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夜語 第九章 花魁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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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月色還夾雜著立夏時節特有的微涼,蜿蜒的水渠載著墨色的水流泛著星星點點的銀光,仿佛倒映了整條天河。
蘇府的院子很大,前院是待客的地方,布置的極其奢華,穿梭其間的家仆也多的下人,午夜時分院子裏曲曲折折的小路上都燃滿了燈火,好不熱鬧。可真正蘇主人居住的後院卻是略顯冷清,除了幾個在房裏伺候的侍女幾乎就見不找別人。不過景色卻是極盡風雅,讓人覺得心神安寧。
夏瞳微微揚了揚眉,突然又似想起了什麼一般揚手扯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好幾天了啊,雖說雲雀的手法卻是不錯但逼近是粘著層東西的,多少卻讓人覺得憋屈。
一側林楓剛要阻止,一道聲音依然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響起。
“原來這張臉這般好看呀!”
“三公子!?”夏瞳淡淡的勾起了嘴角,擺手阻止了正要阻攔對方上前的林楓。
夏瞳,不也許該叫他夏雲鳳原本長的就和他那位曾經迷倒萬千少女甚至是男人的父皇極像,偏偏又在舉手投足間與他的母後祥瑞皇後極為相似充滿了致命的誘惑。現下摘了人皮麵具露出真是樣貌又是這樣清淺一笑,自然是傾國傾城,動人心魄。
“卻是比不上蘇三公子啊!”見蘇緬有些發呆,夏瞳便又再次開口。
蘇緬倒也毫不客氣,當下擺了個抱拳的姿勢,朗聲吐出兩字道:“承認!”
聞言,夏瞳彌散著水霧的眸子突然漾開幾個波韻,隨即輕笑出聲。這次蘇府之行想來卻是不虛啊!居然讓他見著了這般有趣的人物。
蘇緬不滿地撇了撇嘴,笑個什麼勁兒。他有沒說錯,雖說這個夏公子的真實樣卻是讓人驚豔但若不是他這由藥所致的怪異發色和瞳孔顏色他蘇緬卻是尤甚他幾分的美人公子。
“夜了,三公子還不休息?”夏瞳再次開口。
“夏公子不也還沒歇息嗎!況且今天的月亮這麼好!”
“那麼就披上件東西吧!才是立夏,夜總歸還是有些寒氣兒的!”言罷夏瞳便伸手遞過自己肩上的藕色披風,邊緣上還鑲著孔雀的尾羽,倒是當下最時興的款型。
“誒!?那你……”怎麼辦三個字尚未出口,夏瞳卻已然協著侍衛林楓走遠。
蘇緬微微握緊雙手,卻是合稱這個人的味道,飄渺虛無的淡淡冷香隨著被夜風卷起的披風漸漸彌漫開來。
蘇緬望著姣好的月色,暗自歎了口氣,緋色的眸子裏流轉卻盡是些複雜難言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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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製的屏風隔斷了視線,點燃的熏香緩緩升起,推開房門侍女們已然都退下了。
雲雀跟著蘇綾去拿螢綠了尚未回來。要說著螢綠究竟是什麼,居然能夠讓雲雀放下夏瞳跟著蘇綾獨自出去還得從幾年前的一個午後說起。
當時夏瞳也就是夏雲鳳尚未親政,一次北涼國的使者來訪,在夜裏的宴會上北涼使者突然開口向眾人打了個謎語“半夜火蟲,殘花留葉”
當時殿上沒有一個大臣猜出,卻隻有夏雲鳳半晌才含笑淡淡開口,吐了兩個字:“螢綠!”
群臣適才反應過來,“半夜,殘花”寓意均是“不全”那“火蟲”與“葉”若要補全的話自然缺的就是“螢”與“綠”字。可卻又是一陣不解,著皇上口中的螢綠究竟為何。
不想還是提問的那個使臣先開了口,“流淵帝卻是見多識廣,居然也知曉我北涼已然失傳多年的布料之名!實在讓人佩服!”
聞言底下的群臣已然開始竊竊私語,這算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明擺著想讓他們出醜嗎!
夏雲鳳卻對這個當麵想讓流淵出醜的使者沒有多大的怒意,隻是神色淡然地開口解釋,“這麼好的布料居然在北涼已然失傳還真是可惜啊!”淡漠的聲音卻讓人有些聽不出情緒。
“卻是如此,小臣鬥膽想問陛下一句,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這布料卻是已然在北涼失傳,但在別的地方總歸還是有的!”夏雲鳳依舊是不鹹不淡地開口,眉宇間卻盡是輕嘲,“就連北涼使臣你不也隻是說現下已在北涼失傳了嗎?”
言語間的意思卻是在明顯不過,你北涼人保護不周結果竟然這麼好的東西斷了傳承,我流淵卻是不同即便是別人的東西若是好的卻也總弄一直習得保留下來,若是長此以往兩個國家會要如何意味不言而喻。
雲雀聽聞了夏雲鳳此次在殿上的風光舉動在高興之餘不免藏了些好奇,著神奇的布料螢綠究竟是什麼樣子,而恰巧方才在飯桌上蘇綾無意間提起這才勾起她的性質,鬧著非得過去一度這傳說中的布料芳容。
這不,一刻也不願多等,晚膳剛用完便拉著蘇綾跑了出去。現下都還未回來。
“爺!”
林楓的聲音忽的從夏瞳身邊傳來。
“爺對那蘇三公子……”
下麵的話卻是被夏瞳給攔了下來。
拿過桌上的茶碗送到嘴邊輕呷了兩口,才緩緩開口道:“那是父皇的意思並非我的!”
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似乎著實有些有趣,“林楓是不是有點喜歡上這位言行獨特的蘇三公子了!?”淡淡的話語卻在林楓的心裏卷起軒然大波。
林楓當下雙膝一沉跪了下來,“爺!林楓不敢!”
“好了,起來吧!隻是說笑而已,何必太過認真!”夏瞳微微眯了眯雙眼,隨即又吩咐道:“你下去吧!若是雲雀回來了便也告訴她一聲。我乏了,這便歇了!”
林楓微微行禮後便閃身退出房外,卻見著一串燈火遠遠的隨著那個尚還披著藕色披風的身影飄渺而去。
夏瞳側身躺在床上,卻突然覺得人一沾床瞬間又睡意全無了。
不禁有些無奈,暗自苦笑了起來。
隻是不敢,卻不是否認嗎?
次日,夏瞳醒的很晚,雲雀不來叫他蘇府上下合著卻也是沒有一人前來打擾,想必是蘇綾吩咐過了什麼。
於是夏瞳著一覺便睡到了晌午,剛剛坐起身來雲雀就端著清水進了房,應是察覺他已然醒來的林楓去叫的。
洗漱完畢後,夏瞳坐在鏡子前由雲雀打理著頭發,便隨意尋了個話題開口道:“見著螢綠了!?”
一聽這個,雲雀馬上又來勁來,這便興衝衝地開了口,“那卻是一種人間極難見著的綠啊,綠的溫潤透亮,還帶著股淡淡的螢光!對了,那樣的料子若是拿來給爺做件衣裳定然合適!”
“哦!?你要拿螢綠為我做衣裳!?”夏瞳淡淡笑了起來,卻又突然想起若是自己當真的穿上又碰巧讓那位蘇三公子瞧見了的話會不會也要開口高價買下在切成小塊給高價賣出的問題。
也不知自己伺候的這位爺究竟想起了什麼愉悅的事情,雲雀手腳麻利地為夏瞳盤好發髻隨即便又退了出去吩咐下人們置辦午膳。
雲雀雖然跟在夏瞳身邊十多年了,卻和夏瞳身邊所有人一樣,永遠看不透夏瞳的心思。都說君心難測,雲雀有時想想不禁覺得還真是這麼道理。
半夜裏突然出去的蘇緬這回才剛剛回到府上,神情間帶著難得的疲憊。原本就由於藥物而白的過分的皮膚更顯蒼白,裹在那件藕色的披風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乘風而去的樣子。
路過夏瞳現下所居的房前時,微微頓了頓步子,卻最終沒有選擇上前便再次匆匆離去了。
夏瞳微微蹙了蹙眉,有些若有所思,隨即開口詢問,“昨夜出了什麼事嗎?”
林楓微微搖了搖頭,“屬下也不是很清楚,據傳卻是那玉塘湖上花船裏的頭牌浮舟姑娘突然死了!”
“死了!?”夏瞳微微有些疑惑,怎麼死的。病死沒可能的,明明自己才見過,不說又多健康卻是沒理由突然染病。那麼隻剩下兩種,究竟是自殺還是被人謀害呢?夏瞳覺得有些值得玩味。
隨即便又開口吩咐道:“去查查最近這澤州城裏究竟來了什麼人!”
此刻蘇簾正坐在蘇緬房中,原本準備好的話卻在見著了蘇緬那副蒼白的臉色後最終化為一絲歎息似的問安。
“身體沒事吧!”
蘇緬搖了搖頭,緋紅色的眸子卻是不自覺的錯開了自己的二哥。
“浮舟的事兒……”
“二哥何苦那般逼她!?”蘇緬玩弄著桌上的茶盞,“她明明已然答應緬兒好好考慮了啊!”
“三弟!”蘇簾暗自歎了口氣。“浮舟的位置已然有人接替了,是個叫紅綢的姑娘,九爺那邊總算也是同意了!”
“那麼張嬸呢!?”蘇緬口中的人正是已然亡斃花魁浮舟的母親。
“大哥讓賬房支了些銀子,打發回家養老了!”
蘇緬突然站起身來,沉聲道:“一條人命竟是隻值了那些個銀子!”
“三弟!”蘇簾突然也覺得有些悲戚,可即便是這浮舟沒有自殺怕是到時他也不得不對她痛下殺手,畢竟浮舟太過聰明,相處的時間長了,自然也就隱隱的能猜出些什麼。想到這兒,蘇簾不禁又有些感激這個最終選擇自盡的女人。至少她沒有逼他下手,否則怕是隻會讓他這三弟更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