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篇 第二章 凝煙棲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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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陽光透過紗窗折射進來,細碎地鋪灑在桌椅案幾上,使整個房間看起來亮堂而溫馨。
房內縈繞著安神助眠的馨香,可床上的人兒卻睜著那雙澄澈清明的大眼望著房頂的某一處發呆。不是她不想睡,實在是睡不著了,她來到這個時空已經三天了,這三天時間中倒有兩天半是用來睡覺的,現在也是該留點時間出來好好思考一下了。
這三天在她醒著的時候,從那些照顧她的丫鬟和奶娘閑聊的話語中也稍微了解了一些有關這個時空的事兒。
據初步估計,這個國家應該不是中國曆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至於具體是什麼國家,目前還不太清楚。
而她比較清楚的則是關於這個家的。這座城池名為雲州城,而她現如今的祖父——定遠侯則治理著這雲州城。而她這世的爹娘是永樂侯的第二個兒子與兒媳婦兒。據了解,定遠侯有三個兒子,應該沒有女兒。而這三個兒子中除了她爹,好像都未娶妻。大兒子——即她的大伯父月祈雲在四年前離家,至今杳無音信。而小兒子——即她的三叔月祈宇因自幼隨師父上山習武,所以養成了不羈的性子,在家待不上幾天就又出去遊曆了。看來看去,隻有她爹在雲州城待的時間最長,但好像因為生意上的需要,也是要經常出門的。而那天那個灰衣老頭兒原來是個神醫,姓霍,娘竟然還是他的徒弟。自那天以後,霍神醫又來給她號過一次脈,確認並無什麼後遺症之後方才離去,後來幾天就一直沒見著他人了。
那些丫鬟奶娘講的都是些拉拉雜雜的瑣事,所以也隻能了解這些。
不過,還有一件事倒是挺令她期待的,就是她那祖父永樂侯再過幾天就要回來了。
這三天當中見到的人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個,況且她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孩子,將一個二十幾歲的靈魂鎖進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的身體裏,整天不能跑不能跳,就連說出來的話都是咿咿呀呀的,她簡直就要崩潰了。現在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定遠侯可以供她新鮮一下,她怎能不期待呢?
再想一想自己的遭遇,簡直就跟做夢一樣。一開始,她隻要一想到那個開機車的人她就恨得牙癢癢,後來,經過幾天的沉澱,她也慢慢認命了。沒辦法,別說不知道怎麼回去,就算知道,恐怕也回不去了,誰知道那邊的身體是不是已經被撞得麵目全非了,或者早已經被火化了。況且,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機遇可以重活一次的,就當是上天的眷顧吧!有一句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人生還很長,她就帶著這二十幾年的記憶在古代重活一回吧!
回過神的時候,眼睛已有些酸痛,她眨巴眨巴眼睛活絡一下。她在現代的時候就有一個習慣,就是隻要一想事情想的入神,就會一直盯著一樣東西,眼都不眨一下,直到想通了才罷休,也不知道這對眼睛有沒有傷害,看來以後得盡量把這習慣給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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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定遠侯總算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沒有繁瑣的歡迎儀式,可見其治家甚嚴。待沐浴更衣之後,就急急地命人將月無傷抱到了書房,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孫子輩的孩子,其急切想見到孫女的心情可想而知。
水泠歌與月祈風相攜來到書房給定遠侯請安,身後跟著丫鬟小廝,還有抱著孩子的奶娘。
定遠侯一見奶娘手中的孩子便命人抱了過去,他伸手接過,臉上一片喜樂。
月無傷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細細打量著眼前這位老人。一頭華發打理地一絲不苟,想必是個嚴謹之人。眼角眉梢早已爬上了魚尾紋,但一雙眼睛卻深沉內斂,有著過盡千帆的滄桑和炯炯有神的淩厲,整張臉好似被歲月鐫刻過一般,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海納百川的氣度。果然是一名人物!月無傷在心裏暗讚了一下。
而定遠侯看到手中的小娃兒不哭不鬧,隻睜著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一副乖巧玲瓏的模樣,心中越發喜愛,嘴角更是上揚了幾許。
回府之後才聽說泠歌難產的事,這事兒倒是讓他吃了一驚,沒想到在連霍神醫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這孩子還能平安無事,也虧得這孩子福大命大了。
思及此,他對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月仲,去把今兒個帶回來的那兩個丫頭領過來。”
“是,老爺。”月仲領命退下了。
“爹此番怎帶了兩個小姑娘回來。”月祈風在定遠侯進府的時候就看到了兩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跟在後頭,但方才不方便詢問。
“今年肅州城那邊鬧水患,臨近的幾個小鎮也被殃及到了,許多災民流離失所,這兩姐妹就是逃難到雲州城的,怕是幾天沒吃飯了,餓暈在了路上。”定遠侯提及此事,蹙起了眉頭。
“肅州與雲州相差不隻千裏路程,她們兩個小姑娘能走這麼遠的路,倒也不容易。”月祈風嗟歎。
“這洪水災害一出,若處理不當,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發生瘟疫了。”水泠歌皺著眉頭不無擔憂地說道。
“也是,不過幸而這兩年無戰事幹擾,國庫還算充裕,賑濟的物資應該可以及時撥放。皇上為了此事已傷神了好些日子了。”定遠侯剛從皇城回來,自然了解朝堂上的動向。
“哼!他原來也有焦慮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從來都是沒心沒肺的呢!!”水泠歌突然忿忿然道。
“泠歌!不得妄言!”定遠侯厲言喝止。
“爹!我隻是為心言不值,那人怎可以如此待她••••••”水泠歌不服氣道。
“泠歌,別說了,心言也是爹看著長大的,她如今這般境地,爹也很心疼。”月祈風安慰著妻子,“不過,這最苦的,恐怕還是大哥。”
“••••••”
咦?他們在說什麼,怎麼感覺好像很複雜的樣子。月無傷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如墜雲霧,完全搞不懂他們再說什麼。剛剛好像有提到皇帝,不會是什麼皇家秘史吧!月無傷的八卦精神一時間被激發了出來,正想再仔細聽聽的時候,月仲已領著兩個小姑娘進書房了。
她們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渾身上下也打理得清清爽爽的。乍看之下,兩人長得頗為清秀,也許吃過許多苦,所以身形十分單薄,但即使這樣也難掩璞玉之姿。特別是稍大的那個,看起來氣質不俗。姐妹倆牽著手站在書房中央,臉上有著明顯的惶恐之色。倒是姐姐還鎮定些,拉著妹妹跪下來磕了一個頭,道:“多謝侯爺的救命之恩,凝煙棲喬姐妹倆無以為報,原為奴為婢以作報答。”語氣不卑不亢。
“你叫凝煙是嗎?你們倆先起來吧!”水泠歌看著這兩個半大的孩子,頓生憐惜之情。
待她們站定之後,水泠歌才溫和地問道:“你們千裏迢迢來雲州做什麼呢?家中可還有其他親人?”
這話似乎觸及了凝煙的傷心事,她臉上一片悲戚,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們家在肅州本也富足,誰知前年爹外出經商的時候被盜賊殺害,娘在我們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家中就隻剩下兩房姨娘、我們姐妹倆還有一些仆從。誰曾想今年肅州又發大水,我們家的田產全被淹了,而那兩位姨娘竟也連夜收拾了貴重物品偷偷跑了,一些下人也趁火打劫,將家裏的東西全都搜羅一空。我們家也沒有什麼親戚,隻有管家帶著我們兩個出了城,原本是想來投靠他在雲州的親戚的,沒想到他在半途病倒了,因為沒錢治病,沒幾天就去了,我們隻能依著他的囑咐,自己走到了雲州城,可是在城內打聽了幾天才知道他那親戚早在五年前就搬走了,我們想找個破廟休息一宿再做打算的,可實在太餓了,才暈倒在了路上。”
聽到這裏,眾人不禁唏噓,連月無傷這個前世看多了這種惡俗情節小說的人也為凝煙語氣中的悲愴而心酸。
凝煙臉上的哀戚之色愈加濃烈,而躲在她懷中的棲喬早已小聲地抽噎了起來。
“爹,可否將她們兩個留下來?”水泠歌實在不忍,轉而征求定遠侯的意見。
“你們可識字?”定遠侯沉吟半晌,方才問道。
“識得,爹在的時候曾請先生為我們授過課。”凝煙回答得恭敬。
“那你們可願留在我們府中,不須做別的,隻要陪侍在我孫女兒身邊當個伴讀即可,這,你們可願意?”定遠侯沉聲問道。
凝煙瞥了一眼定遠侯懷中的小娃娃,毫不遲疑地拉著棲喬再次跪下叩頭:“多謝侯爺收留,凝煙與棲喬必當竭盡全力侍奉小小姐!”
“好,那你們先退下吧!讓月仲領你們熟悉一下府中地形。”
“是。”
凝煙棲喬退下後,水泠歌接過孩子領著一幹下人也退下了,她看的出來,爹與祈風有事要商量。
而此時某人,在娘親溫溫軟軟的懷抱中又開始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