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發展部 XXXV 三日月,輕歎之聲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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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奏鳴曲XXXV三日月,輕歎之聲
    進入市區,看著不亞於東京街頭的熱鬧,我靠坐在圓形石階,富饒興味的觀察著人群。
    引起我注意的是前方八公尺處的一群年輕少女,以目測來看應該是高中生,但或許更小也說不定;幾個小女生對著我身旁的三人比手畫腳、指指點點,似乎是在推派搭訕的代表,少女們別扭可愛的打鬧樣,讓我不由的感歎年輕真好…
    「怎麼了?」伴隨著聲音,映入眼簾的是米海爾帶著好奇的表情。
    「你看那個。」忍不住想要將自己的發現分享給旁人,用不引起人注意的手勢指著那群女孩。
    「圍在那邊竊竊私語的女孩,看樣子似乎對你們很感興趣呢!」
    瞧著三人一臉“有這回事嗎?”的表情,原本想要調侃他們的話又被我吞回了肚裏。
    算了,或許是身為名門之後的關係,早已習慣麵對別人注目的眼光,這種程度的矚目…也難怪當事人會完全沒有自覺。
    沒關係,一個人進行腦內妄想劇場也好。要是女孩們知道旁邊這幾個孩子真實年齡不知道會做何感想,年齡差距剛好,很適合推所謂的逆光源氏計劃。
    再過個八年,你們都將會是萬中選一的好男人。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油然而生。
    將目光從米海爾那頭燦金色的長發上移開,想象他長大的樣子,如果頭發沒有剪掉的話…,高貴的血統、與生俱來的霸氣和能力,應該跟萊因哈特差不多吧?
    可以考慮將征服宇宙列入未來規劃。
    忍不住摸了一下米海爾的長發,我笑著說道:「頭發就保持這個長度吧!我可以保證你長大絕對會跟萊因哈特一樣有所作為的。」
    「Reinhard?」純正的德語發音讓他愣了一下,記憶搜尋有自己閱讀過的數據,但並沒有出現這個名字,以眼神詢問休米和葉利,兩人皆搖頭表示對此一無所知。
    看著他們彼此以眼神交流、認真思索的樣子,我輕咳了一聲,將三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飯吧!」對於正值發育的青少年,晚餐可說是一天當中最為重要的一餐,因此更要慎重決定。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
    「喬知道京都有什麼特產嗎?」
    「我看看…」我翻開旅遊指南,仔細閱讀關於京都的料理介紹。
    「說到特產,它上麵有列竹筍料理、鯉魚麵、鯖魚壽司、湯豆腐、茶水泡飯、鱉料理、海鰻鱷料理、懷石料理、精進料理、普茶料理和京都料理。」念到鯉魚麵等水產時我不住皺眉,一想到殘忍的烹煮方式就讓我食欲大退;而懷石料理那種有錢人吃風雅的貴族料理…想想就好,那個嚇人的價錢我絕對支付不起。
    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傳統招牌,休米問道:「這家如何?」
    「你們選的我都OK。」
    我笑瞇瞇的回答。
    懷石料理本是極清淡、儉樸的料理,早在元祿時代隻有二菜一湯,僧侶千利修是最早推廣儉樸完備懷石料理的人。隨茶道的日漸普及,足利義正在銀閣寺、更求堂、織田信長、豐臣秀吉等執政者好茶道,京都權貴相繼研究更精致的茶道料理,懷石料理也就貴族化了。
    它不但成為高級宴席料理,茶道莊重的儀式與精神也融入其中,進餐氣氛、餐聚與料理擺設、作法,甚至用膳之理都嚴格要求優雅之美。
    啊,要準備在這裏洗盤子了。
    大腦被這句話給占據,靈魂正準備從口中脫離,我們跟在穿著傳統和服的女侍後方,走進位於角落的小包廂。
    跪坐在榻榻米上,望著麵前製作精致的和風菜單,一句「你們決定就好」,我決定要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努力逃避現實。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生理反應讓肚子不爭氣發出咕嚕聲,做為前菜的冷盤一一端上,腹背受敵的我隻能麵對現實,與敵人展開正麵對決。
    仔細打量華麗的餐具和裝飾講究的冷食,懸在空中的筷子不知該夾往哪個碟子,抬頭想參考一下其它三人都夾些什麼菜,卻發現他們連筷子動都沒動。
    我果然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是我的錯。
    「筷子是要這麼用的。」
    ╳╳╳
    在經過簡單的示範還有一對一指導後,三人已經能掌握使用的訣竅。雖然不能跟自小使用筷子的我相比,但用來解決眼前這頓飯已綽綽有餘。
    好強的學習能力,我望塵莫及。
    捧起陶碗喝了口湯,一邊品嚐湯頭的美味,一邊暗自計算這口湯喝下去自己又花了多少日幣。
    懷石料理的起源與茶道息息相關,所以有特殊的用餐禮儀及繁複的上菜程序;懷石料理的上菜順序是先上冷食、小菜,再上烤、炸、蒸等熱食,接著才上飯團、麵食,飯後則奉上綠抹茶。
    享受這片刻的風雅,抹茶特有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除去看到價錢的心痛,這的確是頓美好浪漫的晚餐。
    秋天抓著夏天的尾巴降臨世間,吐著帶有涼意的秋風,卷起地麵尚未枯黃的落葉,宣告換季的消息。
    不過才八月中而已,卻已經有濃濃的秋意,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埋怨著變幻無常的天氣。
    市中心的交通非常方便,人在京都站的我們正準備搭乘新幹線返回東京。
    一句「抽簽決定座位如何?」決定了四個人的座位。
    很有修學旅行的氣氛──指的是回程時的感覺。
    倚著窗休息,襲來的倦意讓眼皮不斷往下掉,本來想效仿古人來個懸梁刺骨消除睡意,但因為怕痛而作罷。用廣告詞「順從你的渴望」替自己的找個台階下,在意識失去的前一刻,我隻祈禱不要流口水以及睡相不要太難看…
    顛簸。
    身體有節奏的晃動著。
    睡眼惺忪,視線和意識一樣朦朧,尚未清醒的我磨蹭著溫暖的椅墊。
    「到站了嗎?」
    「快到家了。」
    「哦…那到的時候再叫我。」分不清是誰的聲音,我咕噥了一聲,正打算繼續睡回籠覺,卻感到一陣酥麻,鼻尖被不明物體搔擾著。
    舉起手在臉頰旁揮了揮,一把揪住擾人清夢的物體──
    …。
    在看到手上的物體後,我瞬間睡意全失,身體僵硬,反應之激烈隻差沒有當場尖叫出來。
    被我揪住頭發的葉利側過頭。
    「醒了?」
    醒了。
    廣義的角度來看是被震醒的,狹義的角度來講是被嚇醒的。
    「可、可可以放我下來嗎?」還處於驚嚇狀態,靈魂差點出竅的我正試圖將名為理智的線路接上。
    按照目前的情況往前倒推,不難推測出事情為何會如此發展:睡著的我在到站後沒有醒來的跡象,坐在旁邊的葉利不忍吵醒我,所以就背起我這個超大型行李,一路走了回來。
    「腳會麻嗎?」他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不會!」用力搖頭,斬釘截鐵的回答。
    就算會我也得回答不會──這是少女的矜持…啊、不是,是麵子的問題啊!
    聞言,葉利輕輕的將我從他背上放下。
    過於紳士的表現讓我感到無所適從,換作昔日的友人,鐵定會一巴掌打醒我,哪可能體貼的背著我這個笨重的行李,走上那麼一大段路。
    我哀怨的看向休米,眼神傳達著“你為什麼不叫醒我?”的訊息,而對方隻是淡淡的一笑,用唇語回答:因為我不忍心吵醒睡美人。
    那個…當我沒問好了。
    摸著發燙的臉頰,由衷的感謝今晚是新月之夜,昏暗的月色讓人無法看清自己臉上的表情,使我不至於陷入另一個尷尬的漩渦中。
    三人禮貌的送我到作為男女宿舍分界線的噴水池前。
    雖然現有的財產並不足以支付今日的開銷,但該還的還是要還,我一定會把錢還清的。
    似乎是察覺我的意圖,按住我伸入口袋的手,休米搖搖頭。
    「不用了。」
    「沒理由讓我」不付這筆錢啊…
    沒讓我把話講完,米海爾適時的插話。「真的不需要哦!喬已經付出對等的代價了。」
    「對等的代價?」無法馬上消化,思緒打結的我隻是愣愣的重複他的話。
    「是啊,你今天不是陪了我們一整天嗎?」
    在月光的映照下閃著柔和的光芒,翠綠色的眼眸凝視著我:「時間就是金錢,以一天的時間換算,兩者的價值是相等的。」
    打算拿富蘭克林的話和等價交換這套理論來說服我嗎?
    隻理出這句話,餘下沒了結論,如鯁在喉,艱澀的說不出半句話。
    沒有肢體的接觸,談論的話題也無任何不妥;此時我麵對的不過是男孩,為什麼會出現不該有的心悸?漫溢在心頭的情緒又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就這樣算吧!」想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自然些,我硬是扯出一抹笑。
    「送我到這邊就可以了。」
    微微欠身,休米像是十九世紀的貴族般優雅。
    「那麼,晚安了。」
    「晚安。」
    「晚安。」
    「…晚安。」
    夢醒之後,一切都將歸於平靜。
    是的,一切都將歸於平靜。
    壓抑內心的騷動,如此告訴自己…
    我發出了輕歎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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