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一)雨女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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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絮語:假如,愛可以殺人,那麼恨就可以救人!
    名詞解釋~雨女:一種時常出現在雨天的妖怪,會愛上借給她雨傘的男子,並且一直跟著他,
    知道男子為潮氣所吞噬染病而亡才會離去。
    雨一直在下,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天和地幾乎被潮濕的氣息吞噬,混沌一片。
    淚一直在流,似乎永遠不會幹涸!
    黴雨季的氤氳不溫不火地將滿心的悲傷容擴到最大。
    連綿的雨中,十二單衣的女子染著雨水的濕氣,微紫的藤沾靜靜地開著,微薄的花瓣浸著水氣,夏的燥熱幾乎被這樣一場毫無防備的大雨衝去了大半。
    輕啟朱唇,女子也沒有撐傘,低低地吟詠著:情愫千千應已了,道是袚禊川上,難斷還亂,縱神不欲我遂。
    不遠處,唐服女子含笑走在匆匆的行人中,掌中的油紙傘在雨中輕輕一轉,不由的濺起一圈水花,月白的長裳在微風中上下浮動,輕盈的步履仿佛不曾從著世上踏過一般,懷中緊抱著的是一把雕琢的十分精致的古琴。
    唐服女子撐著傘,美目低垂,與雨中的女子擦肩而過。
    “小姐沒有傘嗎!?”是一個年輕的男子,朝著雨中呆立著的女子走去。
    唐服女子聞言,秀眉微顰,停下了腳步,側目望向那位年輕男子。
    “小姐如不介意,就與在下同撐一把吧!”男子被雨中女子的美貌所惑,絲毫沒有注意身邊不遠處的唐國女子。
    雨勢嘩嘩地大了起來,女子見年輕男子朝著自己微微笑著,也將遮頭的衣服微微打開,露出白皙的麵龐,雖然剛剛隻看的到隱約的輪廓就足以蠱惑這世間任何一位男子,更何況是現在將絕美的容貌完全暴露給眼前的男子。
    就在女子緩步走向那名年輕的男子之時,一個溫和的聲音讓還在愣神的男子清醒了大半。
    “這樣怕是不妥!小姐如不建議就與尚善同撐一把吧!”
    “這……”雨中女子微微一怔,轉身向大雨深處跑去。
    “誒!?”男子這才完全醒過神來,卻不見了方才還在淋雨的女子,反是多了個笑的溫和的異國女子,如果說剛才的女子是媚惑動人,那麼現在眼前的女子就是飄逸清雅,仿若仙子,不似這凡塵中物。
    “大人!”異國女子微微笑著,“剛才大人所遇,並非是這人間之物!”
    男子癡癡地點著頭,目光發直地望著美麗的唐國女子。
    “今後還望大人小心!”
    “唔!”
    在男子想起回答之時女子早已遠去,原地隻留下恍若夢境的男子。
    雨依舊在下,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地落下,濺散了一地。
    穿過戾橋,懷抱著古琴的女子走向不處的小院,院門似乎早就知道了女子的到訪而特意敞開著,院內種類繁多的花草看似無續地生長著,其實細看之後卻又回覺得有著某種天然的秩序,譬如不遠出盛開的梔子,若是開在院中的別處定會覺得十分別扭反倒是順其自然地長在那裏最好。
    院裏似乎沒有什麼人跡,顯得有些冷清,走過各種香味混雜的小徑,女子在木製的窄廊前停住了腳步。
    “尚善小姐!”迎出來的是蜜蟲,一席淡藍的唐衣,女子微微頷首,“主人在等您了!”
    尚善回禮似地笑笑,將懷中的古琴交給蜜蟲,被雨水浸濕的裙角在地板上留下一層微薄的水漬。
    “尚善小姐!”對麵的陰陽師微微坐正了身體,“喝酒嗎?”
    尚善搖了搖頭,微笑著道;“尚善並不擅飲,萬一醉酒誤事就不妥了!”
    一旁的蜜蟲輕輕笑了起來,道:“主人蜜蟲去為尚善小姐沏茶!”
    女子俯身坐下,美目如水,含笑低垂,素指一撫,古琴丁冬澄澈的聲音便彌漫了整個院子,潺潺的琴突然隨著漸大的雨勢大了起來,音韻也瞬勢轉急,在及高處戛然而止,女子高亢清冽的歌聲隨之而來:雨中行,切莫急,君知否,妾在雨中待;玉白的手指尖在弦上來回調撥,古琴發出幾個錚錚的頓音,女子又唱道:雨中行,如相忘,君心去,妾在雨中泣。
    琴音再次緩緩流瀉,女子抬首望向遠方煙雨迷朦處,再唱:曾記否,雨中初見,晴斂灩;不能忘,雨中相別,兩決絕。女子的歌聲淡了下去,漸漸地和琴音相融,沉沉地低了下去。
    恍惚間,琴音乍起,女子淒然一笑,高聲反複吟唱道:雨去,情斷,淚痕幹,魂已去!
    良久,女子撫琴音消,溫婉地笑道:“此曲如何!?”
    “確是好曲!更是好歌!”微微呷了口杯中酒,陰陽師庸懶地欠了欠身,“此歌中所指者是否是那位小姐!?”陰陽師輕輕挑了挑眉,似抹了胭脂的紅唇拉起一道好看的弧線,手中的紙扇製向女子身後不遠處的院門口。
    女子輕笑出聲,美目流轉,不著痕跡地劃過立在門口的女子,湊近陰陽師耳邊,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陰陽師安培晴明大人也會欠下如此風流債!”
    陰陽師含笑不語,也不作任何辯解,隻是淺笑著任由異國女子調笑著。
    可在旁人眼中這樣的光景卻是有些香豔的風雅圖,果然原本還靜靜立於門口的女子,神情漸漸變了,原本用來遮頭的衣服不知何時落到了地上。
    “小姐!?”從屋後端出茶點來的蜜蟲遠遠地望見快不走的木廊前的女子,忙放下手中的托盤,為那女子拾起地上的衣裳。
    “為什麼!?晴明大人!”雨中女子幾乎是顧不的禮節,優雅地一越而上木廊。
    唐國女子也不多言,嫣然一笑,傾國傾城,身子似是無骨般,軟軟一靠,落進陰陽師懷中,素手撫上陰陽師豔紅的唇,戲笑著,目光中滿是不屑。
    “晴明大人!”女子加中語氣再次開口。
    良久,才又憋出一個疑問句,道:“這是真的嗎?”
    陰陽師清清淺淺地笑著,順著唐國女子的動作,微微收緊懷抱,輕輕吻過唐國女子的額,道:“如你所見!”
    “這不是真的,大人明明是喜歡我的!”
    “噢?”半臥在陰陽師懷中的女子,朱唇輕起,斜著鳳目,“隻因為雨中的一柄傘嗎?”
    女子問言,死死地咬住嘴唇,想說什麼,卻著實無法反駁。白森森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沒有一絲血色。
    “莫在留了,晴明大人不會喜歡上你的!”異國女子抬首,向天際望去,目光中的擔憂一閃而逝,“你若在此糾纏,天就要晴了!”
    “你……”女子不禁望了望天,日頭果然已經快要出來了。
    “怎麼!”尚善冷下聲音,目光突然變的迷離,突然起身,美麗的麵龐毫無征兆地向陰陽師白皙的麵龐靠近,香唇吻上陰陽師紅而透明的唇,“一定要看到這樣的景象才肯死心嗎?”
    “你……哼!”女子突然冷聲笑了起來,直直地站起,高昂著脊背,“不過是個麵成死相的女子!”
    尚善問言,微微一怔,但卻隻是一時的無言以對,在瞥過女子氣急敗壞的樣子之後,尚善笑的花枝亂顫,“麵成死相嗎?”清冷的聲線中充滿輕蔑,“但你若在不走,豈不是連我這個將死之人都比不上!”尚善半依著陰陽師的懷抱坐正,“因為我至少還活著,而你在雨過天晴後,若還未回去將比死無疑!”
    “好,我回去!”女子姍姍地笑了起來,“即使是得不到晴明大人的愛,至少也要看著你淒然死去的樣子!”女子說著,一把從蜜蟲手中扯過衣裳,匆匆消失在雨中。
    良久,唐國女子緩緩從陰暗陰陽師懷中抽身離開,明朗地笑了笑,道:“其實大人也是知道的吧!”
    陰陽師呷了呷杯中的酒,道:“對於陰陽師,有些事並不需要刻意調查,便可以知道結果!”
    女子自嘲似地笑了笑,“就譬如看相之類!”
    陰陽師低頭不語,雲淡風清地笑意掩藏著何種情緒無人知曉。
    “嗬嗬~~”唐國女子突然掀起的笑聲,讓陰陽師有些無法適應地皺了皺了眉,“這樣也好,尚善和大人都是明白人!”
    見陰陽師沒有太大的反應,女子又道:“這次是道滿大人讓我來的!”
    “噢?”
    “那個其實是雨女吧,每十年才有機會出現一次!”
    陰陽師微微點了點頭,“剛剛跟著賀茂大人時,我曾經給了她一把傘!賀茂大人知道了便給那雨女下了咒,於是那女子便一直找不到我!”
    “那咒怎麼會被破了呢?”女子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是道滿大人!?”
    陰陽師細長的眸子略過院門,嘴角的笑意邊濃了起來,道:“尚善小姐不如親自去問問!”
    女子順著陰陽師的目光望去,果然一個滿頭蓬發的男子正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蜜蟲!”陰陽師輕聲喚了一句,蜜蟲便會意地轉身離開,在出現時手中便又多出了一副碗筷和一隻酒杯。
    “道滿大人!”女子溫和地行著禮,目光有意無無意瞥向剛才女子留下的水漬,“大人這次可覺得有趣!?”
    “哈哈~~”道滿絲毫沒有在意女子語氣中的不滿,十分放肆地大笑了起來,露出滿口的黃牙,“我呢,昨天見到了那個癡情的雨女,便稍微給了她些提示讓她這次有辦法衝破咒的阻隔!”
    “是利用尚善小姐吧!”陰陽師懶懶地道。
    “恐怕道滿是如此和那女子說的:‘你就站在橋上等著,如果有個唐服女子出現就想辦法引起她的注意,再想辦法跟著她,她便可以帶你找到你想見的人!’我說的對吧!”
    “嗬嗬~~你很聰明!”道滿斜著眼角,毫不客氣地端起酒杯大口喝了起來。
    尚善凝視了道滿良久,道:“大人利用尚善好好的遊戲了一番,不知大人對尚善有何補償?”
    “噢!?”道滿依舊笑嘻嘻地,應和著,“那尚善小姐想要什麼補償!?”
    “一條消息便可!”
    “那好說!”道滿燃起了興趣,“什麼關於什麼的消息?”
    “時候到了尚善自回去找大人,但還希望大人將尚善所問之事保密!”
    “當然可以!”道滿笑嗬嗬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對晴明道:“你這裏的酒可真不錯啊!”隨即在院一晃便不見所蹤。
    “為什麼要讓雨女恨你?”
    良久,陰陽師很難得的主動打破沉寂,“其實,尚善小姐大可不必理會,要是雨過天晴還尚未回去,就這樣消失在日光中也是命定之事!”
    “尚善本是有罪之人,有怎麼能在看著她人生命消失而坐視不理,來加深自己的罪孽呢?”唐國女子笑的十分淡然,“在這裏的,該死之人隻有尚善一人罷了!”
    陰陽師靜靜地喝著酒,任女子說了下去。
    “大人還記得阿玉姑娘的事吧!愛其實上可以殺人的!”尚善頓了頓,微微笑了起來,“於是尚善就覺得,假如,愛可以殺人,那麼……”
    陰陽師嘴角的笑意也濃了起來,接下話茬,道:“恨就可以救人嗎?”
    雨漸漸停了,陽光透過浮雲緩緩流瀉了下來,夏的燥熱再次燃起,蟬鳴打破了原有的寂靜,尚善輕聲道:“博雅大人來了呢!”
    陰陽師肯定似地點點頭,不遠處,一位憨厚老實的武士正提著香魚朝著小院走去。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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