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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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誠拽住我的手,虎著臉瞪我,我急了,哀求著看他。他緩緩地搖頭,眼裏寫的是——沒的商量。
翠翠過來打圓場,嬌笑道:
“公子生的俊俏,打扮一下可不比女子還好看麼?我這兒還沒完呢,來來,弄玩了你再看看,實在不行咱再說吧!”她這話說的我都沒有反駁的餘地。
翠翠將一根三指寬的紅綢帶紮在我的脖子上,正巧遮蓋了突起的喉結,綢帶的末端有三根用來結綁的小穗帶,綁上後,她拿起一支小巧的什麼東西說要給我刮眉,說是方便畫眉,我死活不答應,這要真刮了我臉上可就少倆撇眉毛了!那是什麼鬼樣子!我說了要敢刮我立刻撕衣服,大家一拍兩散,他們才放過我。最後翠翠用小尾指粘了胭脂點了點在我的唇上,然後挪遠了上下仔細打量我,點點頭,嘴角一點點笑開,打趣道:
“誠公子挑的這身衣裳太合公子的身了!可嬌豔脫俗呢!我穿著都沒公子好看,都要嫉妒死我了!”
我惡寒了一把,無奈地看小誠,誰想連他也露出“還算不錯嘛”的表情。我終於死心了。
競選花魁的都是包括鎮裏所有的青樓在內極其受歡迎的頭牌和小姐們,自然姿色都差不到哪裏去,尤其是那些頭牌小姐,幾乎是才貌雙全,無一不是驚豔全場。跟我想象中的非常不一樣,我以為來的都是一些腦滿腸肥的、色迷迷的齷齪中年老頭子,小姐們都是跟沒骨頭似的、隨隨便便給人拋媚眼跟人調情的妖冶女子,事實上,台下坐的雖然也確實有那麼些眼神下流地往小姐們身上打量的男人,也有時不時給人拋媚眼挑逗的浪蕩女人,不過大多數都是些飽讀詩書的書生,或者衣著光鮮眼神正常的富家商賈,他們的眼神中滿是欣賞或者青睞,而來參賽的小姐們更多的是香豔奪目、鳳嬌水媚卻並不浪蕩放縱。說不定今兒來這兒的男人大多數隻是衝著比賽來的,不都是來嫖妓的,我才能看見這麼樣的光景。
台上的美女顧盼生輝,我站在屏風後,緊張地撚著袖子裏的手指,忐忑不安,整個場廳裏坐著幾乎全城的男人呢,那是多少雙眼睛看著你啊。雖然小誠也安慰我說,我也不差了,可我畢竟是一粗俗的大老爺們,要我跟那些小姐們一樣嫵媚嬌柔地在台上溜一圈……殺了我簡單點。
一個粉衣的小姐嬌笑著踩著碎步下來了,一旁一直忙活著指揮現場的胖阿姨突然拽著我的手,看也沒看我就急急地往台階上拉,臉上的贅肉晃蕩著,哼哧哼哧道:
“滿春樓的凝雪姑娘!輪著你了!快上快上!”
凝雪?誰啊!我望著小誠衝我點頭,我慌了神了——那就是我啊!我拖著腿死活不肯再挪一步,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可我怎麼也敵不過胖阿姨那麼龐大的身軀啊,三兩下就給她和小誠合力拽到了樓台前,完了我已經被逼到屏風後的簾子前了,前是狼豺後是虎豹,我剛打定注意豁出去了,又想到台下那萬眾人影我就嚇得心裏直打鼓。
後麵突然一個大力把我往前推,跟著一個聲音隨道:
“台下的那都是小菜一碟。”
這句話讓我想起以前兒童節表演的時候珍珠跟我說的,“你就當我們全是蘿卜青菜,當著蘿卜青菜的麵你還緊張個屁!”也不知道是這句話生了效果還是我其實已經怕的腦抽了,我被那道力推得撞開簾子上了台,另一旁紗帳後的琴音就撫開了。
我呼一口氣,心想著,我一直怕個啥啊我怕!我又不真選花魁我也不是個女的,人家都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咱不怕人家笑話!想著我就輕鬆了不是一點點,我抬眼一掃台下還有在哄笑的人,踩著悠揚的樂調慢悠悠慢悠悠地走到台中,順著步子連了個旋轉身再慢慢停住,來個謝台禮——小誠說的,隻要轉個圈就好了,之前也看見過幾個小姐這麼幹來的。反正我微微挽起裙擺彎了彎腰謝台了之後,我就跟來時一樣慢悠悠地下去了,我還納悶了,這麼簡單的步驟我怎麼上台前怕得要死要活的!
但是,我下了台了,卻發現小誠看我的眼神不對,我問他:
“怎麼了?別想說我什麼不是啊!你也說了上個台轉個圈兒就成了,我也不想當花魁。”然後我靠近他耳邊低語,
“我一大老爺們兒弄個這樣的就不錯了。都是你出的鬼主意!”說罷我瞪他一眼,也不理他憋屈的樣兒,轉身就要回我的後院,他檔住我,訕訕道:
“還沒完呢,你還不能走。”
我怒:
“為啥?”
“。。。。。。待會兒還得投花。”
“投花?”
“就是,誰得到的彩花多誰就是花魁了唄。”
暈厥,我已經不想再丟人現眼了,低聲道:
“誰愛去不去!我是不想再留這兒了!你穿一身女裝打扮的跟個人妖似的到人前溜一圈試試?”
“我……”他“我”了半天都沒成一句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道:
“小誠不是說也要參加麼?什麼時候上場?我定投你一票。”
“呃……”小誠眨巴眨巴眼,笑得有點僵,
“還是不用了,小弟怯場的很,嚴大哥在場我定拘謹,大哥還是先換了衣裳還給翠翠姑娘吧!撕碎的衣服我定還給嚴大哥。”
我一聽他要還我衣服,心下大喜,應道:
“好啊好啊,那你上你的台,我先去換衣服了啊!”
工作服一個季度隻有兩件呢!他有意還給我我就不用縫那件破的了。
我回了自個屋,換下衣服,再舀了盆水,抹了點皂角汁把臉上的妝洗了,把衣服疊好了送還給樓上的翠翠。本來還想跟她客套一下,大家畢竟同在一個屋簷下,以後有事還能互相照應,我剛想開口,翠翠倒先一步阻止我的話:
“公子不用多說,翠翠好歹混了這些年了,有些事自然明白得很,小誠公子平日待我不薄,我定守口如瓶。”說著,對我俏皮地一笑,合上了門。
我腦子還沒轉過彎,直到下了樓道,我才突然想到,要是人家知道那個什麼什麼樓的凝雪其實是這什麼什麼樓的一種花小廝……好險啊好險,還好這翠翠姑娘明事理啊!
之後我去找小誠,居然不見了蹤影,我問胖阿姨,她背對著我不耐煩地擺擺肥腸手,道:
“不知道不知道,他愛去哪兒去哪兒!”她又回過頭,神情焦急,
“哎,我說,你看見一穿火紅色衣裳的凝雪姑娘麼?”
我一聽,心都差點蹦出來。我臉上努力保持著平靜,眼都不眨地說道:
“沒看見啊,我剛從屋裏出來。”
“哎呦喂,我的娘啊!”胖阿姨的臉都皺一塊兒去了,
“這大半夜的她能跑哪去啊!這都快終場了!哎,全場就她一身的火紅色衣裳,你要是看見她就讓她趕緊過來啊!”
我滿滿地答應下來,轉身就走。本來還想留下來看結果,這給嚇得我也不敢待這兒了,早早就回屋睡去。
今天是我幾天來最累的時候,往床上一趴我就起不來了。之前腰酸背痛還沒全好呢,新患加舊痛啊!
不過,不管身體怎麼睡怎麼不舒坦,我還是困得沾上枕頭沒多久就睡死了。直到半夜,我一個激靈猛地驚醒。
這種感覺,就像當初敵對的組織拿著消聲槍來夜襲的時候一樣。
我隻悄悄挪了挪枕頭,不敢亂動,一瞬不瞬地望著床外黑暗的空間,緩緩縮進床角。房內隻有從紙窗透進來的一片清瑩的月光,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可我還是看見了一抹晃動的黑影!
床邊上特意放了根防身用的粗木棍。我以為進了小偷,可當我看見一閃而過的金屬反光的時候,心下拔涼拔涼。
我這邊心髒撲通撲通跳得聲音格外清晰,剛想著至少要在對方動手之前摸到棍子,刀光劍影的就劈下來了,一柄明晃晃的長刀正砍在我頭頂的枕頭邊上,那個位置原本該是我的脖子。
我嚇得倒抽一口涼氣,一個挺身坐起來,趁著對方還沒收手,飛快地掀開身上的薄被罩住他的手,隔著被子抓住他的手腕。我就怕刀劍無眼啊,何況這刀擺明了還就是衝著我來的,在我身上拉道口子那我還活不活了!
來人一驚之餘揮手掙紮,我隻想著如果被他掙紮開了定會給我來上一刀,死死抓著他的手不敢放,誰想他力氣大的嚇人,手臂一抬,我整個人都給他吊起來了。他手一甩我就抓不住了,狠狠摔在了地上。我軟著腿哼哧哼哧地爬起來,還沒站穩,一腳就踢在我肚子上,把我踢翻過去。我剛撐起手臂,餘光瞥見那人的劍尖飛快地向上一挑,左邊肩膀連著脖子那塊兒一涼,耳邊是嘶拉拉的皮肉被割開的聲音,熱辣辣鑽心的劇痛從那一處傳遍了全身。
“啊……”我咬著牙,忍著劇痛用另一隻手臂撐著身體往後挪動,直到後背抵著牆,退無可退。
我睜大眼,抖著手往脖子那兒摸過去,一片濕熱黏稠,隻要有一絲牽動就能讓我痛入骨髓。
走到月光下背光的黑衣人,持著帶血的長刀漸漸靠近。這副身體的主人除了連秀莊到底還得罪了多少人啊?好不容易我還能活著,沒想到要再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大量失血讓我渾身脫力,耳朵裏嗡嗡直響,腦袋沉重,視線一片模糊。隱約看見黑衣人舉起手中的長刀,上一次我沒怎麼體會到臨死前的感覺,這一次我算是體會得深切至極了。
我無力地閉上眼,意識漸漸模糊,隱約居然感覺到什麼東西破窗而入,耳邊是仿佛從深淵傳來的打鬥聲。
我想也許是我的幻覺,說不定我已經是刀下亡魂了。這裏沒有養父,沒有珍珠,沒有黑磚和寶石,還有誰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跑來救我?
失去意識前的一霎那,我感覺到一隻溫暖有力的手輕輕托起了我的腦袋,這一霎那,我感激得想哭……