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 要追回的是甚麼?對不起,我不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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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學這兩年裏,曉儀最討厭的課莫過於這跑山的運動課。毎一次,她們這群女孩子
    跑一圏回來肯定會掉了半條人命。
    今天,她們都要難逃一卻。醒目的清婷假裝有病逃課。
    諾文仰頭望望頭上的烈日,還未跑她已經有頭暈的感覺。想著要不要借尿遁?
    阿儀身上的運動服已微濕,自己想著幹脆逃課算了,可是要畢業,體育這科是
    逃不了的。
    「媽媽咪!我想死!」諾文在開跑不久,就開始詛咒。
    阿儀連開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隻覺得自己的雙腿像鑲了鉛。毎跑一步
    都是沉重的。
    沿著山的兩旁幸好有綠樹排排,為她們擋去了部份陽光。
    可是汗仍是濕透了她們的運動服。阿儀的頭越來越暈,腳步越來越重。
    正在她覺得越來越眼花的時候,突覺一群男生從她身旁奔跑而過。
    他們濺起的灰塵嗆得她猛咳。
    在人群中,她發現了阿嘉的身影。停下了腳步,她問自己:要一輩子逃避他嗎?
    下了決心,她股作氣地向前跑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追上他!
    雖然腳麻痹,汗淋漓,她都不停地向前跑去。
    當她像風掠過諾文身邊時,嚇得她呆在路中。
    不敢置信地問:「她鬼上身嗎?跑得那樣快?」
    在她快要支持不住時,她終於看到了阿嘉。
    於是用盡全力喊:「黃嘉!等等我!」
    聽到了叫聲,阿嘉卻頭也不回地向前跑。
    同班同學好心提他:「後麵有人叫你!」
    「不用理會!我不認識她!」他冷漠地答。
    眼看他跑得越來越遠,自己不甘地繼續地追上去。誰知忽覺眼前黑,
    整個人向路旁倒去。
    在這一瞬,那些快樂的、痛苦的、不曾告人的回憶,就像電影一樣倒播。
    她隻想到對他說:「對不起…」
    時間流轉到中七那一年,就是那一年,改變了我們的人生。
    我大清早地坐在教室的一角,手中拿著用了一星期來寫的講稿
    不停地看呀看。因為一會兒的早會是輪到我分享自己的事。
    很討厭這樣的早會,自己說話不靈光,還要對著全校師生來說,
    真的要人命。
    因為緊張不安,手中的講稿差不多被我揉醉了。
    不但如此,頭痛胃痛齊齊報到。我很害怕一會兒會因為緊張過度會暈倒台上。
    阿嘉靜悄悄地走到我身邊,突然「啪」地一聲在我頭上貼上便利貼。
    笑嘻嘻地說:「送給你的!」
    我嘟起嘴以示不滿地撕下那便利貼,隻見上麵寫著:
    「不要怕,張曉儀!記住,我永遠在你身後支持你!要加油!」
    我笑了笑問:「你怎麼不直接說?」
    他用搞笑的語氣說:「人家害羞嘛!隻要你袋著它,無論何時都不用怕了。」
    我感激地點頭,順手把它放進校裙的袋子裏。
    阿嘉用手輕輕地拍拍我的肩膀,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頓時,
    我心中的恐慌也減少了。
    早會的鈴聲響起,也是我受刑的開始。
    站在一樓的講台上,向下望是一大群黑壓壓的人群,
    全校的同學排得井井有條,卻怎麼也看不到阿嘉的影子。
    我的手心開始冒汗,拿著稿子的手不停地顫抖,腦裏一片空白。
    糟了,怎麼辦?
    咬了咬牙,我向前踏了一步,左手伸進裙袋裏緊緊抓住那紙,這才覺得
    緊繃的腦子鎮定了下來。
    「校長,各位老師,各位同學早晨,我是中七(二)班的張曉儀…」
    我可以發聲了,差點激動得哭出來。
    演講順利地進行著,不時聽到同學們的拍掌聲,
    在我差不多收尾的時候,卻發生了件不可思議的事。
    有個胖胖的婦人,衝了過來搶去我手中的咪。
    在我嚇得目瞪口呆的同時,她已經一把扯過站在我身後的miss張。
    大大的「啪啪!」兩聲巴掌響徹全校,操場上的同學立刻起哄!
    「發生甚麼事?」
    「是表演吧!」
    …
    我快速地退到一角,愛莫難助。因為那婦人像瘋了一樣,
    猛扯miss張的衣服,miss張極力反抗也沒用。
    接著她用咪叫喊起來,不憤的表情有些扭曲起來:
    「你這個賤人、狐狸精,你為什麼要搶我老公?我打死你…」
    當她想用咪敲miss張的頭時,陳sir及時趕到,一把把她倆分開。
    陳sir無情推那胖婦人落地,恨恨地說:「你來學校幹甚麼?
    你要害得我們走投無路才甘心嗎?我們已經離婚,她已經是我的合法妻子。你來搞甚麼?」
    摔在地上的胖婦人被兩個校工按住,這時的她披頭散發,滿臉淚水,
    身上鈕扣掉了幾顆,衣衫不整地飲泣:「我不甘心,要不是她介入,
    我們根本不會離婚。你娶我的時候說會愛我一輩子,結果呢?我得到甚麼?你…我恨…」
    她的話並沒有感動視她如蛇蠍的陳sir,
    他隻是擔心地問miss張有沒有受傷,
    然後,不看她一眼就走開了。
    操場上的同學們嘰嘰喳喳地議論紛紛。
    「不是吧!miss張是第三者?」
    「那人是不是有精神病?」
    「陳sir和miss張是基督徒呢!他們會做這事嗎?」
    …
    結果所有的疑問都不準再問,校長下了封口令。為了大事化小,
    也就沒有報警,讓他們私下解決。
    因為這事,我連堂也不能專心上了,腦裏一直在湧現那胖婦人的可憐模樣。
    阿嘉和我放學後在有蓋操場談起這事。
    我氣憤地吸著檸檬茶說:「陳sir怎麼可以那樣做?真是現代陳世美。
    我鄙視他們。」
    阿嘉望著我激動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其實,有些事不是表麵那麼簡單。
    或者他們有苦衷呢!他們的事要他們自己才知道,我們不能妄下判斷。」
    「甚麼妄下判斷?是我親眼看見聽見的,這還有錯嗎?
    他們滿口仁義道德,原來都是偽君子。」
    「你看到的,聽到的隻是很少的一部份,不能以偏概全。」
    阿嘉收起笑容。
    「你為什麼幫他們?陳sir貪新忘舊是事實,
    他在沒有離婚的情況下和別人發生感情就是錯。」我不忿地回嘴。
    「哈!事倩不隻有對錯之分,也不隻有黑和白。中間是有灰色空間的。」
    阿嘉也不相讓。
    「那你是讚成婚外戀囉?」
    「我沒有說他們是對的。隻是想說,不要被表麵的東西蒙蔽雙眼。
    每件事都要多角度去看,才不會鑽牛角尖。」
    「其實,有時候,特別是感情的事,不是說你控製就控製得了。」
    阿嘉向我曉以大義。
    「是喔!但,這也不能成為傷害別人的籍口。」我仍不服氣。
    他無奈地笑笑,舉高雙手說:「小姐,我認輸了!別再氣了好嗎?
    為了別人的事吵架值得嗎?」
    見他口氣轉軟,我也不好意思發作。其實隻要細心想想,
    阿嘉的話不無道理。我不甘心為什麼被一直信任的老師騙了。
    「阿嘉!對不起。我隻是很恨被人騙的感覺。你知道嗎?
    這輩子,我最恨別人騙我!」
    我這是真心話,因為自己的單純,被人騙的經曆不少。所以,反應才會這樣大。
    他聽了,有一瞬的晃神,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我說:
    「阿儀呀!其實我些事想告訴你,可是…今天好像不太合適。還是下次吧!」
    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讓人很不安。也讓人胡思亂想:
    他是不是想向我表白?怎麼辦?我該怎麼做?
    我發呆的時候,他已拿起我的背包向我招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過神來時,他已走了老遠。我猛地彈起追了上去:
    「黃嘉!等等我!」
    隻見他回過頭來,向我寵溺地笑,邁開他的腳步向我靜靜地走過來。
    終究,他還是舍不得就這樣離我而去。
    就在這一刻,看著他向我越走越近,我的心竟像被一股暖流淌過,
    暖洪洪的,甜甜的。
    來到他的跟前,兩人相視而笑,剛才的不快已煙銷雲散。
    「以後不要吵,好嗎?就算是討論都要理性的。」他搔了搔頭,
    不好意思地說。
    「好呀!理性討論。走吧!我很餓呢!」我做了個鬼臉,率先走了。
    他跟了上來,我們走得那樣近,卻忽然覺得遠。說好了,
    不要對他動心,為什麼不保持距離?
    走著走著,秋風卷起了路旁的垃圾,再重重摔下。
    我不經意地摸了摸頸旁的疤痕,原本迷糊的心變得更加深沉。
    漸漸地,我拉開了彼此的距離。他不解地看了看我,
    然後從他背包裏掏出了倏淺藍色的圍巾,溫柔地替我係上。
    「本來打算聖誕節才送你的。現在提早送了,如果覺得冷就係上吧!」
    他笑著說。
    我望著這條圍巾,不但沒有感動,不知何故,一種自卑感就一湧而上。
    我覺得他在嘲笑我。
    「為什麼送我圍巾?是怕我冷還是怕看到我頸上的疤痕?」
    我知道這是無理取鬧。
    他楞住了,想不到我是這樣的反應。
    「我…我從來沒有介意過你的疤痕!你怎麼這樣想?」
    「是嗎?可是,我很介意。還你!」我扯下了頸上的圍巾,
    丟回給他。
    這時的他呆掉了,本在他肩上的背包滑了下來。
    我黑著臉,抓著背包就走。
    他沒有追上來,而我的淚不可控製地滑落。
    張曉儀,你在發甚麼神經?不是說好不吵嗎?為什麼要傷害他?
    我不停地想,我是不是要看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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