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夜——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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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無窮無盡的生命相反,血族的靈魂早已入土,在和魔鬼芥蒂契約的那一刻就已灰飛煙滅。那吸引無數目光的身軀,僅僅是一具軀殼,沒有血液的流動,連心跳都是一種奢侈。
這樣的我不敢愛任何人,怕的是沉睡千年之後醒來,物是人非。也許,活在獵殺與被獵殺中的我,其實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況且,人類對我來說一部分是獵物,另一部分是敵人。同類呢?從聖戰的慘烈程度來看,或許連食物和敵人都不如。
是的,血族,一個自私、殘忍、嗜血、無情的種族,所以,對於血族的我而言還有什麼是值得愛的呢?
黑夜隱藏了我的一切,容貌與情感。那天之後,我經常坐在教堂上銀色十字架的頂端,夜空裏回蕩著唱詩班的歌聲。我總會想起年輕神父空洞的藍眸、甘甜的血液和細膩光滑的肌膚,卻再沒有去吸過他的血。
因為我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把他變成同類。然而即使這樣,我也得不到想要得到的東西——一種血族根本不可能擁有的情感。
凝視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黑暗,想起了他,想起了那天,他給我初擁的那天。“後悔嗎?”他問我。
不,因為我愛你。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知道他愛的不是我,是一個獵人,吸血鬼獵人。他最終還是死在了那個獵人手裏,沒有絲毫反抗,溫柔地看著銀色子彈穿過身體,然後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
我看見他最後的口型,是血族的語言,三個字。
後來我想,死亡,應該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吧。
其實,從選擇當血族的那一刻,我就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孤獨了近千年,將來還會孤獨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是我的宿命,直到心髒被銀色子彈穿過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