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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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洛飛就醒了,盯著天花板,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今天卻要離開了。
見到媽媽,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高興,也許十二歲之前她還曾幻想過她的母親會回來看她,但是過了十二歲,她就開始明白,與其一直這樣失望下去,倒不如一開始就不抱希望。所以,她開始淡化自己對她的想念,她把她教她折的星星統統塞進櫃子深處,生日當天她不再許有關她的願望,晚上睡覺之前不再想象她的樣子••••••可是現在,她卻突然出現,帶著歉疚,祈求她的原諒。
她卻認為,她們之間不存在原諒不原諒的問題,既然她在她的人生中缺席那麼多年,那麼她們現在也不過是流著相同血液的陌生人罷了。所以,如果可以減輕爸爸的負擔,她不介意跟她走。
洛飛想了很多,終於在聽到鬧鈴之後爬了起來。前天已經跟打工地方的主管說過了,轉校的事情爸媽早已處理好,跆拳道館的人也讓蘇嵐幫忙打招呼了,昨天行李也已經收拾妥當,想來想去,應該沒什麼事情要忙的了。
走出房間,看到爸爸坐在沙發上抽煙,案幾上的煙灰缸裏已經扔了好幾個煙頭。
洛飛皺了皺眉頭,走過去將煙從爸爸嘴邊抽走,掐滅在煙灰缸裏。
她故意板起臉教訓道:“呐,如果你不想讓我擔心,以後就少抽點煙,你再這麼抽下去,肺遲早要變成一塊炭。”
“嗬嗬,好了好了,不抽了。”洛錦程無奈地笑笑,他對他這個女兒向來沒轍。
他幾乎一夜沒睡,女兒養這麼大,他心裏肯定是不希望她離開的,但是洛飛從小就很依賴她媽媽,她媽媽離開之後的一年當中她不隻一次的跑出去找過,身體也開始變得虛弱,經常動不動就生病,練了跆拳道之後才有所好轉。所以,他知道,洛飛雖然都不表現出來,但心裏還是很想她媽媽的。而且,當年離婚是兩個人的意願,她媽媽的離開他也有責任,他不希望洛飛和她媽媽之間有什麼隔閡,所以,既然洛飛都答應了,他也沒什麼理由不答應。
可是,他始終是不舍得啊!洛錦程以手覆麵,仰靠在沙發上,聲音嗡嗡地從手下傳出:“小飛啊!如果在那邊住不習慣,不要勉強,你隨時都可以搬回來住,你的房間爸爸會一直給你留著。就算不搬回來,放假的時候也要記得回來看看。你身體不好,要多注意點,到天冷的時候要多穿點衣服,這個我跟你媽講過,以後她會提醒你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別吃,冷飲盡量少喝,跆拳道要經常練••••••”
洛飛靜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雖然這些話爸爸已經講過很多遍了,但她是永遠不會嫌煩的。
媽媽來接她的時候,爸爸又對媽媽交代了許多事情。洛飛在旁邊看著,感覺兩人之間雖然還是避免不了尷尬,但是,至少在講她的事情的時候,他們兩人會相視會心一笑,像朋友一樣。
告別了爸爸、阿姨,還有兩個弟弟,洛飛跟著媽媽上了車。行李由兩個保鏢拿著放在了後麵一輛車上。
洛飛在一個星期前就知道她媽媽現在已經是歐氏企業的董事長夫人,她後來還專門去書店買了有關財經界的雜誌,有好幾本雜誌的封麵人物就是歐氏企業的董事長歐竟遠。她也了解到,歐氏企業在整個亞洲企業中是具有很大影響力的,所涉及的領域極為廣泛,名下產業甚多。
洛飛看到那些代表著歐氏企業財力和實力的數字時,心中湧起一股酸澀和無力感。
她不願意相信媽媽是因為這些而與歐竟遠在一起的,但是,為什麼這些年她都不來看她?看到她由以前的樸素雅靜蛻變成現在的雍容華貴,她開始不再那麼確定。不可否認,歐竟遠比起爸爸來,有許多優勢,相貌氣質絕對風流倜儻、儒雅大方,而且家大業大、財力雄厚,妻子早故,從未有過不良情史,是個地地道道的鑽石王老五。所以,她不得不去想,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她的母親拋棄了她。
林倩芸安靜地看著洛飛,關注著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洛飛六歲那年,她與她爸爸離婚。當時終究是不夠成熟,總覺得兩個人如果沒有了感情,婚姻再維持下去也隻會是相看兩相厭,卻忽略了最該被重視的人。之後她遇到了歐竟遠,與他相知、相愛,隨他定居國外。三年前回國之後,她曾找過洛飛,知道他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可是,她卻不敢去找她,九年沒見,她怕洛飛已經不認識她這個媽媽,更怕洛飛不認她。她一直都知道她是個非常不稱職的母親,丟下自己的孩子這麼多年都不聞不問,洛飛恨她是應該的,也許她早就不想再見到她了。所以,她猶豫了三年,躊躇了三年,三年中,她不敢光明正大地去見她,隻能躲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她,注意著她的一顰一笑、傷心快樂。直到這個暑假,看到洛飛跑到便利店打工時的辛苦,她才終於下定決心要親自見洛飛一麵,如果可以,她還希望洛飛能跟她住在一起。
而現在,洛飛就坐在她旁邊,如此靠近,她心中被一種充實的感覺填滿。雖然洛飛對她還是不冷不熱的,但她不介意,現在隻是開始,她會極力去彌補她,給她缺席了這麼多年的母愛,不管要多長時間,她都會等她的原諒。
“其實我可以在外麵租套房子住,不一定要搬到你家去。”洛飛突然開口,隻是在說道“你家”的時候,心裏湧起一股不自在。
林倩芸立馬反對:“這怎麼行!你身體不好,又是個女孩子,媽媽不放心讓你一個人住外麵。還是搬到家裏來比較方便,上學也可以讓司機接送。你歐伯伯也希望你搬到家裏住。”
洛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倩芸趁熱打鐵:“家裏還有兩個年紀跟你差不多的孩子,都是你歐伯伯的兒子,年輕人之間也好相處,到時候在學校裏也好有個照應。”
就是因為知道歐竟遠還有兩個孩子,才更不想去的。她總有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個外來入侵者一樣,會不招人待見。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又不是她死活要搬到那個家裏去的,她幹嘛要怕啊!要是真住不下去,大不了卷鋪蓋走人咯!這樣想著,她沉默地點了點頭。
林倩芸放心地笑了一下。
因為在另一個城市,所以車子開了四五個小時才到。
洛飛從車裏看去,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私人別墅,而非豪華賓館。
這是一幢獨立別墅,黑色玄鐵繁複花紋狀的大門自動打開後,車子沿著一條鋪滿古典米黃色大理石的寬敞道路向裏麵駛去。路兩旁種滿了各式各樣、顏色各異的玫瑰花。車子開了三分鍾左右,繞過一座乳白色石雕噴泉,終於停在主別墅前。
洛飛走下車,抬頭仰望了一下這幢四層樓的別墅,麵積估計有五六百平米。門前兩根粗壯的大理石石柱上嵌著薔薇花形浮雕。
這時,別墅內迎出來兩人,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洛飛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是歐竟遠。歐竟遠身穿一身居家休閑裝,眼含笑意,斯文儒雅,風度翩翩,頗有些成熟男人的魅力。他身後還跟著一人,差不多五十幾歲的樣子,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鼻子下麵還蓄著兩撇小胡子,整個看起來嚴謹肅然。
林倩芸看到歐竟遠出來,嘴邊揚起一抹笑意:“你怎麼會在家?公司沒事嗎?”
歐竟遠笑著說道:“剛剛才回來,洛飛今天來,我想早點見麵打個招呼,待會兒還要出去。”說完,看向洛飛,溫和地伸出右手:“洛飛,歡迎你。”
洛飛愣了愣,隨即也伸出手:“歐伯伯好,從今天開始打擾了。”
“不會,你能來我很高興。今後住在這裏你不要客氣,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咱們先進去再說吧。”說完,歐竟遠轉身吩咐身後的人:“李管家,幫洛小姐把行李拿到房間去。”
李管家應了一聲,洛飛不好意思地對他鞠了鞠躬:“麻煩你了。”
李管家笑著說道:“不麻煩,洛小姐言重了。”說完,叫了幾個傭人到車前搬行李。
洛飛咋了咋舌,跟著媽媽和歐竟遠向別墅裏麵走去。保鏢、管家、傭人,天啊!這簡直就跟電視劇似的!
越往裏走,洛飛越震驚。
這幢別墅未免也太大太豪華了吧!
一樓大廳非常寬敞,除了一些花架雕塑,並沒有過多冗餘的東西,似乎是專門為舉辦舞會而設計的。地麵鋪的是象牙白純色瓷磚,光可鑒人,幹淨得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倒映的超華麗水晶大吊燈。一樓有許多房間,不過門都是關著的。四周的牆上交雜地雕刻著薔薇花形白色浮雕,十分美麗壯觀。
迎麵就是一座足可以容下十個人手拉著手走過的極寬的樓梯,一層樓梯盡頭是一麵牆,牆上畫著巨幅壁畫。樓梯分列兩邊拐彎後呈圓弧形向上,通往二樓。
洛飛跟他們走到二樓。正對著樓梯的是幾扇玻璃門,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裏麵是一個寬敞的客廳。
客廳正上方同樣吊著華麗的水晶大吊燈,每一顆水晶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貼著純白色薔薇花壁紙的牆上掛著幾幅風景畫。客廳正中擺著一張透明玻璃茶幾,而此刻,洛飛正坐在茶幾旁邊的米黃色真皮沙發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茉莉花茶。
歐竟遠呷了一口茶,說道:“洛飛,今後你就安心地住在這邊,看看還缺什麼東西,可以讓李管家去準備。學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都已經辦理好了。”
“謝謝歐伯伯。”洛飛客氣地道謝。
“對了,家裏還有兩個男孩子,天澈和北辰,現在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不過今天晚上就能見到了,他們兩個••••••應該不難相處的,你不要擔心。”說到這邊,歐竟遠的臉上現出不確定的神色。
應該不難相處?這話說得好勉強,看來那兩個人不會是省油的燈了。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歐竟遠抱歉地看了她們一眼,走出客廳接電話。
洛飛和林倩芸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
好在歐竟遠的電話並沒有講多長時間。
“抱歉,公司有事,我要趕緊回去了。倩芸,晚上我會回來吃晚飯的。”歐竟遠一臉無奈,又對洛飛說道:“洛飛,你一路趕來也累了,房間在三樓,讓你媽媽帶你去休息一下吧!”
“知道了,歐伯伯路上慢走。”洛飛淺笑著揮了揮手。
“換身衣服趕緊去吧!晚上早點回來。”林倩芸上前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將他送到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