我等了七天你居然還不死。看你有這麼頑強的生命力的份上,我大發慈悲不吃你,不過我拜托你快點走,別把晦氣帶到我的地盤上。”
眾狐朋狼友聽了之後,無一不替自己捏一把汗:那頭白狼肯定對阿達拉的德行很氣憤,然而冤有頭債有主,要算賬千萬別找到自己,這一切全是她一個人幹的。
巨狼微微睜開雙眼,看清在自己眼前叫囂的是個人類女孩,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蘇希莫生平最厭惡的一件事就是有人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就門縫裏看人,今次雖然對方是一頭狼,她也不可能就這麼忍下去。
“知道,不就是貴族嗎,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人,你拿身分壓我是不可能的,正所謂‘大丈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懂不懂?”
“沒聽過,你說的是什麼鳥話?”
“混蛋,居然當著我的麵侮辱國粹,你找死啊!”蘇希莫微微有些發怒,狠狠地踢了巨狼一腳。
巨狼悶哼一聲,心中殺氣頓湧:“該死的人類,我以祖先芬瑞爾的名義發誓,我遲早會將你碎屍萬段!”
“芬瑞爾?就是傳說中火神洛基之子、參加‘諸神的黃昏’的巨狼芬瑞爾?”蘇希莫好奇地問道。
“沒錯。”巨狼略感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這個世界上知道芬瑞爾的人類實際上並不多,大多數都是因為和它先祖或同胞簽訂契約而得知,眼前這個小女孩也不過就六七歲的樣子,難道是故人之後?一想到這裏,巨狼的眼神柔和許多:“我是冰原白狼最強的戰士瑞布斯,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們的曆史?”
“萊納的阿達拉。”見對方自報姓名,頗有誠意的樣子,蘇希莫也不好意思不給人家麵子,於是坦誠相告,“你們的曆史我是從書上看到的。”
“不可能!”瑞布斯咆哮道,“我們的曆史不會變成文字,這是自古傳下來的契約所不允許的!”
蘇希莫聽了這話算是有些明白:神話雖然相同,但世界不同,規矩也就不同。看著一直嚷嚷“契約之力”快要爆走的白狼,蘇希莫覺得很為難——跟它說自己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看它那死腦筋就知道對它來說這比“從書上看來的”更不能接受,搞不好它就會神經錯亂,這樣子就算是自己害了一條生命,罪過啊;要騙它自己剛剛的話又該怎麼解釋?
煩啊……
蘇希莫仰頭望了好一會兒的天,才勉強想出一個方法。
“那個……其實是我爸告訴我的,他說過這件事除了冰原巨狼外不能和任何生物說。剛剛聽你講到芬瑞爾就想試探你一下,所以撒了個小謊……”
“你不早說!”巨狼瞪了她一眼,埋怨道,“雖然說小孩子有戒心是好事,但是你眼力也太差了。冰原巨狼不是誰都可以冒充的,而且像我這氣質,一看就知道是正牌。”
“……是。”還是不要打擊它自尊心比較好。
“你爸叫什麼名字?”
“不記得了,我也沒興趣知道死人的名字。”開玩笑,看它那樣應該知道所有契約這的人,自己一說名字肯定要穿幫。
“你幹嗎跑到這裏來?”
“族裏鬧分裂,說什麼改革發展、對外開放才是王道,反對者都遭到那些混蛋的毒手,我是拚死才跑出來。”
鄧小平理論?動物也搞這個呀。這麼說瑞布斯是保守主義者,沒有創新精神的動物還是不要當自己的守護者為好,不然解釋東西時會很麻煩。
“天色不早,你就在這裏安心養傷,我會罩著你的。”
就這樣,瑞布斯在森林裏居住下來靜養了半年。等傷養好後,為了什麼“救命之恩”、“故人之後”等亂七八糟的理由強迫蘇希莫與它簽訂契約。
很久以後,蘇希莫才知道當年瑞布斯的理由沒有一個是真的,那頭狼與她簽賣身契的唯一理由是——它認為沒有一個地方會比它在蘇希莫的地盤上混得更好。
可惜的是,這頭狼的投資眼光不怎麼好,在跟隨蘇希莫幾年以後,它才絕望地認識到任何一個地方生活都會比它在蘇希莫身邊混得好,但是賣身契已經簽了,而且當初是它強迫阿莫簽訂契約,所以每當它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時,它隻能仰天長歎一聲:
“都是我的命不好啊,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