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鳴曲LI吶、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又碰到熟人了。
    隻能說…我們大家還真是有誌一同。
    模糊的身影隨著腳步聲和光點的放大越來越清楚，身穿黑色風衣的休米仿若是從名為黑暗的畫作走出來。
    步伐緩慢優雅，紫色的瞳眸看著我們，嘴角泛起若有似無的微笑，表情和散發出的氣質讓流有貴族之血的他看起來就像是君臨夜晚的夜之王者。
    「晚安，喬、葉利、阿道夫。」
    看著從門口漫步回來的人影，休米同三人打了聲招呼，視線在空中與葉利和阿道夫短暫的交會，最後落到兩人中間的金發少女身上。
    以慵懶自信的笑容作為掩飾，瞇眼的動作快的讓人誤以為是在眨眼，紫眸中的光芒一閃即逝，但仍瞞不過認識多年又抱有相同心情的藍色眼睛。
    「晚安，休米。」
    禮貌性的回禮，我看著那雙在暗夜中顯得更加深邃迷蒙的紫色眼睛…不禁把小說中吸血鬼公爵的身影與眼前的休米重迭在一起。
    噙著優雅不失自信的微笑，溫柔充滿笑意的眼眸凝視著我，休米笑著問道：「出來賞月的？」
    「呃、算是吧。」出來避暑是因，賞月是果，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風雅有氣質──
    微微低下頭，我有些汗顏的想道。
    在女孩低下頭的瞬間，紫眸收起原本的溫柔，換上帶有一絲質問意味的淡然眼神。
    休米望向葉利，憑借多年的默契，讀出彼此眼中的訊息，透過冰冷的空氣，兩人沉默的以眼神溝通。
    低頭的我下意識的瞄往左腕上的手表。
    黑色的表麵顯現出淡青色羅馬數字和刻度，白色秒針答答答的繞著圓圈，時針停在X和XI中間，分針正指VI，顯示現在時間是晚上十點半。
    …，已經出去那麼久了嗎？我怎麼完全沒有感覺？
    看著舉起的左腕，困惑顯露在臉上。
    餘光捕捉到熟悉的深黑，休米停止與葉利的眼神交流，視線轉向喬和她手腕上的手表；在確定事實與假設符合後，他微微蹙起眉頭，紫色的眼眸頓時沉了幾分，彷佛有個隱藏的世界自那裏浮現。
    幾乎是同時將視線移開，葉利也將注意力移置喬的身上。
    由於不若休米與布雷特來的熟識，他並沒有立即注意到休米所在意的部份，直到比對出手表主人的身分並沒有與自己的記憶吻合。
    眼神閃爍，兩人的視線再度於空中交會，迅速的以眼神交換意見。
    「怎麼了？」我看著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保持在最高質量狀態的三人，語帶疑問的開口，同時又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荒謬地闖入了這片沉靜。
    「「沒什麼。」」
    對上喬滿是困惑的雙眼，默契十足的兩人同時回答。
    是這樣嗎？
    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試圖從他們的表情找出蛛絲馬跡，但遺憾的是我並沒有當偵探的潛力，盯著人家看了老半天…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要讓裝滿問號的腦袋冷靜下來，我甩甩頭，視線碰巧與自己左側的阿道夫對個正著，灰褐色的眼睛意有所指的看向我的手表，提示十分明顯。
    所以說…問題是出在手表嗎？
    看了看手表，抬頭以眼神詢問，接收到訊息的阿道夫輕輕的點頭表示肯定。
    雖然說這跟他們沒有直接的關聯，但看到剛剛的狀況，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稍稍說明一下。
    像是做好準備般的吸了一口氣，指著腕上的手表，我看著葉利和休米。
    「這支手表是布雷特的，那個…我的表不小心掉到海裏去了。」講到這裏，像是在反省檢討自己的錯誤和愚蠢，我感到臉上有些熱燥。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呃、我有強迫症，隻要手表沒有戴在身上無法隨時掌握時間就會沒有安全感，所以布雷特才會把他的手表借給我。」
    原來如此。
    在心中低歎了一聲，休米收起自己的猜疑，眼中的深沉逐漸淡去，恢複為最初深邃迷蒙的淡紫色；他拋了個眼神給葉利，裏頭帶有些許揶揄和自我嘲諷的意味。
    葉利無言的瞥了休米一眼，湛藍色的眼眸傳遞著隻有兩人才能理解的眼神。
    總而言之…歸咎一切，是他們想太多了。
    不過──
    這倒是給了他們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
    走進大廳，換上室內拖鞋，堅持停電不搭電梯的我扶著扶手爬上樓梯，一階一階的緩步向上。
    踏上了五樓，正好碰見懷裏抱著西洋棋盤的黑斯拉，看他的樣子和回來的方向──似乎是剛剛從B組那邊串完門子…呃、不是，是切磋棋藝凱旋歸來。
    除去隊長，德國隊四名隊員都到齊了，剛好可以湊一桌打麻將。
    「黑斯拉。」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休米脫下風衣，略微整理被露水沾濕的頭發。
    「米海爾呢？」
    壓低聲量，黑斯拉低聲回答道：「先睡了。」
    「是嗎？」
    沉聲應道，淡然的口氣聽不出情緒和它所代表的意義。
    一個旋身，動作優雅而平穩，紫色眼眸將視線從黑白交錯的棋盤轉移到我的身上，眼中流露出的溫柔像是在看一件極其珍貴的寶貝。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房吧。」
    「謝謝。」
    輕聲道謝，將外套脫下折好遞給阿道夫，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四個男孩，心頭泛起一股暖意。
    五樓客房的分配依序是美國、德國和俄國。我的房間位於布雷特和葉利的中間，也就是俗稱的德美邊境緩衝區。
    反正房間是大會安排的，住哪一間我都沒意見，倒是布雷特得知房間的位置分布後，難得在日常小事上和我有了爭執──他堅持要和我換房間，而我抵死不從。
    就在第二次冷戰即將開打前，艾吉等人將丹尼斯教練推上前線救火，在他與布雷特進行十分鍾的密室會談後，布雷特才一臉不情願的撤回自己的堅持…
    雖然不用換房間，但是他仍不斷提醒我：隻要察覺右邊房間有什麼動靜就要去敲他的門。
    布雷特說話的表情極為嚴肅認真，似乎是擔心我會被葉利吃掉似的。
    隊長…葉利不是大野狼，我也不是小紅帽，你到底在擔心個什麼勁啊？
    美國隊的房間保衛戰就在丹尼斯教練的協調下圓滿落幕，世界再次恢複了和平，不過遽聞德國隊那邊似乎也因為房間的分配而發生爭執…
    嗯，隻是聽說而已，詳細情況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別人家的事輪不到我來管，我隻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在男士們的護送下，我們穿過狹長的走道，腳步在我的房間門前停了下來。
    「祝你有個美夢。」
    「晚安。」
    「晚安。」
    「晚安。」
    休米等人依序跟我道過晚安，而我則是帶著笑容對他們說了聲「Schlafgut。」，才慢慢的掩上門扉。
    走進房間，熱氣撲麵而來籠罩住全身，讓我有種正在做三溫暖的錯覺。
    剛剛的好心情被蒸發掉了一半，摸黑走回床前，我把口袋裏的手電筒收回櫃子裏，坐在床上歎了口氣。
    …，好熱，這種溫度誰睡得著啊？
    倚著窗戶，將手伸出窗外，空氣的流動讓我感受到風的吹拂，把頭探出窗外，帶著海水味的夜風輕拂過我的臉頰，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在空中跳起華爾茲，一圈一圈的隨風搖擺輕舞著。
    今天晚上吹西風…西風…
    突然間腦袋靈光一閃，我三步並做兩步跳下床，不管會不會被地毯給絆倒，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打開門，直接衝往六樓。
    在走廊外小聊了一會兒，休米等人才正要回去自己的房間休息，卻聽到刷的開門聲，金色身影快步奔跑與他們擦肩而過，有如貓兒般靈巧，喬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間的樓梯口。
    沒有多想，葉利和休米跨步追了上去，阿道夫和黑斯拉彼此對看一眼，狀似無奈的聳聳肩，便跟著副隊長和參謀的腳步走上樓。
    拉開紙門，被緊急照明設備照亮的典型和室擺設映入了眼簾。
    隨著時代潮流演變，傳統的日式榻榻米已被光滑亮麗的上等木材地板給取代，室內擺有一張木製和室桌和幾張軟墊；我跨步走向落地窗，拉開落地窗簾將玻璃門打開，夜風立即從紗窗湧入，室內悶熱的空氣像是被洗滌般，涼爽了不少。
    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剛把軟墊塞進木櫃裏的我望向門口，看到神情緊張的休米和葉利，隨後阿道夫和黑斯拉也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吶、今晚我們一起睡吧！」看著眼前的四人，我笑著說道。
    一、一起睡？
    喬的話在休米和葉利心中投下了顆震撼彈，兩人雙雙愣住，一時半刻間無法消化這句令人震撼的話。
    好心的將時間留給陷入石化狀態的副隊長和參謀，阿道夫和黑斯拉搬開擺在中間的和室桌，繼續幫喬將室內的其它雜物收拾幹淨，完全沒有想要打擾、提醒兩人的意思。
    在阿道夫和黑斯拉的幫忙下，很快的就把和室清空騰出空間，用手指頭稍微數了一下，直接打地鋪的話…和室睡個二十人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嗯，隻要去把棉被抱上來鋪一鋪就可以睡了，我已經很久沒有打地鋪了呢！
    略顯懷念的望著充滿日式風情的和室，目光從壁紙櫃、茶幾、落地窗一路掃到和室拉門上…
    「那個…阿道夫。」
    「怎麼了？」
    帶著疑惑的表情，我指著百年難得一見的畫麵。「休米和葉利是怎麼回事？」
    沒有講明，阿道夫語帶輕鬆的回答：「這個…我想應該是誤會了什麼吧！」
    「誤會？我有講什麼話讓他們誤會嗎？」一起打地鋪睡覺…這句話沒什麼值得引起誤會的地方啊。
    你有。
    此乃阿道夫和黑斯拉兩人心中共同的OS，但他們都沒有把話點破的意思。
    唔、印象中美國電影和肥皂劇都是把人趕出房間去睡沙發，所以這應該是歐美人士的生活經驗。
    經過我大腦精密的思考，得出的結論是…
    「你們沒打過地鋪嗎？」
    「沒有。」
    代表在場四人回答，阿道夫搖搖頭。
    「噢…我知道了。」看著葉利和休米，原以為可以重溫兒時回憶的我微微受到打擊，口氣略微沮喪的說道：「既然你們不習慣睡地板，那…我還是一個人睡好了。」
    看著喬沮喪的低下頭，一臉受到打擊的樣子，知道自己被誤會的休米趕忙澄清。
    「我們並沒有不習慣睡地板，你說是吧，葉利？」
    「嗯，沒錯。」接收到休米眼神所傳達的訊息，葉利順著他的話接道：「今晚就在這裏打地鋪一起睡吧。」
    原本沮喪的我聽到兩人的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耶！太好了！打地鋪就是要大家一起睡才有氣氛啊──
    「那我們下去拿棉被吧！」
    正要邁步走出和室，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轉身對著跟在後麵的四人問道：「要不要把我們這一組的人通通叫上來？」
    在溫度如此之高的環境中，睡眠質量應該不會好到哪裏去──但其實睡不睡得著都是一個問題。
    有過慘痛經驗的我暗自思忖道。
    噙著優雅的笑容，休米溫柔的回答：「如果還沒睡的話，再叫他們上來吧。」
    同意休米的話，我點點頭。
    「說的也是…打擾人家的美夢是件不道德的事。」
    葉利低頭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時間是晚上十一點整。
    按照德美俄隊員們規律的作息時間來看…推測所有的人應該都已經睡了。
    初步排除目標。
    他在休米眼中看到相同的想法，兩人相視而笑，眼神在交會瞬間達成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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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要自己抱著被子和枕頭，但是敵不過德國隊隊員「紳士理當要為淑女服務」的論調，我隻好把手上的東西交給他們，乖乖當個被紳士服務的淑女。
    葉利和休米一左一右的走在我身旁，阿道夫和黑斯拉跟在我們後麵，挨家挨戶的確認裏麵的人是否已經睡著…這種感覺好像我們正在報佳音。
    由葉利和休米去敲門，輕敲兩次如果沒有響應就代表對方已經睡著，我們連續敲了俄國隊四間房門都沒有回應。
    叩叩叩。
    葉利輕輕敲著尤力的房門。
    第一次敲門無人響應，就在他要準備敲第二次的時候，門把轉了一下，門扉慢慢的打了開來…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前來應門的尤力擦拭掉額頭滴下的汗水，疑惑的看著站在門口的葉利。
    從休米身旁走出來，我帶著笑容問道：「尤力，要不要一起上去打地鋪？六樓的和室很涼哦！」
    「打地鋪…？」
    「嗯。」笑著點點頭，看他的表情應該知道我口中的打地鋪是什麼。
    尤力看了葉利和休米一眼，從兩雙帶笑的眼睛裏看到某些隱藏的訊息，視線落回站在兩人中間的喬身上，看著女孩期盼帶有邀請的眼神，他心中當下做出決定。
    「我很樂意。」
    由於米海爾已經睡了，在不打擾發育中孩子的睡眠的原則下，我們直接掠過。
    現在的目標是美國隊──由休米擔任前鋒去敲布雷特的房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休米敲布雷特房門的聲音似乎隻有剛剛敲門聲的一半…
    咖啦，門打了開來，頭發略顯淩亂的布雷特在看清敲門的對象後，原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臉色又惡劣了幾分。
    「休米，有事嗎？」
    紫眸裏明白寫著“你以為我想來敲你的門嗎？”，休米一臉可惜的看著布雷特。
    「沒什麼，隻是想問你一個小問題而已。」
    「小問題？你沒事這麼晚是來尋我開心的？」布雷特危險的瞇起眼，藍眸盡是不悅，瞪著休米慵懶的刺眼表情，他正要下逐客令…
    「喬？你怎麼會在這裏？」
    看著布雷特一臉驚訝的表情，站在葉利身旁的我小聲說道：「我一直都在這裏。」
    是你跟休米陷入兩人世界才會沒發現我好不好…
    「不過這不是重點。布雷特，你要上去跟我們一起打地鋪嗎？」
    「要。」
    一個字，簡潔有力的回答。
    「呃…」
    隊長，你不是不喜歡跟一堆人湊在一起的嗎？怎麼會連考慮都不考慮就爽快的答應呢？
    看著立刻轉身去收拾東西的背影，我無言的想道。
    抱著被子和枕頭走出房間的布雷特盯著休米，身上散發出明顯的敵意，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擦出激烈的火花。葉利在旁微微歎息，尤力、阿道夫和黑斯拉沒有阻止也沒有對此表示任何意見。
    …，你們的感情還真好…
    轉身，我決定無視於正在互瞪的兩人，繼續我的報佳音之旅。
    然而…美國隊不愧是紀律嚴謹的隊伍，大家早早就上床睡覺，敲門完全得不到任何響應。
    ╳╳╳
    「啊嗚──」
    打了個嗬欠，感覺有些疲憊的我撐著快要塌下來的眼皮，準備爬回被窩中開始冬眠。
    「休米、葉利。」看著正要蓋上被子的葉利和休米，布雷特的口氣近乎咬牙切齒。
    標準的麵具笑容，睡在喬右側的休米看著似乎想將自己大切八塊的布雷特，眼中閃著明知故問的惡質光芒。
    「怎麼了，布雷特？」
    「你˙們˙的˙位˙置。」
    冰冷的藍眸瞪著一臉無辜的兩人，布雷特發現自己的理智正麵臨斷裂邊緣。
    沒將布雷特的警告放在眼裏，笑的一臉燦爛，休米愉悅的回答：「凡事總有先後順序，這是個講究民主的時代。」
    睡在喬左側的葉利舉手附和，搶到次等席尤力也點頭表示聲援休米。
    布雷特看著一臉幸福縮在被窩裏的喬、臉上帶著刺眼笑容的休米、表情抱歉但卻感受不到誠意的葉利、對自己表示愛莫能助的尤力、站在旁觀者立場不表示意見的阿道夫和黑斯拉…
    美國隊在第一天的最後一場戰役因寡不敵眾，被德俄聯軍連手擊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