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夜語 第六章 花船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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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淵國,澤州。
蟲二樓上,一位身著染墨白衫的男子正含笑細聽著鄰座客人們正熱切討論的蘇家軼事。素白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的青花茶盞,清雅俊秀的氣質惹得身側送水的小二頻頻側目。心猿意馬地暗自揣測那是誰家的年輕公子,結果弄撒了客人的茶水,被老板和客人一陣痛罵。
這邊茶樓上正鬧著,突然就聽見樓下有人喊了,“浮舟姑娘的船來了!”
整個茶樓便突然沸騰了起來,人群紛紛湧向了靠河的一側。白衫公子忍不住開口奇道:“浮舟姑娘!?”
“公子不知道!?”方才挨了罵的小二終於得找了搭訕的機會,急忙開口。見對方搖了搖頭,便又開口:“那公子定然不是本地人吧!”
“的確不是!我是北辰來的!”
“原來是王都來的,難怪這般貴氣!”
清淺一笑,搖開了手中掛了玉的折扇,淡紫的薄唇抿過茶盞,再次惹得跑堂的小二看直了眼,心中暗歎,那群客人眼拙的很。雖說長相並非最是動人,可這般神仙般氣質的公子在這裏不比那躲在船裏不舍的見人的花船姑娘好看千倍。
“公子有所不知,今兒是立夏,每年的這個時侯玉塘湖上花船裏的姑娘便要乘船沿著這條玉送河遊曆大半個澤州城。而那位浮舟姑娘便是近年來最紅的姑娘,據說單單是要見上一麵便要花去三千兩白銀呢!”
這頭正說著,突然站在茶樓上看船的客人們沸騰了起來,接著隻聽見有人尖聲呼救,“呀!救命呀!浮舟姑娘落水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落水了!茶樓小二也忍不住好奇地探頭出去。
隻聽見樓下又有人喊了,“不是浮舟姑娘!落水的不是浮舟姑娘!”
“呀!妖怪呀!”
“水裏有妖怪!”
……
岸邊和茶樓裏的人群開始騷動不安,伸長了脖子的小二好不容易才從擁擠的人群中抽身出來,氣喘籲籲地衝著白衫公子嚷道:“公子,真的!水裏好想的真的有個白發紅衣的妖怪!”
“噢!”放下扇子,好看的唇形微微吐出幾個字,“領我前去看看吧!”
這澤州還真是好地方,大白天的都能鬧出妖怪!看來此番前來,要收的妖怪可不隻那些披著朝廷皇命的家夥。
通過小二拚命批出的狹窄通道,順著小二手指的放下,的確是有一個紅白相間的人影浮在水中。
花船上的姑娘們還在拚命呼救,可礙於剛才那幾聲妖怪喊得沒人再敢下水。花船遊城時船上是不帶男子的,因此花船上的姑娘隻得扯開嗓子尖叫,急的團團直轉。
“誰若下水救人,我浮舟今夜便在船上便隻為這一人撫琴。”
撲通——
來自船上的聲音和撲通的落水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茶樓上的小二嚇得驚呼,“公子!”
之間一道純白染墨的身影從河畔的茶樓一躍而下,撲通落入水中掙紮的人影旁邊。
這那裏是什麼妖怪,隻是個普通的少年罷了,除了不正常偏白的膚色和銀白的頭發之外隻是個在正常不過的人罷了。脫去外衫將落水的少年整個包裹起來,白衣公子抱起落水人輕巧地躍出水麵,足尖一畫,便踏上了河中的花船。
剛一落地,船內便想起一道極好聽的聲音,“快請公子進來!”
掀簾進入艙內,趕緊半跪了身子讓懷裏的少年撲在自己腿上,輕輕拍打了幾下少年的背,見少年嗆出幾口河水微微有了轉醒的跡象才又將少年抱起放到了船上的軟榻上。
“浮舟多謝公子出手救人!敢問公子姓是名誰,浮舟定當好好酬謝恩人。”說話的正是紅遍澤州的花魁浮舟。
這才抬眼對上對方的白衣公子淡然一笑,“在下良州人士,姓夏名瞳,近日初到澤州!酬勞什麼的不敢當,救人也是舉手之勞而已!”
“夏公子原來是王都人士啊!難怪浮舟覺得麵生!”隔著紗幔,細細打量起說話人來,雖然長相確實俊雅一般,可好家夥這氣質竟是帶著幾分仙兒氣的。忍不住掀開帳幔走近細瞧。
“姑娘若是無事,煩勞找一處方便地靠靠岸,好讓夏某下船!”
“好個無情的公子哥呀!”軟榻上原本還躺著的人此刻已然醒來,半支著身子笑盈盈地盯著方才救起自己的人。“難得,浮舟姐姐都掀開簾子了不是!”
“三公子!”忍不住嬌叱一聲,羊脂玉似的臉蛋上浮起紅暈。
緩緩轉頭,夏瞳心中微微一驚,好一張豔麗到極致的臉,緋紅色的眼眸,桃紅色的嘴唇,還真是個仿若謫仙似的人物。都說澤州美人珠玉是一絕,看來的確不假。記起方才在茶樓聽聞的傳言,又聽見剛剛浮舟喚這少年三公子,當在心中已然肯定了大半對方的身份。
於是出言確定,“你便是蘇家的三公子!?”
對方卻是答非所問,“你不怕我!?”
“為何要怕!?”淡笑著反問。
“我可聽見了,岸上的人都說我是水裏的妖怪呢!況且長成這幅樣子,不被人稱做妖怪才怪呢!”還濕漉漉的少年微微笑了起來。
“我本來便是來捉妖的!更何況,公子這樣怎麼能算是妖怪呢!即便硬要歸入妖怪,也該算作是貶謫人間的狐仙吧!”
“來捉妖的!公子可真會說笑!”少年精致麵龐上再次漾開美麗微笑。
“得這樣病的人我在北辰也見過,因此並不會覺得奇怪!”夏瞳淡淡開口,似乎想要安慰眼前這個少年。
“我這並不是和他們白子一樣的病哦!我這是小時候得病吃了紫陰草所致!”
“那麼是毒藥嗎?”他在藥典上見過,這種草藥不但有毒而且還是有劇毒。
“你知道的還挺多嘛!”少年輕輕打了個噴嚏,即便是天氣炎熱的初夏,猛然掉入河水弄的渾身濕透還是多少有些著涼的。
淡淡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少年的錯覺,竟覺得這位救命恩人的笑容帶出了淡淡苦澀,“隻是兒時的一些事所致,因此對毒多少有些了解吧!”
此刻,花船已然靠岸,於是艙外的姑娘衝著裏頭喊道:“姑娘!船靠岸了!”
夏瞳微微作揖,“那麼,浮舟姑娘,三公子!夏某就此別過了!”
見到身邊的浮舟欲言又止,神色中似有失落,三公子便再次開口喚住對方,“怎麼,浮舟姐姐要說話不算話了嗎?明明說是要為救了我的人獨奏的!”
“是!是呀!”浮舟再次紅了臉。
“就不勞煩姑娘了!夏某尚有要事再身,不便多做打擾!就此別過了!”言罷便出艙上岸離開了。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軟榻上的少年緩緩開口,“浮舟姐姐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誒!?沒!沒有!”美豔的花魁紅著臉連連否認。
“緬兒在此奉勸姐姐一句!那人並簡單,來自京城,衣著談吐皆是不凡!弄不好便是京裏那家高官的公子!”
“三公子!”浮舟淡淡歎氣,幾乎細不可聞。那位公子的身份她亦是知道不會簡單,雖然明知自己這般身份的人不可多做奢望,卻還是忍不住動了心思。“浮舟有分寸的!”
送走了夏瞳,蘇三公子這才收起了一臉訕笑,衝著周圍的服侍的婢女們使了個眼色,讓她們推下隨即開口道:“浮舟姐姐,準備的如何了?”
“三公子真要將浮舟送與那位九爺!?”浮舟的臉色微微暗淡了起來。可卻又能如何呢,她本就是這花船裏的姑娘罷了,即便是眾人羨慕的花魁卻也始終隻是個娼妓罷了。
“浮舟姐姐不高興嗎?”蘇三公子淡淡地笑了笑。
浮舟明麵上卻是玉塘湖上花船裏的花魁,可暗裏卻是歸蘇家所有。不然單憑無權無勢的浮舟又怎會紅遍江南,要知道這玉塘湖上的姑娘可不是單單靠著容貌就能出名的。畢竟越是美人就越得花錢捧著,不然又怎麼引得江南這些有名有權的官紳才子競相追捧呢。
而船上的蘇三公子正是江南赫赫有名的蘇家三子蘇緬,蘇緬在這裏還尊稱她一聲姐姐卻是看在她母親多年照顧他蘇家三兄弟的起居生活的情分上。
“三公子都開了口,浮舟又怎趕多有怨言!”
“這麼說便是卻有怨言,隻是不敢衝緬兒抱怨咯!?”蘇緬的笑意更濃了。
他蘇家三兄弟中,雖然是由蘇家大公子蘇綾掌家,但那也隻是蘇家麵子上的大小生意,實際上蘇家除了這些明麵上的店鋪商行,還有兩外的兩項生意,一項是由蘇家二公子蘇簾掌控的暗部生意,而另一項就是蘇緬掌控的海外生意。
這兩項生意,名字上聽著倒還不算古怪,但實際上所謂暗部生意幹卻不是什麼不光彩的地下生意而是比不光彩更進一層的殺人的買賣,而所謂海外生意則是專司賄賂刺探流淵以外國家的國情機密。而這兩項生意背後最大的東家則是流淵國的皇帝夏雲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